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女神的面纱被悄悄拉下,也给炙热的驼城带来了片刻的清凉。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悠闲。此时混迹在人群中小黄毛则是慌不择路的逃窜着,一辆面包车在追他。他刚出了小胡同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金杯停在了据他几百米的地方,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正在寻找着什么。不管这些人的目标是不是他,此刻跑肯定没什么错。
    坐在出租车上的郝四指挥着司机满城转悠着,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如果警察真的在调查他了:那此刻出城去郊外就是唯一的出路。不能坐出租,这样目标太明显。毕竟这个时间点打着出租车去郊外肯定让人映像深刻。
    “师傅我就这下车了,多少钱。”郝四观察了周边,这里四处都是来闲逛的群众还有摆摊的小商贩。这里人流量巨大,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随机应变。“师傅你的包还没拿”出租车司机朝着窗外叫喊道。
    已经走出十米有余的郝四眉头一皱折返来回去。“谢谢师傅啊”话音未落,站在旁的郝四被人撞了个满怀。郝四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抬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他开口问道“你是跟着二江那小子吧!”小黄毛有些惊了,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大哥,我不认识什么曹二江。”
    郝四的那双眼睛有些狠厉。没想到在这遇到了这个小子,在二江出事之后他也曾派人寻找这个泼皮只是现在自己却误打误撞的和这家伙撞了个满怀。郝四用几秒钟的时间打量了下这个家伙。背着包,面色慌乱,这是要跑路的节奏,郝四侧过头朝着后方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一辆金杯车朝着这边驶了过来。“小子,要是不想死的话跟我走”郝四一把拉住小黄毛的脖颈嘴里大喊着“你个碎怂,敢偷老子的钱包看老子今咋收拾你了。”郝四的这一声大喊引燃了周边吃瓜群众的好奇心,短短几秒钟一道人墙就阻隔了面包车的视线。
    郝四的胳膊肘套过小黄毛的脖颈。就像架着一个小鸡仔,飞快的朝着一旁的拐角处走了过去。小黄毛倒也配合,一路上假意反抗了几下子,腿上的功夫可一点都不慢。酿酿跄跄的跑进了公厕后边的小巷子。待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下了面包车,挤过人群之后哪还有小黄毛的身影。
    阴暗的小巷子里,架着小黄毛的郝四环顾四周之后一拳砸在了小黄毛的肚子上。这忽如其来的一记老拳让小黄毛差点把隔夜饭也吐出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黄毛被这一拳揍得够呛,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在那里弯着腰“嘶嘶”的吸气。
    “老子问你啥了,你就不知道了?”
    “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郝四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猛吸一口烟后看着半跪在那得小黄毛说道“你就是那个跟着曹二江的那个碎怂吧,那一面包车的人也是来找你的吧”
    “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听我姘头跟我说她上班的时候不少人都在打问我着了。”说话间的小黄毛下意识的躲闪着,那一记老拳有点过于吃劲了,他生怕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再给他来一下子。
    “你认得我是谁不”听到发问的小黄毛借助着昏暗的灯光端详了起来,面前这个男人看约四十岁上下,留着个精干的小平头,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狠辣和阴冷。小黄毛迟疑了几秒试探性的问“你是郝老四。”话刚出口小黄毛就后悔了,赶忙改口道“四哥四哥”。
    “我问你昂,曹二江出事的时候,你在啦了我的耐心很有限的”郝四此刻一支烟要抽尽了,同样的他的耐心也要耗尽了,一朵乌云盘踞在他心头久久未能散去。从去年那个事情之后他就如同一个瞎子,聋子一般惶惶度日......。
    “四哥啊,江哥可是我的好大哥啊,他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跟我说早些年要不是没你他早就被人砍死在沙梁子上来”小黄毛一脸谄媚的说道。
    “你表跟我扯淡昂,问你什么你说什么”说话间郝四的拳头又捏住了。
    “大哥呀,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天赌场出了事我就跑了,在我家的出租屋里睡了一晚上。一觉醒来就成这么个了。我还以为那些找我的人是四哥你派来的了”
    “你还不老实,等我给你活动活动筋骨”昏暗的路灯下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四哥,不是我不说,我是怕我说了就活不成了。二江哥的那个亡命徒兄弟知道了非得弄死我不成”
    郝四心里太清楚玩那些东西的人是什么尿性了。他们的心智早已被摧毁,瘾上来的时候更是六亲不认,为了点钱什么都敢干。更别说什么江湖道义,哥们道义,面对这样的人他的话可信度太低。
    “哟,你居然还知道刘龙”郝四此刻真的有些惊了,刘龙的是他和曹二江最后的一块底牌,如果去年那个冬天不是因为刘龙他也不至于每天担惊受怕。
    “说你知道些什么”如果说之前郝四逼问小黄毛只是寄希望于他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但是在小黄毛说出那句“那个亡命徒兄弟”的时候郝四是真的慌了。他在心里怒骂着曹二江,骂他留下了这么个可能让他们俩个都完犊子的隐患.....
