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宋大哥他……”付兰花听到这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付民说:“别急,听我慢慢给你们说。”他喝了口水继续讲道:
    排长一听要派我回去执行任务,他立马向连长请示说:“付民胳膊有伤,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我带人去就行了。”
    当时我一听就急了,哪还顾不上伤痛,马上对排长说:“不行,我一定去,这点伤算什么?”
    “好了,别啰嗦了,就让付民去吧。”连长叫我们排长挑选了三名精明强干而且在全连当中射击最好的战士,由我和李伟带路迅速返回刚才战斗过的地方。等到了靠近前沿的隐蔽位置上,排长叫我们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向前方仔细观察了一下,阵地上仍然冒着一片片的火苗和缕缕浓烟。过了一会儿,排长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扭头指右侧的方向问我:“你们是不是从那边撤下来的?”我点点头回答说:“是的。”
    排长思考了片刻后对我们几个说:“看来宋青山是被敌人用火力控制住了,你们看……”
    排长指着右侧靠近火车道的方向说:“那边的坑里肯定有人,因为敌人时不时的向那边打几枪,若是宋青山藏在那个坑里,他只要一露头就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下,所以我判断他被困在了那里。”
    我点头称道:“嗯,排长分析得很对。宋青山向来胆大,他为了掩护我和李伟顺利撤回,他肯定冒险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吸引到了他的方向,当我们全部撤出战斗以后,敌人整个火力都集中了他这边,在这种形势下,即使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没有任何机会逃脱。并且他的腿还带着伤呢。”
    李伟也着急地说:“排长,快想想法子把老……把宋青山解救出来啊。”
    排长果断地吩咐说:“付民和李伟负责去接应宋青山,我们四个吸引敌人的火力。你们记住,我们和敌人一但交火,必须速战速决。”
    “是!”我和李伟迅速向右侧悄悄移动。排长带领其他三名战士向前沿爬了上去。就在排长他们与敌人交火的同时,我和李伟迅速地向那个土坑的方向爬去。我俩匍匐前行,并且顺着铁路边的道沟前行,虽说绕道比较远,但是相比直接过去要安全很多。不过总觉得太慢了,恨不得一个箭步飞奔过去。
    当我们快要接近土坑的时候,敌人的一梭子子弹挡住了我们向前的道路,这时,相信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我和李伟只好一边还击一边向土坑那边挪动,不过,我们除了有高洼不平的地形做掩护,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隐蔽物了,整个身体基本上全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非常危险的行动。
    我们跳跃着,滚爬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卧倒,一会儿又奔跑,只能靠着灵活地移动方法躲避着敌人的瞄准与射击。又有排长他们的火力支援,我和李伟终于跳到了那个土坑里。
    可是,我们却发现这个坑里根本就没有宋青山。我和李伟喊叫了几声宋青山的名子,却仍然听不见他的回音。那么,宋青山到底去哪儿了?整个战场上乱糟糟的枪声响成了一片,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况且,我们又不能过分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告诉李伟:“你掩护我,我去前面那个坑里找找。”
    我和李伟同时向外扔了两颗、手、榴、弹,当爆炸一响,尘土飞起的时候,我俩又同时向敌人射击,我一边扫射一边翻滚着向前面的土坑冲过去。
    当我刚翻到这个坑里,好像果真有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着上半身一小部分,头部半侧着,面部也涂盖薄薄的一层尘土,当时根本看不清他是谁。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嘭嘭”跳得厉害,脑子一片空白,头发根子也一个劲的打着“激灵”。我顾不上考虑太多,连滚带爬地来到那人跟前,迅速用手给他拍打去头上的尘土,由于他脸上血水和汗水与尘土掺和在一起糊在了脸上,我费了好大劲才为他擦干净脸部,与此同时,我一下就惊呆了,这不正是我的好战友宋青山吗?对,没别人!我直愣愣地望着他,居然干张嘴却说不话来。我用手在他的鼻子上试了试,我依然不敢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呼吸,但他的身体还是热的,我使劲摇了摇他的肩膀,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情急之下,也不容多想,我赶紧用手刨去压在他身上的土块和石粒,指甲断裂了,手皮磨破了,血淌在土上,我忍着疼痛,一把一把挖着,终于把他的身体全部刨了出来。可是我却发现他的一条小腿折了,裤子被鲜血染红了半截。
    我终于能喊叫了,对着他大声哭着、摇晃着:“老宋!老宋!宋青山!”他仍然没有反应,我心里着急,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救他。
    李伟听到了我在喊叫,他跑了过来,当时,李伟也被吓了一跳,他俯下身子看了看宋青山,他对我说:“你把他放平,快做人工呼吸。”
    李伟提醒了我,对呀,我们学过战场救护。我一次又一次地给宋青山做人工呼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把宋青山救活!李伟伸手把自己的背心扯了下来为宋青山包扎伤处。在李伟为宋青山用力勒紧断腿的时候,可能由于疼痛刺激了宋青山的神经,只听他猛地“哼”了一声。这真是一个异常的惊喜啊!我不禁喊道:“李伟!他有反应了!”
