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了一些混账话,不过这个夜晚太过迷乱,只知道他拥她入怀的时候,就舒服地喟叹出声了。
    秦时相当的禽兽行径,他当然知道这事怪不了李烟,可他忍不住地迁怒,怕一转眼李烟又会再次着道,他暂时动不了赵雾,那他只好时时将李烟囚在家里了。
    他想着,身下越发的霸道。
    李烟受不住,拿手肘抵他的喉咙,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秦时闷着哼声,仍不停地冲撞,下颌有了点汗水,他逆着手肘的阻力一点点低头凑近李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求我我就停下来,小哑巴。
    李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秦时更加肆意妄为了。
    到了后面,李烟就被他肏软了,手指轻轻蜷曲,双腿软软地搭在他的腰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晃动,直到他抵着深处射了出来,李烟才猛力地挣扎了一下,再低头看,那一双眼睛被水浸得通红,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嘴里忍不住呜咽,发出了控诉的“啊,啊”的声音,秦时忍不住亲亲她,也忍不住……硬了。
    他是真的禽兽,李烟也是真的生气了。
    新仇旧恨一起,李烟被打击得狠了,再没出现过笑模样,也没有主动出去过。
    入夏。
    秦时开始早出晚归,战事吃紧,而且李烟的嗓子迟迟未好,他有点担心,听闻附近的安宁镇有位吕郎中,医术精湛而脾气古怪,秦时去请,回来遭了埋伏,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没让李烟知道,叫随行大夫来医治,每天晚上睡了偏房,让这位吕郎中优先去治李烟的嗓子。
    就这样,尽管在同一个院子里,两人却几天都没打照面。
    但李烟还是发现了。
    那天晚上,大夫刚为秦时换了药,端了一盆血水出去,秦时昏昏沉沉的,忽然听到老大夫慌张的声音:“秦夫人。”
    秦时霍地睁了眼。
    李烟还不能说话,不知道比划了什么。
    这大夫也是个愣的,直说道:“秦将军去找吕郎中,回来的路上被人打破了脑壳,浑身是血。”
    外面一阵沉默,这大夫怎么这样下人面子,秦时心里暗自恼恨。
    等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李烟穿了个月白的袍子,上面绣着小朵的梅花,微束头发,眉眼像笼了层的寒水,她指了指秦时,轻轻地“啊”了一声。
    秦时心里又雾蒙蒙地柔软起来,他忙解释道:“没有打破脑壳,这大夫胡说八道,就一道小伤口,没过几天就好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好多,李烟又朝他指了指,秦时住了口,顺着她手指看来,拿起床边的糕点,有些不确定地问:“……要吃么?”
    李烟开始迈步过来了。她走近,从他床头拿走了一本书。
    秦时有些讪讪的,他头上还包着纱布,胳膊上也有不少擦伤,高大的个子半躺在小床上,还有些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狗子。
    李烟拿了书,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这点变化没有逃过秦时的眼睛,秦时弯了一下唇角,心情又轻松起来,他轻声问:“要坐坐吗?”
