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晋天再一间厢房内睁开眼,旁边多了一个小和尚服侍着,从他昏迷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月。
    小和尚见他醒了,急急忙忙出了厢房,不一会惠明便来了,惠明见晋天依旧还有些模糊,表情也略显呆滞,便翻了翻眼皮,又把了脉,这才说道:“问题不大了,过些日子等他体内毒液全部分解了,应该就好了,这些天你还是照常给他喂药就行。”
    惠明交代完之后又转身离开。
    “好的,大师傅。”小和尚应道,见晋天并没有完全苏醒,无所事事又敲起了木鱼,口中念着经文。
    时间一晃又是数日。
    这一天在小和尚给晋天喂药完之后,他的眼皮竟眨了几下。
    “你恢复意识了?”小和尚问道。
    晋天想说话,却发不出音,浑身也毫无知觉,心急如焚之下,表情极为怀疑,忍不住又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沫。
    “别急,别急,你中了蛟龙的蚀骨毒,现在毒素还没全部分解了,等全部分解了,你就没事了,你能听到,就眨眨眼。”小和尚急忙擦拭着晋天口角溢出的血沫。
    晋天在小和尚的安抚之下才聊聊平静下来,又眨了眨眼。
    “那你好生歇着。”小和尚说着又敲起木鱼,念着经文。
    起初晋天觉得这经文晦涩难懂,听上去烦躁异常,然而在一段时间过后,反倒听着清心寡欲,异常舒心。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晃眼,已是一年有余。
    这一天,晋天在小和尚的搀扶下,起了床。
    他惊讶的发现,他浑身一丝神力没有。
    “怎么会这样?”晋天难以置信的问道,眼神中尽显绝望。
    “大师傅说,你能保住神根不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还是大师傅用了大佛法护住你神根的结果,要不然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晋天沉默了,虽然他的命保住了,可他也再一次成了废人,这和他在下界失了灵根没有分别。并且这一次更加糟糕的是,他少了一只脚,成了一个没有修为的瘸子。
    “阿弥陀佛。”远处传来惠明的声音。
    “大师傅来了。”
    晋天一瘸一拐,走了几步,迎了上去:“惠明大师。”
    “施主恢复的还不错,不嫌弃本寺简陋,往后就在这住下。”
    “我的修。。。”
    “施主切莫心急,一切随缘而行,阿弥陀佛。”惠明打断了晋天的询问,说完便转身离去。
    “大师傅让你住下了。”小和尚高兴的说道,不知是他实在无聊有人陪他了,还是惠明破了先例,留人住下。
    晋天看着惠明离去的背影,再度沉默。
    往后的日子,晋天一直在试着凝聚神力,可任由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唤醒已经沉睡的神根,而小和尚依旧每日诵经,吃斋念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晋天浮躁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似乎默认了。
    这一天,他也随在小和尚身后,端起木鱼敲了起来。
    “咚咚咚。。。”
    不知不觉又是数月,在小和尚的指导下,晋天已会诵经礼佛,终日抱着小和尚找来的经文度日。
    十年以后。
    此时的晋天削去了长发,光秃秃的头顶油光程亮,身披灰色法袍,手持佛珠,盘坐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师弟,你的修为已经全部恢复了吧?”小和尚替晋天感到欣慰,十年清修,终于痊愈。
    小和尚之所以唤他师弟,是因为晋天在四年前已拜入惠明座下,也成了一名佛家弟子。
    “嗯,已全部恢复。”晋天放下手中经卷,站起身来,因为少了一只脚的支撑,身子依旧有些倾斜。
    “大师傅说了,等他寻到了菩提果,你的脚便能复原了。”
    “菩提果可遇不可求,我这样也挺好。”晋天并不在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对了,大师傅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你是神界唯一一个能道佛双修的人,修为的进展和突破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切勿自乱阵脚,一旦两股力量不能融合,你就。。。”
    “我明白。”
    “明白就好,师弟原力现在到哪一层了?改日,我们切磋切磋。”小和尚好奇的问道。
    “才突破至第二层。”
    “短短几年就已经突破至第二层,唉,我这个师兄马上就要被赶超过去了。”
    “师兄想要切磋,不必改日了,就现在如何?我正好活动活动。”晋天听小和尚要切磋,但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那我们去后山。”
    两人一同进到后山一片竹林之中。
    小和尚随手握住一根细竹,手微微一抖,细竹枝叶掉落,一根竹棒入手,比划了几下,说道:“正好合适,你的武器呢?”
