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枫教育在李天明、谢愚生和一帮老头老太太的努力下,维持了几个月,确切的说,是苟延残喘了几个月,终于还是有支撑不住的态势。
    老师们的抱怨声越来越大,除了超负荷工作,还有不少听了就令人心烦的鸡零狗碎。
    有老师抱怨说他把自己的时间窗口开满,但总有学生预约了课程以后就不停取消,因为app允许学生提前1小时取消课程,这极大地扰乱了老师的日程安排。
    “有一天我只上了两节课,但原来全天的课程都是被订满的,那些学生真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取消,而且都是快开课的时候才取消,搞得我那天什么都干不了!”
    “对啊对啊!”其他遇到同样情况的老师也跳出来附和,“能不能把系统改一下,课约好后就不能取消了,或者说提前8小时取消。”
    “提前5小时也行啊!1小时搞得我们很被动。”
    李子枫双手插在胸前,低眉沉思,没立刻接话。
    “我觉得不行。”李天明说,“本来对学生来说一天挤25分钟练练中文,都做得到,他们临时取消也可能是因为学校作业没做完,生病,或者就是一天下来实在太累了,有些学生还是上班族,随时得接领导电话……”
    “这都是借口!天明你就别再为那些学生说话了,他们就是懒,但又贪心,又懒又贪心。”那位原先找李子枫要电脑的老师埋怨道。
    他认为现在老师少,学生多,所以只要老师放开课程预约窗口,学生们,或者逼着学生上课的家长们就会疯狂预约,抢到再说,到时就算没时间或者突然不想上课,还可以提前一小时取消,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我有好几个学生已经取消课程成惯性了,我一开课程他们就抢,连续两周下午的课都是他们,然后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一节一节课的取消,但取消之后因为离上课时间太近,其他学生根本没来得及预约,或者以为早就约满了压根就不看app了,我那段时间就空出来不知道干什么。”
    “是啊是啊,这是我们收入的损失,更是时间上的损失。”
    “可不是,我本来要去钓鱼,他们不取消我又不能去,等到他们取消的时候我已经去不了了。”
    面对老师们的怨声载道,李天明赶忙安抚,“大家稍安勿躁,这个政策虽然对我们老师有些苛刻,但对学生却非常灵活,我有一些学生还跟我说就是因为这个灵活性才留了下来。”
    “灵活预约和取消是我们公司的核心优势,这点不能变。”李子枫最后发话了,“如果你们要去下棋,要去钓鱼,以后等我们老师多了,你们不开时间窗口就是了。”
    “那老师什么时候才多?”一个老师不耐烦。
    “就是啊,都好几个月了,一个新来的老师都没有,就我们十个在这里撑。”
    “而且李总,超过八小时工作时间应该也有加班补贴的吧?”
    李子枫一听到什么送电脑,加班补贴就心烦,他强调一句:“这是兼职工作,目前咱们工作那么长时间是暂时的,创业就是这样。”
    “那这业我不创了。”那位老师直接甩下一句,李天明知道他不满的最大原因其实不是这个,就是因为公司前阵子没给他升级电脑。
    此时另一位白胡须老师也站起身,“李总您看这样,等公司做大了,真正需要兼职老师的时候,我再过来。”说完他拉着刚才那个要电脑的老师就想走,却被谢愚生一把拉住,但白胡须老师示意谢愚生不要阻拦自己,眼神坚定,临走前还加了一句,“老骨头,折腾不动,我还想看我孙子结婚呢。”
    剩下的8位老师,面面相觑,只有李子枫神情凝重地看着墙角某处,这间办公室里的僵硬气氛,他太熟悉了,因为他在欧洲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很多很多次了。
    “我觉得其实预约课程还好说,就是课程开始时间能不能不要6:00,太早了。”另一位女老师站出来说。
    “夏老师,您不是习惯早起的么?”李天明问,他琢磨着这老太太上了年纪,理应身体蛋白质分解大于合成,通俗来讲就是不需要睡那么多觉,不应该抱怨早起问题。
    “我平常确实是五点半就起来了,但我也要晨练,给儿子儿媳做早餐,还要送孙子去幼儿园,现在因为上课,我都让老头代劳很久了,但是老头身体不好……”
    “这个空怕不行。”李子枫淡淡一句,“我们上午六点正好是欧洲时间晚上10点,很多学生都是这个时候才有空,我跟那边的家长学生详细了解过需求,不少人喜欢这个时间练练中文口语,不仅是学生,很多上班族也大多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上课,所以早上六点到八点,我们是不能关掉的,不然会损失大批学生。”
    那位老太太听后抿了抿嘴,而后小声一句,“那如果是这样,早上的课我就参与了吧,或者以后你们老师够多了,不需要每个人全职的时候……”
    “您也要走?”李天明打了断。
    老太太没在说话。
    李天明焦急万分,刚才已经走了两个人,如果老太天再走,剩下的老师就算不吃不睡也不可能应付这么多学生。
    “还有谁要走?!”李子枫突然站起,放声一句,他的耐心确实已经所剩无几,系统承载能力和卡壳的问题解决后,面前这帮老头子依旧怀揣着随时下船的心。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一两分钟后,另一位老师开了口,“我脊椎骨不好,不能久坐,老毛病了,现在又复发了,所以……”
    “我脊椎也不好,尤其是肩颈,现在捶都不顶用,发酸的痛。”
    “我也是啊……哎……”
    一下子就三个人跳出来抛出了要走的借口,不仅如此,他们接着就跟爆裂的水管一样往外喷牢骚。
    “我上周咳嗽,感冒,吐字发音不是很标准就被学生投诉了,李总你也应该接到了这样的投诉,那些学生还埋怨说我感冒就不应该开课。”
    “对对,一点都不能怠慢,我有次头痛得厉害,状态不是很好,就被学生当场斥责我不好好上课,屏幕面前就是一对一,又不能提前退出,被人埋怨后很尴尬。”
    “是的,我们其实都是尽力的,但也不能保证每天,每一分钟状态都好。”
    “我感觉那些欧洲学生不仅要知识,还要你上课有活力,如果不是激情四射的那种讲法,他们就不买账,太累。”
    “是的,有好几次学生取消课程,导致我自己也有些老糊涂,原本有课的以为没课,然后记错时间,迟到了,结果因为几分钟的问题被学生骂了十分钟。”
    “那些学生什么都骂,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上次一登录,就看到往常跟我很熟的一个女学生居然跟自己的男朋友在酒店躺着……衣服都没穿好,尴尬死我。”
    “要我说这些学生的质量不怎么样,而且很少人是真的想学,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好多都是被迫的,这样我们老师教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说完了么?”李子枫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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