    “给咋们想办法弄个车过来,不引人注目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任凭郝四的拳打脚踢,小黄毛闭着眼睛不再透露半点信息。郝四刚刚弄出来的动静已经惊扰了周边的住户,好几家人家的灯已经亮起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城再说吧!
    戴着口罩的郝四倚靠在路灯桩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同一只丧家犬一般,他和曹二江的计划还没开始似乎就成为了泡影。刘龙,曹二江,还有现在的小黄毛。每一个人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的敲击在他的心头。如果去年那个冬天,没有参与那件事那现在会不会好过一点。郝四心里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转瞬间郝四自嘲的笑了。岁月催人老啊,现在居然开始思前想后了,哪像二十多岁的时候提溜着一把菜刀就敢横扫街面。
    摩托车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一群把脑袋染的花花绿绿的青年呼啸而过。郝四拍打着摩托车扬起的尘土,骂了声“艹”郝四不由的感慨到“现在这帮半大小子还真特么的无法无天了,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出来鬼吼什么。”郝四感慨间一辆破旧到报废场都不一定乐意收的大金杯停在了他的面前。
    郝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台车,车门上干裂的油漆块斑驳的像抽象派作家的画作一般,机盖好像是被冰雹砸过一样满是坑洼,排气管嗤嗤的往出冒黑烟。郝四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道“这该不是小黄毛找来的车吧!”面包车的车门被拉开了,小黄毛从主驾驶探在后排拉开了车门,一张有些猥琐的笑脸正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咱现在了郝四的面前。
    “四哥,看啥呢,上车吧”要不是身后有微弱的警笛声响起,郝四一定会把这台岁数可能比他都大的破车连着把它弄来的小黄毛一起给沉到黄河里去咯。
    上车后的郝四闻着不知是汽油还是机油的混合味道,想要点支烟但又怕把自己在这车上自燃了,只能作罢。“你是个奇葩我忍了,你找来的车也这么奇葩你让我怎么忍。”郝四按捺不住自己的那颗躁动的心,朝着开车的小黄毛骂了起来。
    “四哥呀,这才一个多小时,不偷不抢找台手续齐全还能动弹的车太不容易了,有这玩意您就知足吧!”小黄毛这会也回过味来了,他断定郝四也出事了不然凭借郝四在驼城诺大的名号他会甘愿和自己挤在这一台破车里。自己这被那么多人“追杀”有郝四护着也不错,就算这孙子护不住,但他肯定比自己这个小碎怂值钱的多了。小黄毛开着车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坐在车后的郝四眼睛微微眯着,他也在盘算着待会去郊区的事情:城郊那边的几个破工地都已经荒废多年了,杂草长的能有一人高,这个时间点,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去那里凶多吉少啊,待会.......俩个心怀鬼胎的人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朝着郊外驶去。
    躺在小旅馆那又臭又旧的小床上。刘彬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自己和二愣子冒险下墓“借”来的金器还原封不动的藏在床底。本来按照计划,今天就该把这些玩意出手了,自己带着二愣子买台车直奔大草原了。谁能想到.....
