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坐在后院的木制台阶上,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
    林寻已经回屋里去休息了。
    但他在秋千旁说的那些话,却让林清有些失神。
    “小姐……”
    一只雪白的乌鸦扇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上。
    林清回过神,低声说道:“今天,你的哥哥来了。”
    “哼,我知道,门外有他的臭味。”
    乌鸦明显不想谈及对方,说道:“小姐让我留意的那位古月先生,我发现他的行踪了。”
    “他在哪里?”
    “今天刚去了静庭山。”
    乌鸦的回答让林清的心底隐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去了静庭山,巧合吗?
    对了……我有通知林寻明天要去静庭山参加学校组织的远灯节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寻的屋子,那里早已没了灯光。
    他看起来累坏了。
    算了,明早再说吧……
    ……
    林寻并没有像林清想的那样早早睡下。
    “喂,归离子,别装死,我知道你醒了,今天那个声音是你吧?让我别怕把脉。”
    “呸!”
    归离子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其实,在回到人间界后,那本妖经就钻进了林寻的眉心中,同样,归离子和暮颜,也等于活在他的意识空间里。
    “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屁地方!天地压制如此之强,就是有移山填海的妖力在这破地方也只能把地炸出个坑,放我回去!”
    归离子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出现。
    躺在床上的林寻一怔,压制?
    人间界对妖异之力有极强的压制效果?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压制,我怎么觉得一切如常?”
    林寻回了一句。
    “狗屁!一切如常我早就冲出你的破书,要了你的狗命了!”
    归离子颇有些气急败坏。
    “别急嘛,反正你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处好关系大家日后都好过,诶,对了,你跟那个归离子是什么关系?双胞胎兄弟?”
    林寻八卦地问。
    “什么那个归离子!我才是归离子!他叫个屁的归离子!”
    “你这人怎么三句不离屁啊,这样不好……”
    “我不是人,我是妖!”
    “好好好,你才是归离子,”林寻貌似无奈地应道,“那他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字吧?”
    “他叫……”归离子的声音一停,忽然奸笑道:“嘿嘿,臭小子想套我的话,没门儿!”
    林寻闭上眼睛,颇有些无趣地说:“那我睡了。”
    “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好啊,你把我的名字从那本破书上擦掉,我就告诉你!”归离子大声叫道。
    “不必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了,反正一年之内还得回去楼兰,到时候再问他就是。”
    “哈~啊……我睡了,再见。”
    林寻打了个哈欠,像挂电话似的直接切断了与妖经的意识联系,归离子呱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
    第二日一早,林寻还在迷迷糊糊之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我不吃早餐……”
    “今天要去静庭山,所有人。”
    林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帮我请个病假吧,不想去……”
    “砰……”
    古朴的木门直接被一掌轰开,砸在了墙上,刚好做到惊醒林寻又不伤到木门本身,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
    “你的病假到期了,以你的成绩,无故旷课会毕不了业。”
    林清走到他床边说到。
    林寻瞪直了双眼盯着她,满腹疑惑:“你……我……我们这种能穿越十万妖都,拯救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上学?”
    林清眉头一皱:“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饭。”
    “这不是一个概念吧?”
    林寻嘟囔着,他早就想问这件事了,为什么明明都不是正常人类,还要去装作正常的上学啊?
    林清沉默片刻,说道:“真我劫。”
    林寻猛地抬头看着她,他的记忆力很不错,林清昨天才说过的事不至于今天就忘。
    她口中的真我劫,是背离常态的生灵都会有的七个劫难之一。
    退疾劫,念动劫,妄心劫,真我劫,无空劫,脱胎劫,轮回劫。真我劫刚好卡在正中间。
    “人遵人矩,妖行妖事,体悟自然,方寻真我。”林清认真地看着他,“不经历正常的人生,无法渡过真我劫。”
    “走,我好久没爬山了,对了,我们是去做什么?”
    “山顶上开誓师大会吗?”
    “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去?可惜昨天买的毛衣都浸水了……”
    “我刚才说不吃早餐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没留吧?”
    “……”
    “砰……”
    林清眉头狂跳,离开了林寻的房间。
    她很怀疑林寻有两个人格,一个嘴毒但还算真诚正常,另一个根本就不正经,絮絮叨叨的让人头疼。
    ……
    九月的早晨,观花巷的青石板路上早已铺满了阳光。
    林家门外,槐树的树荫轻轻地晃动。
    系春温柔地给林寻整理了一下白色衬衣,又把提前备好的午餐漆盒给了林清。
    她知道这个女孩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从来如此。
    “小姐,少爷,一路顺风。”
    带着些晨光温热的风扫过林寻的脸颊,稍有些长的头发在微凉的空气里飘动,他看了一眼系春离开他衬衣领口的雪白的手。
    很奇怪的感觉,但他……并不反感。
    林清也接过装了午餐的漆盒,对系春挥挥手。
    “再见。”
    一只雪白的乌鸦扑腾扑腾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寻瞪了这只乌鸦一眼:“白鸦,你好啊。”
    那只乌鸦的鸟眼露出了人性的不屑,口出人言:“本使叫雪鸦,谁是那只掉毛的蠢鸟?”
    “呵,血压,你怎么不叫血糖?”林寻盯着这只臭鸟,唧唧歪歪半天说话没有重点,什么是极意之血都不说清楚,差点害了自己。
    林清看了一眼林寻,又看了一眼雪鸦,解释道:“它是我的使徒,雪鸦。”
    “你说的是它的哥哥,敬亭妖主的使徒——白鸦。”说到这里,林清又加了一句,“昨天你见过。”
    林寻一怔,脑子里冒出了那个穿着白色羽衣在雨中出现的中年男子。
    那么骚包的出场方式——他竟然就是那只不靠谱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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