    李伟说:“太好了,快,继续。来,我换换你。”
    我们都知道做人工呼吸有几个要点:做口对口人工呼吸时,病人应仰卧,抢救者一手托起病人下颌,并尽量使头部后仰,清除口腔分泌物以解除呼吸道梗阻;用托下颌的手翻开病人的口唇,以便于吹气入肺,口上盖一层纱布,另一手捏紧病人鼻孔,以免吹气时气体经鼻逸出。抢救者深吸一口气,对准病人口部用力吹入,(如果病人口腔紧闭不能吸气,可做口对鼻吹气,即一手托住病人下颌,并捏拢口唇,不使气体由口漏出,对准鼻孔用力吹气。)直至胸廓扩张为止。
    再就是做人工呼吸时,应注意保证呼吸道通畅。施行前,应松开病人的领口、裤带及胸腹部衣服,及时清除病人口腔及上呼吸道呕吐物、分泌物及其他异物;病人头部位置保持正确,以防舌后坠而阻塞气道。施行人工呼吸时,吹气时间宜短,呼气期不能短于吸气期,但也不可过长,以免影响通气效果。吹气不宜过大,胸廓适当膨起为宜。当病人有效自主呼吸已恢复且供氧已基本满足时,应以间断辅助呼吸为宜。
    我们抓住了这些要领,经过几分钟的及时抢救,宋青山终于能自行呼吸了,但他的呼吸还很微弱。李伟说:“稍等一下,喊醒他,看他能不能听见。”
    我把他的头抱起来,冲他喊道:“老宋,老宋,你醒醒……”“老宋,你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和李伟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宋青山的名子,但他似乎没有听见。最后李伟从腰间取出水壶对我说:“没办法,只有让他喝点水,看看怎么样?”
    我一听立马表示不同意。因为我知道,受重伤后看伤员失血的多少,要是失血过多是不能喝水的,负伤后失血过多,如喝水会稀释血液,会使血液中细胞内外的浓度不同.可以造成你血液中细胞的变化,可以导致很多的病变.,损失血液的功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轻者伤势加重,重者造成死亡。所以,我坚持说:“现在情况很紧急,咱们又不能出这个土坑,他很虚弱,即使他醒的再慢也不能让他喝水,只有等。”
    李伟顺口说了一句:“如果有点生理食盐水让他喝就好了。”
    “废话,上哪找去?”我说:“李伟,你用水给他擦擦脸吧。”
    李伟用水浸湿了毛巾在宋青山的脸上轻轻地擦拭着,就在李伟刚擦干净他的额头,宋青山的眼皮突然一动,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看了我一下,嘴角向上微微翘了翘。我和李伟顿时喜出望外地惊叫起来:“老宋,你终于醒了,啊——”我俩一同嚎啕大哭起来……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坚强又很脆弱。上帝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应翔听到这里插话说道。
    付兰花撇嘴笑笑说:“大秀才说话总是这么文绉绉的,不过很有哲理性。”
    付军也赞叹说:“哥,你和李伟大哥真的没有白学这些救护知识,终于把宋大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太好了。”
    付民听着小兄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他没有吱声,脸上仍然挂满了惆怅。他端起碗水喝了起来,当他刚喝了两口,他看见那碗里的水清澈映面,于是,他借着灯光,以水为镜,看到了自己的脸庞在水中微微荡漾。
    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水里的模样却忽的变化成了宋青山,他正冲着自己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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