    今天中午那个金铺老板丑恶的嘴脸依然历历在目。今天中午驼城某个金铺“兄弟,你这个不值钱的,这是鎏金的,那几件也是银镀金。”刘彬当时一听这话没一口气背了过去,心到“真特么的抠啊,居然连死人都骗,地底下拿出来的东西是假的.....”这个刺激太大了,大到刘彬当时都想带着二愣子回到古城跳回那个坑拉起主人和他好好聊一聊他的后辈在陪葬品上造假的这个问题。
    “哥我饿”二愣子庞大的身躯把床压的咯吱咯吱响,他的这句如同卖萌般的呓语让刘彬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哥给咋想想办法,明天出去瞅瞅,不行就在驼城干他一票了”
    “咋们就抢那个金铺”二愣子提出了一个不太中肯的建议。
    “二愣子,那事咋们不能够干呐,咋们要搞就搞个有钱有涉黑背景的,这些人一方面不敢报警,一方面家里绝对有货,以备跑路来用。”
    “那谁涉黑啊!”二愣子无知的话语引来刘彬一阵嘲笑。隔壁的房间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低喘声,情非得已不得不叫的叫喊声,恰到好处的**。这一切都让刘彬和二愣子咬牙切齿,刘彬愤恨的朝着墙上砸了一拳。隔壁传来了一阵骂声.....
    一人高的杂草掩盖了地面的坑洼,小黄毛不敢打开手电,只得窝着身子感受着杂草划过身体的痛感,缓慢的前行着。夜间的风微凉,小黄毛时不时的吸溜着鼻子。郝四跳下了墙,活动着刚刚崴到的脚腕。他观察着这里,到处都长满了杂草,工地中心的位置矗立着一半塔吊,塔吊的下方则是未完工的小二层。
    时不时的一声狗吠为这里凭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郝四掏出手机打通了电话。“喂,你在哪,我到了工地了”对方并未有回应,只是传来了脚步声。手机那微弱的光芒在寂静无声的工地里不亚于一盏探照灯。一只脚踏过杂草,朝着这走了过来。
    戴着面罩的脸低头看到了亮着光芒的手机,愤怒的举起来手中那支管状物体。四处寻觅着。藏在墙根后边的郝四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跳了出来。他举起颤抖的手摘下蓝牙耳机,想要从刚刚翻过来的墙面上再翻回去,可此刻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
    脚踩的突出石块,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将要断裂脱落。身体悬空的郝四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双冰冷的眸子。
    “咚”****的声音撕破了夜晚的寂静,明亮的火光从枪口迸发,带着它无与伦比的威势朝着目标奔去。“噔”一声沉重的响声响起,这是肉体与地面所接触发出的声音。坠地的郝四惊魂未定,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检视着血肉之躯和**所推动的弹丸是否有过亲密接触。小黄毛窝在车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他不断的吸溜着鼻子,双手颤抖着。
    蒙面的男人此刻举着枪装填了第二发弹药,今夜时间还长。他像一只捉弄老鼠的猫一般,慢悠悠的走向那堵围墙后边。
    郝四听到了杂草被拨动的声音,他内心祈祷着。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再往前跑就是开阔地了,开阔地的再前面那就是那一扇大铁门了。他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了那扇大铁门的后方了。可郝四等到的不是希望,他等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兄弟,我不问谁让你来的,我有钱,你别杀我,我给你钱”此刻的郝四哪有大哥的风范,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求生欲爆棚的人罢了。站在郝四面前的人没有言语,收起了枪,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动用热武器杀死面前的这个男人。干净利落的一刀朝着郝四的面门直奔而去。
    刀尖冰冷的触感,让郝四瘫软在地。千钧一发之际一辆冒着黑烟的面包车冲着面罩男直勾勾的撞了过去。面包车泛黄的灯光让面罩男瞳孔放大,他纵身一跃,可压迫杂草的面包车如同坦克一般横冲而来。面罩男半个身子和这辆破旧的“废铁”来了个亲密接触。
    瘾头发作的小黄毛舔着发白的嘴唇,颤颤巍巍的拉开了车门叫了声“四哥”
    “啊!”一声惊呼。有不甘,有心塞,更多的是恐惧。郝强看着面前这只被他用菜刀破开的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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