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米莉姐两个双胞胎儿子的幼儿园高亲子运动会。由于老陈没空,米莉姐又不想让他助手什么的过来,便叫来了林觅、刘妙龄打头阵。
    米莉姐两个儿子,幼儿园大班,明年就上小学了,两个都长得精明伶俐的,老二颇斯文,话不多,老二则唧唧歪歪的,嘴巴没停过。但老二看到林觅时,会有些腼腆,会把头偏向妈妈那边,再回头偷偷地看。米莉问他干嘛呢?他回答起来倒老实——“她好漂亮!”
    米莉轻轻打他一下,“这么小就知道看美女了?叫姐姐。姐姐有男朋友的!”
    “噢。那她男朋友帅不帅的?”
    “帅!又高又帅——”
    “hello!有没有打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啊,是见过一次的楚月,方嘉平办公室的秘书长。她扎起高马尾,穿着运动百褶裙套装和球鞋,没平时穿ol装那么有气势,却也增添了几分甜美,然后,她身边是......
    “小觅,好久不见。”
    是周景安!
    林觅全身的血液凝住。
    恍然间,她想起一句:“纵使天各一方,小蝉依然。”
    没变。周景安依然。皮肤白净,带书卷气,架一副细边眼镜,嘴角含着浅浅笑意,眉目温柔爽朗......没变,一点也没变。
    林觅望着他雪白带黑边的运动短袖短k套装发呆。她看到他的小腿,上面有一道不算明显但她一眼就能发现的淡淡疤痕,五六公分。那是他从前在家里围栏翻墙出来被树枝划伤的,他当时说带她走......他们已经两年没见面了。
    她以为世界这么大,他们再也不会再见了呢,呵......
    她不响,呆呆的,刚才还活跃的刘妙龄心虚地低下头,同样不响。米莉疑惑地看看林觅,又看看周景安,亏得她见过楚月,向她开腔:“咋了,你们认识的啊?我说今天那么巧,能在幼儿园看到你呢!”
    楚月说:“噢!是啊,我们也来帮小孩子助阵,是我侄女,她大班。啊哈允许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姓周,周景安,在维稳办工作的。”她看向周景安,“这位是陈太太,你上回你见过老陈先生的,她两个小孩是双胞胎的呢;这位是刘四小姐;这位,是你以前的朋友吗?我也认识的。”她向林觅投去目光。
    “嗯,是同学。”林觅抢答。不同校,也b她大几届,但有联谊来往,也叫同学。
    周景安没笑了,冲她们微颔首,“你们好。”
    幼儿园里人声鼎沸,乱成一团,林觅不做声时气氛倒也不尴尬。楚月精通交际,洋洋洒洒地和米莉姐说话,刘妙龄不参与,找了小凳子坐下玩手机,周晋安则时不时与米莉说几句,眼睛偶然也会看向林觅。林觅蹲在地上,心不在焉地陪小朋友玩拼图,耳朵却竖得老高。
    周景安26、27岁了,认识他的时候,他读研究生,而林觅才大二。他读法律,后来去了周边的三线城市法院实习。现在,她通过他们的口中得知:他当官了。从法院调到了本市维稳办,升了职,当了科长兼副处长。
    终究如了他父母的愿望吧——他想当一名律师,父母却想他当官。
    “姐姐你高错了!”老二大叫一声。
    他们低头看,林觅心慌意乱,手胡乱在拼图上一阵摸。周景安蹲下来,说:“我来。”
    楚月的大侄女和米莉姐两个儿子很快打成一片,三个小孩三双小手放在拼图上,周景安也撤手了,在旁边认真地看。小孩们一忽儿调侃对方“你真笨”,一忽儿又说“我爸爸干嘛干嘛,妈妈干嘛干嘛”,说到帅哥,大侄女骄傲地仰起头,冲周景安说:“我姑丈最帅!”
    嗯,姑丈。周景安和楚月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楚月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林觅也欣赏她,相信周的父母是满意的。她应该为他高兴。
    拔河比赛开始了,刘妙龄神采飞扬地拽着一头绳子,还要一边嫌弃:“这种粗重活儿,早知道让方嘉平来g好了!哎,你们怎么会有手套,全副武装来的?”
    周景安给她们发棉布白手套,像商场珠宝店戴的那种。楚月接话:“他才不来呢,娇贵。平时出去吃饭都非坐包间,听说你们上次一起去吃火锅了?我说他开始接地气了,结果也想喊他去吃一回,他摆摆手:不去。”
    刘妙龄嗔怪:“老男人就爱装模作样。”
    楚月大笑。基于方嘉平是领导,她平时哪有调侃他的机会呦!
