车在路上飞驰,沈二化身为司机,沉闷的空间里,后车座的女人,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一只铁臂,紧紧将她箍住,动弹不得。
    与其说是拥抱,不如说是禁锢,禁锢女人的男人,一张出色的面庞,一片铁青。
    沈二的额头上,滴滴冷汗沁出,顺着淌下来,却不敢擦。
    此时此刻,他载着的不是一对男女,而是一场……风暴。
    男人的周身,低气压笼罩。
    沈二不禁有些羡慕起其他人。
    至少,不用和这隐忍着快要发狂的雄狮,待在一处。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处,打了转向头,滑向了左拐弯的车道,猝不及防,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后车座,罩顶而来:
    “我说回沈宅了吗?”
    沈二蓦然一个激灵,“boss,那是?”
    “回家。”男人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还好沈二激灵,没有再多问,福至心灵,把车子拐个弯,重新掉头,这一掉头,彻底改变了车子的去向。
    女人一路沉默,她除了沉默之外,已然不知说什么。
    更不知道,他又要……对她,做什么。
    车子往他俩之前的公寓大楼去。
    女人一路都被一只铁臂,紧紧禁锢,地下停车场里,车门打开,她几乎是被那只铁钳一样的手臂,笼着出的车门。
    此时还有沈二在,她一路隐忍,没有说话,不说话,只是因为要保留那可笑到极致的所谓自尊,不想认输罢了。
    简童不敢去深思,不敢去想,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乘坐电梯,直达他俩之前居住的楼层。
    “我没带钥匙。”
    她本能地抗拒,眼前这扇大门,明明很眼熟,却怎么也不想进去。
    男人没理会,禁自拿出一把钥匙。
    她蓦的瞪大眼睛,“咔擦”一声,那门,应声而开,终于,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愤。
    “你怎么会有钥匙!”
    她压低了声音,粗嘎地喝问。
    “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会有钥匙?”轻扬的语调,带着冷嘲,那一眼斜眯,眼角处的讽刺,看的女人越发颤抖的厉害。
    是!
    是!
    他怎么会没有钥匙?
    是她傻!
    才会相信,这人会那样简简单单地就让她搬出来住。
    一切,一切不过又是一场一场的游戏。
    “怎么?要我请你进屋?”男人冷漠地说道,冷眼旁观地看着怀中女人眼底深处的抗拒,只是另一只藏在裤袋里的手,却紧紧地捏了起来。
    她就这么不甘不愿!
    她就这么抗拒!
    这是他们的家,她就这么不情愿吗?
    心口越来越痛,他的面容却依旧冷淡,看不出分毫情绪。
    轻嘲一声,箍住身旁女人的肩膀,大力地带入大门。
    却在入大门的那一刻,习惯性地蹲下去,在玄关口的鞋柜拿拖鞋,蹲下去,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漆黑的眼眸,盯着鞋柜里,那空荡荡的一格……呵……
    男人闭了闭眼,站起身,不发一言将女人一把扛起。
    “你抽风了吧!”
    她怒问。
    在他的肩膀上,剧烈的挣扎,却依旧逃脱不了他的钳制。
    男人修长的大腿跨出,大步往卧室而去,一进门,将人顺势放在了床铺上,他双臂抱胸,站在床前,冷眼望着床上的她。
    “如果我求你,放过我……”
    她的话未及说完。
    “换个要求。”男人斩钉截铁地打断。垂眸冷眼望着,眼底深处,有着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痛楚……放过她?
    简童,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这辈子,就是痴缠苦恨,他也不能放手的人,就在眼前……无论如何!
    “我真的已经很……”疲惫……
    “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又为什么签署了骨髓捐赠书?”
    她眼皮一跳:“你怎么不解释一下,为什么监视我?”
    “监视你?”男人抱着手臂,唇角冷扬……她以为他监视她,可她知道什么!
    要不是他……猛地,他捏紧了拳。
    眼底藏着不可压制的怒火。
    “简陌白的情况很糟糕。”她别无可说,太了解,这个人的脾性。
    “所以你要牺牲自己?”他依旧冷笑。
    “只是捐赠骨髓,我没有想去死。”
    “别人不会有事,但你……简童!你就敢保证?你就敢保证一点点差错都不会有?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事了,我会……!”他怒目相问,戛然而止!
    只是把那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包括他!
    漆黑的眸子,一片郁痛,男人猛地闭上眼睛,不让她看到一丝一毫!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绝望。
    呵……她不在乎他了。
    是真的不在乎了。
    即使明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即使知道在她身上,会出现的危机,她也要瞒着他。
    “他是我哥。”
    沈修瑾冷嗤一声,她哥?
    那样的人,配做她哥?
    那样的人,凭什么让她冒风险!
    他没呼出一口呼吸,气息便越来越凌乱。
    “简童,说爱我。”他霸道的命令,他对自己说,只要她说,她说他就信,她说,他就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只要她说!
    可那该死的女人,却是个锯嘴葫芦,死死地紧闭嘴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在等,他对自己说,他可以等。
    只要是她,他用下半辈子陪着,等着,只要她肯说那三个字。
    “说爱我,说,你爱我。”他越发强硬。
    她却越发沉默。
    那个模样……
    男人心口烧灼一般地疼痛,眼底深处的疼痛,似乎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比他性命更重要。
    “就这么难?”他冷笑着问,强硬的态度下,冷笑的口吻下,却是藏着的哀求。
    可女人不懂,只是那三个字,曾经那样奔放,那样欢快,那样霸道地对他说,说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只是如今,怎么也难以开口。
    痛,越来越深,绝望,也越来越深。
    那心口处的痛,和深知的绝望,他望着她,是没人看得懂的幽深……疯狂的绝望之后,是绝望的疯狂。
    不信!
    不信这女人的心里,难以再有他。
    倏然弯腰,双臂紧紧撑在她两侧,一记深吻落下。
    她只觉得,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啪!
    一记巴掌声响。
    “混蛋!”
    男人的脑袋,被打偏,搁在她的肩膀旁,她和他,头和头相依相靠,那样的近。
    埋在被褥中的俊美面容上,男人的唇角,一点一点地扬起:“是,我是混蛋。所以小童……别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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