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大家有没有想我?”
    郎少敏手里拎着一袋桃子,满脸骚包地进了放疗科大门。
    所谓的大家,也就只有沃琳和李博两个,沃琳似笑非笑看着他,李博的视线直接略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郎少敏顿觉头皮发麻。
    李博话不多,神情也很少有变化,基本靠一双眼睛说话,看李博这模样,郎少敏觉得自己身后肯定有比他回来这件事还要紧要的事,或人?
    “我想你了,惊不惊喜?”身后传来彭主任冷冰冰的声音。
    郎少敏回身,强挤笑容:“嘿嘿,老师,您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呀?”
    放疗科开科前,z医院没有放疗医生,彭主任是李院长亲自去省里请来的退休放疗专家,彭主任手把手培养郎少敏,放疗科所有人里,只有郎少敏称呼彭主任为老师。
    彭主任冷哼:“我记得今天是会议最后一天吧,也是对你来说内容最重要的一天吧!”
    “不是,老师,会议的议程改了,”郎少敏赶紧解释:“有几个专家临时有事没有去,会议也就提前一天结束了。”
    别的与会人员大多利用这一天时间去玩,他恰好已经玩过了,也就提前一天赶了回来。
    “嗯。”彭主任的脸色由阴转晴。
    郎少敏心里刚松了口气,又马上因被彭主任的话不淡定了:“沃琳修机器加班到深夜,郎少敏既然回来了,就接替沃琳帮李博干活,沃琳,你今天补休。”
    不是,老师,我只是来给大家送特产的,今天还算会议时间,我不用上班呀。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走一遍,郎少敏还没有胆子说出来。
    “好咧!”沃琳答应地爽利,朝郎少敏挑眉一笑,“谢了啊,郎医生!”
    郎少敏背着彭主任冲沃琳龇牙,沃琳回以龇牙咧嘴的笑。
    彭主任接着宣布新决定:“为保证疗效,我和院长商量过了,以后一周没做够五次放疗的病人,周六加班给病人做一次,保证一周治疗不少于两次,两个加班费名额。正好沃琳周末要给机器做质控,就顺便加了这个班,另外一个就是李博了,沃琳排好班把排班表交给我。”
    给曾老太太做完放疗,沃琳把曾老太太送回病房,打算去g市。
    g市虽然只是一个省会城市,因它的地理位置特殊,繁华程度却堪比国际级大都市,离沃琳所在的z市也近,沃琳想去g市的书店看看有没有放疗方面的书。
    然而,曾老太太今天特别黏人:“沃医生,你陪陪我吧,哪怕你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身边有个人,我也好受些,干熬着疼真的很难过。”
    沃琳心里不忍,答应了曾老太太。
    她算了算时间,曾老太太做放疗的时间只要十天,等曾老太太出院了,她就再去g市。
    “阿姨,您等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沃琳出了病房。
    医院门口的菜市场也卖各种杂货,沃琳买了些彩纸,买了两把剪刀,又买了几个不同规格的刻刀。
    买今天做饭要用的食材时,沃琳遭遇了令人难受的一幕。
    有个鼻咽癌患者,因脸上脖子上画有紫红色照射野标记线,线内的皮肤因受照射而变黑,这个患者被周围的人当做怪物看,卖菜的人秤好菜都不敢把菜直接递给他,而是一脸畏惧地把菜放下后跑老远。
    这个鼻咽癌患者拿起菜,低着头迅速离开菜市场。
    沃琳指责卖菜的人:“人家生病了,本身就难受,你既然害怕,别赚人家的钱呀!”
    “生病了?”卖菜的人疑惑,“什么病让人变成这个鬼样子,怪吓人的,以前从没见过。”
    “是鼻咽癌,”沃琳解释,“他脸上的线是画上去的,又不是本来就有的,也不是长的。”
    以前没见过,是因为以前z医院没有放疗科,以后会见的越来越多。
    “癌症呀,那不就是等死了?”旁边一个人惋惜。
    “不对,有的癌症是能治好的,治不好的也能延长寿命。”沃琳反驳。
    “反正跟癌沾边,就没个好。”沃琳的话毫不能影响旁人,周围的人自顾议论起来。
    沃琳觉得沮丧,换了个地方买菜。
    她就是替这个鼻咽癌患者打包了不平又能怎样,还有其他鼻咽癌患者呢,诺大个菜市场,难道她能一个个去向别人解释,又有几个人真正愿意去体谅别人。
    回到曾老太太的病房,沃琳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为了不影响到曾老太太,沃琳强做镇定。
    看着沃琳把一堆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曾老太太一脸问号:“沃医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剪纸,刻窗花。”沃琳去菜市场之前的兴奋早已不见踪影,只是强打精神问曾老太太,“阿姨,您会剪纸吗?”
    “你会刻窗花?”曾老太太惊奇,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玩这个。
    “不大会,小时候跟着哥哥学过。”沃琳把工具摊在了茶几上。
    她自小多病,尤其是小时候,大多时间都静静地呆着,好动的哥哥为了陪她,选了个刻窗花的活儿,强行让他自己静下来,沃琳就是那时候跟着哥哥学的刻窗花。
    不过因为当时没什么力气,也就没学成个样子,今天为了消磨时间,她突然来了兴致。
    “我也不会,我会剪纸,不过那已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不知现在还能不能想得起来。”曾老太太挑选彩纸。
    于是,这一老一小跟彩纸干上了,老的皱眉想,这纸是怎么个叠法来着,小的对着彩纸干瞪眼,这刀是怎么个下法来着。
    站在病房门口的李宗荣,看着这一场景哭笑不得,老半天不见人动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木偶电影呢。
    李宗荣朝走过来的护士长做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去了医生办公室。
    “怎么样?”李宗荣问。
    护士长没明白:“李院长,您是问曾阿姨,还是沃琳?”
    曾老太太脾气古怪,住院以来,什么都不肯做,连日常量体温和测血压都不配合,还轻易不准人进她的病房,如果不是要做放疗的话,曾老太太怕是连病房门都不肯出。
    看到沃琳自由进出曾老太太的病房,所有人都觉得新奇。
    沃琳买东西回来后,护士长把情况汇报给了李宗荣,李宗荣刚好就在楼上大查房,听说沃琳还带了彩纸和工具,他好奇,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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