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灵魂般的痛楚,传遍全身。
    那种硬生生被大卸八块的感觉,令顾凡浑身发冷,痉挛不止,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
    当意识完全陷入一种昏沉黑暗的状态,思维逐渐消弭,顾凡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却没有恐惧,而是有一种难言的解脱感。
    可惜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当成实验体分尸。
    这个悬而未决的疑问,让他带着深深的怨恨和遗憾死去。
    不知过去多久。
    我…
    没死?
    当顾凡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这是他脑海升起的第一个疑惑。
    意识恢复的瞬间,身体的感触也随之而来。那是一种被大量冷水包裹全身的冰寒刺骨。
    思维逐渐清晰的他,还未睁眼,便听到耳边传来大量的呓语之声。
    那种窸窸窣窣,犹如虫鸣,又仿佛好像有人趴在自己耳边利用各种工具所交汇而出的声音,令人烦躁的同时,更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顾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漆黑,基本没有可视范围。
    周围水流微微涌动着,他嘴巴下意识的一张,大量的海水倒灌入口。
    可令人惊奇的是,海水入口后,并没有不适感,就好像呼吸空气一般,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习惯。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道咔嚓声。好似有谁拧了一下发条。
    随后传来的是一道滴答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随着第一声滴答声,随后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和规律。
    很快,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深海底下照射而出。
    顾凡的目光下意识的向下看去,强烈的金光并未让他感到不适,反倒是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而倒映在顾凡眼中的是一座巨型,泛着金色古朴光泽的石英钟。
    巨大的秒针,正滴答、滴答的跳动着,伴随着一秒一秒的过去,金色光芒很快将深海全部覆盖。
    这一刻,顾凡能够略微模糊的感受到在自己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奇怪生物。
    这些生物不可名状,全部不是人形,无数的莫名的低语声从这些生物的身体发出。
    虽然听不懂,但那种贪婪、渴求的态度却能明确的感受到。
    下一秒,饥渴的贪婪欲望满溢而出。无数生物朝着下方金黄色的石英钟作嘶吼状的冲刺而去。
    顾凡不想动弹,却被这股大势浪潮给一起携带了下去。
    无数非人生物朝着深海底下的石英钟冲锋,这一幕极为壮观,仿佛一幅华丽的绘卷。
    当顾凡感觉自己触碰到石英钟的刹那,秒针、分针和时针恰好来到xii上。
    下一刻,顾凡猛地抬头,无数呓语声犹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再次传来的是嘈杂的人声。
    他双眼失神,茫然的看着周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耳朵有那么一瞬间失聪。
    “顾先生…顾先生…”
    当顾凡逐渐恢复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软软的担忧声。
    抬头一看,顾凡怔住了。是刚才医院里那位年轻的护士。
    “顾先生,你没事吧。”李护士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冷汗淋漓的顾凡,关心的开口。
    “我…没事。”顾凡捂着额头,却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水。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身体一晃,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都注视着顾凡,眼神怜悯。显然,他们还以为顾凡得了什么绝症。
    “你先喝口水。”李护士将矿泉水递了过来,见顾凡喝完后,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下,不由松了口气,“还要不要紧?”
    “没事,只是有点缺水,现在好多了。”顾凡笑着安抚,虽然还不明情况,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他死而复生了。
    或者说…
    顾凡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2020年,8月12号,下午三点三十三分。
    他回到了在医院挂号的时间。
    想着,他目光看向电子屏幕,那里显示的正是十五号,是他挂号单上的号码。
    那他家里现在是否有歹徒正在守株待兔,等他回家?
    想到这,顾凡的面色阴沉了下来,心底深处的怨恨和愤怒齐齐涌上心头。
    要是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受到无妄之灾,他还未必有这种极端的愤怒。
    可他在实验室在那里享受了一两个小时凌迟般的痛苦,就连昏迷都不行,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现在想想他身体便忍不住发颤。
    因为那种疼痛感,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他脑海当中,根本就忘不掉。
    如果他真的死亡了,这股怨恨自然带到地下去。
    可他没死,反而死而复生回到了医院。那么,如果有能力,他一定要抓到那个教授,把对方大卸八块。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说实话,顾凡现在脑海还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因为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家中歹徒的袭击,被禁锢当成实验体分尸。最后死亡后,却见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要不是他确实有一种实感,都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坐在位置上睡着了,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脑海中一大堆的问题还未解决,顾凡下意识的揉了揉脑袋。
    很快,他便愣住了。
    脑袋不疼了?
    最近,顾凡一直饱受头痛的折磨。这已经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这近一个月的头痛把他折磨的不轻。
    现在却好转了。
    是那个石英钟吗?顾凡很快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睡觉的时候,就经常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头痛的负面影响,出现了什么幻觉。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刚刚死后,他在深海底下,见到了那座金色巨型的石英钟。
    那滴答声,和他睡觉听到的滴答声,一模一样。
    “顾先生,已经到你了。如果你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还请尽快咨询医生。”李护士看着顾凡咬牙切齿到阴晴不定的神情变化,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知为何,她有些畏惧。
    “好的。”闻言,顾凡收敛情绪,站起来后,他看着手中的挂号单,却询问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医院的洗手间在哪?”
    人有三急,李护士自然没有意见。
    很快,顾凡来到了洗手间。
    他并未小解,而是来到盥洗盆前利用清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利用毛巾将水迹擦拭干净后,顾凡微微抬头,不由一怔。
    他的眼睛出现了变化。
    或者说,他的左眼好像被镶嵌上了一座极小型的石英钟。
    金色的石英钟,让顾凡有一种熟悉感。
    这不是,深海底下那座巨型的石英钟吗?
    镶嵌在左眼内的石英钟,并未因为被顾凡注视而出现什么变化,秒针无时无刻都在跳动着,就好似这座石英钟本身就是他的眼睛。
    只是,这样他就太显眼了,能收敛吗?
    心中一动,石英钟缓缓没入眼底深处。
    “顾先生,你好。”
    就在顾凡松了口气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顾凡抬眼一看,是一位身穿便服,身材健硕的青年。
    “你是?”
    “我是侦缉司的司员陈青武。”陈青武一脸严肃道,“有一件案件和你有关,请和我回一趟侦缉司,接受询问和调查。”
    侦缉司?
    顾凡从陈青武手中接过证件,仔细的看了一眼,他沉默了。
    确实是侦缉司的证件,可自己并没有犯什么事。
    陡然间,顾凡想到了什么。
    时间倒退之前,他被家中埋伏的歹徒袭击,之后被禁锢在实验室内,在被折磨的时候,他听到教授和助手的只言片语。
    他们称自己是被黑血污染的人类,除此之外,侦缉司也在到处追查黑血携带者。
    而实验的过程中,侦缉司的人好像找过教授。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那种被折磨的情况之下,他只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再加上眼睛被眼罩覆盖,嘴巴被堵住,他的听觉就变得敏感起来。
    思及此处,顾凡沉默的点头,“好。”
    侦缉司是国家机构,他自然信任。
    他希望…
    能在侦缉司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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