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逃了!
    刘豹逃了!
    虽然他们麾下还有两万余人,虽然他们与惶惶不安的丧家之犬尚有些分别,但是他们二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前方的黑暗。
    他们心中有愧,脸上无光,根本就无法面对临渝关下那些还处在水深火热的将士,所以他们只好像鸵鸟一般将头藏在沙堆里落荒而逃,或者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是他们的写照。
    临来前,作为如今草原上的第一智者李儒曾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只要吕布和刘豹能够放下身段伪装成于夫罗的败军,高顺小儿就一定会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
    然而,理想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现实却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妓·女,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们一巴掌,让他们不敢再小觑天下人。
    说出去真的羞杀人,昔日的天下第一猛士吕奉先亲率擒虎杀狼的控弦之士偷袭一座小小的城关,不但没有功成名遂,反而被高顺打得落花流水,整整两万余人经过一番“血战”,丢下一停的尸首却连守城将士的一根寒毛都没有拔下来。
    他们不走又待如何?
    雪已经停了一日,但是膝盖厚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万里江山以及夜色都还笼罩在灰茫茫的世界之中。
    远处的红松和云杉宛如一个个冷艳的少女,伫立在寒夜中,美得令人窒息。寂寥的原野上,清绝的树巅上悬挂着一条条冰清玉洁白玉一般的冰棱,仿佛是从脚下这块冰冻大地上剪下来的白纱点缀在夜空。
    景色如此之美,吕布却仗着赤兔马的速度纵马直奔,片刻也不敢也不愿停留。
    “顺义王,莫急,等等我!”刘豹伸出他那只满是青筋和疮疤的大手遥遥的向吕布的背影摇晃。
    吕布却恨不得啐他一口,又不是你娘叫你回家吃饭,至于要叫那么大声吗?难不成你还要昭告天下?
    话虽如此,赤兔马的速度却终究慢了下来。他又不是担心身后有追兵,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败仗,脸上没有几分光彩羞见旗下袍泽罢了。
    吕布将马缰微微一勒,缓缓的停在刘豹身旁:“刘将军,你着急忙慌的追赶本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自己着急忙慌的追赶吕布?
    这特么的的都哪跟哪啊?城下吃败仗的难道是自己不成?
    刘豹闻言一滞,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匆匆的涌出一堆灿烂的笑容:“顺义王,属下是这么思量的,自古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临渝关前高顺有了准备,我等何不直接挥兵昌黎?”
    “挥兵昌黎?”吕布一怔。
    “正是如此!”刘豹急忙将身子一正,朝吕布抱了抱拳应道,“《孙子兵法》曰:出奇制胜。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顺义王,你试想一下,既然高顺知道我等兵降临渝关,那么王黎那厮同样也以为我等还在临渝关下。若是我等此时突然改道昌黎兵临城下,任他王黎狡诈似狐,也只能喝我等的洗脚水。
    更何况,弥加、厥机以及素利他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昌黎,如果我二人与他们合兵一处,末将相信以顺义王的武勇和六万铁骑的雄姿,那王黎狗贼和昌黎郡还不是手到擒来?”
    吕布微微颔了颔首,觉着刘豹的主意看上去倒也不错,若是能够一战擒获王黎,想起来也是挺美的,说不定睡觉时梦中都能够笑醒。
    不过,想到这里吕布的脸上却有了些许的不堪,他若是率领这些残兵剩勇前往昌黎,岂不是将自己在临渝关下的“壮举”告知世人,让弥加和厥机等人看了笑话?
    刘豹仿佛能够猜透吕布的心思一般,不等吕布拒绝,便接着说道:“高顺雄踞临渝关,我等虽然进不去,可他也出不来,此处的战况究竟如何,只要我等不说,昌黎城下的众人又如何得知?
    而且,临渝关一战至始至终都只是公孙康一人指挥,我等并未参与,这天下人又以何说口?若要真论起来,我们也不过只是一个救援不力罢了,哪里还能够将这一仗的罪名安到我们的头上?”
    “可是诸位兄弟皆已乏力,旗下军心不振,明眼人一看就能揣摩出几分玄机来,我等又当如何?”吕布接着问道。
    刘豹拍了拍胸脯,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孩儿们从下午狂奔数百里来到临渝关下,本就人困马乏,一时之间难免有些疲态,只要让兄弟们再次修整一夜,等明日杀到昌黎城下之时,又有谁能够看得出来呢?”
    刘豹果然不愧是于夫罗之后的匈奴单于,一张嘴硬是将一根稻草给说成了金条,明明是他吕布指挥不当才导致公孙康全军覆灭,结果到了他的口中,他们只是救援不力而已。
    “好,就依将军所言。传令众军安营扎寨好生修整一夜,明日直奔昌黎,活捉王黎!”
    吕布听得心花怒放,朝亲卫点了点头,将方天画戟一抛,也不管亲卫是否能够接住,跳下战马就朝一旁茕茕孑立的公孙恭走了过去。
    他还有理想和人生想找公孙恭谈一谈。
    ……
    吕布和刘豹还没有见到弥加、厥机和素利三人就将锅甩到公孙康的头上,可惜弥加他们此刻却根本就无暇他顾,他们同样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时间向后拨转几个时辰。
    天才刚过正午,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林中的缝隙落在云杉的枝叶上,斑斑点点,格外的暖和。
    “两位兄弟,顺义王已经领着孩儿们去抢临渝关了,以他和高顺的兵力以及武艺来看,只怕还不等明日天亮,这临渝关就改了他的姓。”
    弥加骑在马背上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从腰间拔出一把亮晃晃的弯刀问道,“我们是不是也抓紧一点时间,免得被顺义王拔了头筹?”
    “切,区区一个昌黎郡值得你弥加如此心焦吗?”厥机撇了撇嘴,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素利闻言摇了摇头:“不,厥机兄弟,我倒觉得弥加之言甚是有理。虽然昌黎不足为惧,王黎也不足为惧,但是我等还是要抢在顺义王的前面拿下昌黎方好。
    毕竟,我们和顺义王现在还只是合作的关系,并非他顺义王的部下。若是我等侥幸得了头功,到时候,这战利品岂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弥加点了点头,他们虽然表面上奉吕布为主实则是想拖吕布下水,心里可半点也没有想过要沦为吕布的附庸,否则素利此刻又怎么可能提及他们与吕布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呢?
    “兄弟们,全力以赴杀向昌黎,本将军今日要在昌黎城中为诸位庆功!”厥机闻言一震,一根丈长的鎏金镗向天一指,双腿猛地一夹,战马便如利箭一般飞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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