    晋天也走到一根细竹前,只见一股龙卷席地而起,一柄竹剑于龙卷中逐渐成形。
    风散去,竹剑入手,随手轻轻一挥,竹剑发出嗡嗡声。
    “降龙棍法。”小和尚轻喝一声,脚点地而起,手中竹棒带着残影自空中落下。
    乍一看很是普通,再一看,竹棒残影之间暗藏一头猛虎,正咆哮着撕咬而来。
    晋天身未动,手中竹剑动了,只见竹剑随风而起,直射出去。
    竹剑剑尖径直点在残影之中,竹棒赫然停下。
    小和尚浮在半空,微微一愣,反手一抽,又是一棒横扫,竹棒横扫之间,小和尚陡然消失,再度出现只见他化作四人从不同角度持棒扫来。
    晋天竟闭目,手持竹剑往前一伸,轻轻一点,剑尖再次定住扫来的竹棒。
    小和尚有些傻了眼:“你怎么发现我的?”
    “轮到我进攻了。”
    小和尚一听,退了回去,手中竹棒舞的虎虎生风。
    “来吧。”
    晋天手一指,竹剑升空,飞射出去。
    “你这也太单调了。”小和尚看着朝自己飞射而来的竹剑,舞着竹棒就劈了过去。
    眼看着一棒就要将竹剑劈落,却穿透而过,小和尚还以为自己失误了,又是一棒劈去,却如先前一样,眼看着穿透竹剑而过。
    等他还想在劈,竹剑已临近身前。
    “休想破了我的棍阵。”小和尚抽竹棒而回,猛地往下一插,竹棒金光一闪,延伸一圈残影晃动,仿若一圈佛珠围绕着他盘旋。
    然而,仅仅一瞬之间,小和尚看着他的棍阵破裂,虚影归一,竹棒一分为二插立在地。
    竹剑也硬生生顶在他的胸口停了下来。
    “我输了。”小和尚看着自己胸口的竹剑,垂头丧气的说道。
    “回去吧,大师傅回来了。”
    小和尚微微一惊,因为他根本没有感知到大师傅已经回来。
    “有吧,说不定有好消息。”
    两人回到厢房不一会,惠明便推门而入。
    “大师傅。”两人恭敬的行礼。
    “永意,永生,你们过来。”惠明唤道两人法号。
    这永意是小和尚的法名,永生便是晋天入门后的法名。
    两人来到惠明身前。
    “这是菩提果,永生,吃下它你的脚就可以复原,等痊愈之后,你就下山去吧,往后不可已佛门弟子自居。”
    “大师傅?”
    “你我缘分已尽,无需多说。”
    “大师傅,师弟一直勤恳,为什么不能留在山上?”永意不解的问道。
    “永意,为师从今日起闭关,往后山上事宜交由你来处理。”
    “大师傅,我。。。”
    “相信自己。”
    “大师傅,你?”晋天脸色微变,在接过菩提果的同时,惠明的身体逐渐虚幻。
    “师弟,大师傅怎么了?”眼看着惠明消失在眼前,永意有些不知所措。
    晋天摇了摇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师弟,你还是先吃了菩提果,大师傅那边我去说说。”永意说着便离开,去找惠明。
    晋天看着手中菩提果,久久没有说话。
    因为在他接过菩提果的一瞬间,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原来,他竟是惠明命中一劫。
    惠明抵达瓶颈已数十万年,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佛修与道修不同,道修讲究渡己,破除自己的心魔方可更进一步,佛修正好相反,而是渡人。
    惠明渡的那个人,便是晋天。
    在他们初遇的那一天,惠明就已经直到晋天将会是它需要应劫的那个人,所以一直在暗中帮助。
    这渡人有三劫,并非帮助过就算渡过,而是要完全助他渡过劫难。
    他与晋天这第一劫,便是助他逃离蛟龙的追杀。
    第二劫是助他恢复修为,而第三劫,也是最难得一劫,需寻找到菩提果,助晋天恢复如常。
    然而,这菩提果虽已寻到,惠明却身受重伤,开始闭关。
    惠明此刻的命运反之,交到了晋天的手中,他若放弃菩提果,留在山中,惠明渡劫失败,必死无疑。他若吃下菩提果,恢复如常,惠明也就渡劫成功,但是他必须与惠明断绝了关系,甚至于整个九华弟子再无关系,否则他必遭心魔反噬。
    他犹豫并非不愿助惠明渡劫,而是心生不舍,并且他没有任何退路,只有选择放下。
    “大师傅,师兄。再见了。”
    晋天看着手中菩提果,一口吞了下去,再吞下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彻底和这里没有了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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