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苇,脸上一派灰败之色,好像被吓得不轻。想了想,伸手拽了她一下。熊苇被群粲一拽,稍偏了一下头,目光呆滞依然。

    群粲伸手拍拍她的脸,赶紧从床上拉下来,给她把撕开的袍子左右一压,粗粗的裹了下,再用衣带系住。又推搡她站到墙角那里,背对着房门,这才匆匆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整个过程,怎么好像被捉奸在床。

    ——群粲,你没事吧?

    赵云逸的关心溢于言表,称呼也亲密起来。

    ——我?我没事啊。

    群粲的神态有点不自然,脸上还残留一丝刚才的红晕,依然强装镇定,若无其事。赵云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伸头看了一下,看到了熊苇僵硬的背影。群粲顺着他的视线看看,笑了一下,

    ——哦,熊公子因为中午的事情过来跟我道歉的。

    ——噢?是么?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现在都说完了,没什么了,我们出去吧。大家都起来了么?也该回去了。

    群粲怕赵云逸进来跟熊苇说话,那位还木在那里尚未回神呢,肯定要出纰漏,连忙把他拉走。

    房间里面壁思过的熊少爷,足足过了三刻钟才反应过来,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好了。

    红袖添堵

    从栖鹫湖回来,自书院回家的马车厢里,暂时充当了大堂会审的场所。

    郁群粲占据一边,面色严肃的看着熊苇,对面的熊少爷耷拉着脑袋,还不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你干吗女扮男装?

    沉默。群粲盯了她片刻,好像知道熊苇在想什么一样,说出筹码。

    ——如果你把原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真的么?

    这下有了反应,眼睛里射出亮光。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好我说!那我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不然我就惨了!!

    群粲不置可否,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示意熊苇可以开始。熊少爷又习惯性的摸摸鼻子,有点无可奈何的开始解释。

    ——以前我爹带着我跑生意,身边跟着个女孩不方便。

    ——你为什么要跟着你爹而不留在家里?

    ——没有家。

    ——什么意思?说详细的!

    群粲口气强硬。熊苇抬起头看看她,几乎要哭了的表情,声音也是恹恹的,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说下去。

    ——我家以前不是舜州的,在三百里外的永州。我爹和我娘都是永州人。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我靠奶娘喂着才活下来。娘死了,我爹伤心,就出去跑生意,一年到头不怎么回家。家里给他娶了几个填房回来,我爹也看不上眼。可是,那几个女人心狠,趁我爹不在家居然虐待我,不给我吃饭。

    熊苇没了平日里的戾气,垂头丧气的。

    ——那奶奶居然不管?

    ——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是我爹的奶娘而已,可那时候在家里只能算个下人。虽然我爹对奶奶比亲娘还亲,可是那些女人才不放在眼里。后来我爹回家的时候奶奶把我受虐待的事情告诉了我爹,我爹发了好大的火,把那几个女人都撵走了。可是那样一来,家也不成家了,爹一狠心,干脆把房子卖了,带着奶奶和我,一起在外面跑生意。

    群粲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听着熊苇的讲述。

    ——我小时候淘气,整天跟在爹后面。爹虽然也喜欢带着我,可女孩儿老在外面总是不好。爹就给我买了男装,把我打扮成一个男孩的样子,这样就能放心的带在身边了。既能让我开心,又不会被别人说闲话。后来,爹跑生意的时候到了舜州,觉得这里人们都老实,嗯……还有,怎么说那个词?

    ——民风纯朴。

    ——对对,民风纯朴,就是那样。就在这里买了宅子,住了下来。可是我仍然喜欢到处去玩,也嫌那女孩儿衣服累赘,就没换回去。舜州城的百姓就都以为我是男孩了。后来我到了入学的年纪,爹不再带我出去,也帮我报了名跟郑夫子读书。

    ——书读的不错。

    群粲的话明显是讽刺,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熊苇咧了一下嘴,无声的抗议了一下。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爹和奶奶,就是李妈了,还有,熊安也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嗯,原则上是可以。

    ——什么叫原则上可以?

    ——就是说,保密可以,但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

    ——以后,凡事你得听我的。

    ——啊?

    ——你也可以不听啊,我不在乎的。

    郁群粲很轻松的回应,听口气完全不当一回事。熊苇苦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好点头答应了。要不然真被别人知道了她是女孩的事实,她再也别想像现在这样尽情地玩了。

    二人口头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郁群粲一招在手,完全的翻身做主人,气势十足的盖过了熊苇,往日趾高气扬的熊家大“少爷”这次不得不低头,只得听人摆布了。

    这才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轻薄不成,反遭人辱。

    到了家,两人发现熊宅门口停了好多车辆马匹,还有不少人在搬运东西。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群粲不知何故,有些好奇的看着,而熊苇则飞一般跳下马车,直奔向内堂去了。

    ——爹——!!!!!!!

    原来是熊家的主人熊远寿自外面做生意回来了,熊少爷受了委屈拖长了嗓门喊爹的声音,叫得撕心裂肺。

    ——诶!我的心肝儿念书回来了?

    熊远寿满脸笑容站起来接着宝贝“儿子”,熊苇一跳就蹦到了爹的身上,搂着熊远寿的脖子开始撒娇,

    ——爹你可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听见她的声音好像带了哭腔,熊远寿有点诧异,平时不这样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不知道怎么办好啊?夫子又骂你了?你读书也用心点么。

    ——不是了……

    熊苇的脸埋在爹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怎么了啊?唉哟,这脸又让谁挠了?你打不过人家就别总跟人打架么!

    ——我哪打架啊……

    这时候群粲也进来了,看见熊苇抱着一个穿着绸衫的男人蹭啊蹭。那人的面容跟她有点像,可是比她硬朗多了,剑眉朗目,身形颀长,看年纪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很有一股男子气。知道这大概就是熊苇口中的爹了,安静的站到一边,看他们父女团聚。

    熊老夫人和郁容氏也在,老太太满脸笑容,郁容氏则有点拘谨。等到熊苇腻歪够了从自己爹身上下来,她拉过群粲,开口向老太太辞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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