    哨声还没起,林觅被米莉姐推到了最前面,因为她个高,说有优势,她后边跟着刘妙龄、两个小孩、米莉。然后对面是周景安、楚月,大侄女,一个家长妈妈以及她的小孩。人数b例倒是相当,只是林觅身后这两女人身娇肉贵的,能有什么力气?
    林觅力气也不大,平时有运动也就是跳舞,还穿不惯运动鞋,脚背把鞋面绷得紧紧的。周景安看过来,竟微微地笑了,与她对峙着,说话却很温柔,“你别乱使劲儿,把手上的力气转移到脚上了。还有注意别割到手掌,大不了输就输嘛,跟小孩子闹着玩的,输赢不重要。”
    其他人该听到了吧?林觅心虚,含糊地“嗯嗯”两声。
    哨声一起,林觅身后的人开始吱哇乱叫,米莉吃力地抱怨不公平,说他们那边有男的,我们这边没有。两个小孩却精神振奋地叫嚣:“妈妈加油!姐姐加油!”
    满个c场好像都是他俩的声音,就连旁边一些围观的人也帮忙喊了起来。林觅奇怪地还有心情在乎自己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不想被人看,便低头、咬牙,用蛮力拉扯。眼见红线渐渐往对方移去,真是要急死人,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绳子居然跟随林觅后仰的力气挪过来了,看似还很容易,瞬时,她身后“啊”一声,尾端的米莉一个坐倒在地!
    这就赢了?周景安故意给她放水,没有用力?
    不是的。放下绳子,楚月痛呼一声,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掌,周景安回头帮她检查......林觅别开了眼。
    说来也巧。亲子活动结束后,米莉姐撺掇楚月等人一起去她家里吃午饭,大家分车前往,刚进门,楚月就被方嘉平一个电话叫走了,她的大侄女不舍离开双胞胎玩儿,便由周景安留下陪着。林觅想:一会儿可以和他单独说说话吧?
    可以的。午饭前,三个小朋友脱了小鞋坐在客厅继续玩大拼图,刘妙龄嚷嚷累了,瘫下沙发玩手机,头也不抬。米莉姐则进厨房备菜了,大家似乎没有发觉林觅前脚出了花园,周景安后脚便跟上了。
    米莉姐的家住在懿德轩别墅区,这是非常富贵、古典的皇家园林住宅,花园是极大的。周景安跟上她,她在小桥上停住,回头看他,“怎么了?”最多余的问题。
    周景安很欣喜,欣喜能与她单独见面,笑着说:“小觅。你嘴角好了吗?”
    他不问:你这两年过得怎么样?现在做什么?而是问她的口角炎。
    她歪头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嘴角不好?”
    他如实说:“方嘉平,是我们家亲戚,他说看见你了。噢,我上次给你送了水果,你吃完了吧。”
    他还是有些局促不安,就像当初追求她做女友时,一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说些没营养的话。
    哎,吃完了,都多少天了,嘴角也好了。林觅想起方嘉平,心中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有了的。官对官,一家人对一家人。刘妙龄和方嘉平交往,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周景安了,而且她和刘正艳是自己人,会把很多事情告诉他,就算她不主动搬弄是非,刘正艳也会问她。
    毕竟她和刘妙龄最近来往密切,也成全了他的监视。
    怪不得,怪不得,刘正艳出差时不理她,回来又把她哄得好好的。大抵是因为,刘妙龄告诉了他:“没有哦。她这几天经常和我见面,没有见那个什么缪先生。”
    唉,刘妙龄......
    “你知道我住在那儿?”又是一个多余的问题。林觅问。只怕她现在的底细他都摸透了,当然,也知道她抱了刘正艳大腿。
    周景安颔首,“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你在剧院表演,忙不忙?”
    林觅说:“还好。演不了花旦演配角。”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直到保姆出来寻他们吃午饭。到底是在别人家里用餐,不惯,林觅没吃多少,中途米莉姐家的老二发脾气,不让吃饭玩游戏,他偏玩,米莉唬他,他“哇”地大哭起来,接着米莉又要哄他,又要安抚楚家大侄女好好吃饭,场面极度不愉快。
    终于挨到了饭后,周景安驾车带大侄女回去,临走时对林觅说:“我回去发信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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