    李烟摇了摇头,拒绝了。
    那天之后,李烟对他的态度仿佛柔和了许多,会在傍晚的时候看一看他的伤,也会带来一些小玩意儿,甚至于会在他沙盘推演的时候充当一下敌对方,两人总能厮杀个痛快。
    这样的相处让秦时飘飘然,巴不得伤再好得慢一点。
    但是很可惜,伤总会好的,而美梦迟早会破碎的。
    “是赵雾,那一次见面后赵雾就与夫人私下联系,要助夫人逃脱,二人已在商定时间,计划于……”
    秦时垂下眸子,似听非听,面上是漠然的,就这样坐了许久。
    他当然不可能让李烟被赵雾带走,但如果李烟自己想走的话……他也可以把她送到一个衣食无忧的地方,并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他替了赵雾与李烟的联系,自此李烟对外的联系人便变成了他。李烟带的话很少,通常只有一两句,简明扼要,考虑周全,是在积极得做一些准备,再加上秦时暗中推动,计划很是顺利。
    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彻底失去李烟了。
    这过程是慢慢的,揭伤疤似的,细细密密牵牵连连的痛意,不给人个痛快。
    更何况他白天还要强颜欢笑呢。
    许是好事将近,李烟终于有了一点鲜活的气息,拿了许多书来看,有时候会小声地哼着歌。
    很平常的一天。
    “阿烟,嗓子怎么样了?”秦时问她。
    初夏的早晨是潮潮的,有着若有若无的凉气,两人站在庭院里,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真好哇,拥拥簇簇,像一群娇娇颤颤的少女,李烟正在浇水,闻言摸了摸嗓子,冲他摇了摇头,她又指了指他的额头。
    秦时抿唇冲她笑了笑,带着点苦意,道:“我很好,一切都好。”
    他又站了一会儿,想摸摸她的发,又忍住了。
    这算是告别了。
    这般唯唯诺诺,这般没有排面。
    离开家门的时候是慢悠悠的,马蹄哒哒地响着,秦时坐在上面,直着身子,没有回头看,只觉得这空荡荡的一声又一声,像响在了他的腔子里。
    李烟没有走,因为一张军防图。
    他带着点自私又自怨自艾的心思有意放在那里的一张有破绽的破军防图,没想到李烟会“上当”,没想到李烟会在意。
    秦时简直要疯了,他跟个狗似的兴奋地缠了李烟一天,到晚上掐着李烟的腰沉声道,你别想走了,你别想走了!
    李烟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弯弯绕绕,又似乎没有,只用一双澄澈的眼睛懵懂地望着他。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
    秦时简直要笑出声来,他不知道李烟留下来的原因,但是一瞬间他屈服了,他愿意打碎自己所有的骨头,甘做女人的裙下臣,靴下泥,如果可以,戍边就戍边好了,他能够搁置手中所有的计划,做那纤纤玉指手中一条带项圈的狗。
    秦时问李烟想做什么,他打算献出一切的。
    李烟指了指他身上的盔甲,她希望能够并肩作战,她希望能够不负所学。
    秦时便如她所愿,将李烟聘为了幕僚,她聪慧,触类旁通,几次指挥都精彩绝伦,获得了军心。
    日子是这样的一页一页的过去了。
    在一次很凶险的战役前夕,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唤他,“阿时。”
    她让他活着回来。
    经过漫长的时间,她过了某个门槛,愿意对秦时敞开心扉了。
    秦时当然活着回来了。
    自此秦时有了实权,再次站稳了脚跟,不必再担惊受怕能够保护他所在意的人一世平安了。
    第一年,边关动荡,秦时千里疾行,李烟运筹帷幄,两人打了许多漂亮仗。
    第叁年,他们第一个孩子降生了,唤名秦霖。秦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不哭也不闹,总是粘着李烟,但是很嫌弃秦时。
    第五年,朝廷有所警惕,派了许多人下来,都被秦时解决了,他解决得不动声色,不想被打扰如今的生活。
    第七年,秦月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呱呱落地了。秦月明显闹腾,嗓门大得能掀天,秦时总是被这小祖宗折磨得筋疲力竭的。
    第九年,战事稳定,秦时就把孩子托人照顾,总是带着李烟四处转转,看了许多风景,见了许多有意思的玩意儿。
    ……第十年,李烟死了。
    不是天灾人祸,因为身体原因,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那么,死了。
    后来当天子死于明堂之上,青衣宰相被穿破胸膛,京城被攻破的时候。
    秦时表现得相当平静,他带着被万箭穿心的身体,倚靠在大堂的柱子上,轻轻喘息着。
    时间仿佛倒退了许多年。
    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暗中帮助李烟,瞒着多方势力做自己的谋划,但是没有忍住,也是在这样富丽堂皇的大堂之上,他舞了一曲白泽。
    白泽啊白泽。
    秦时作曲,让它变成祈福的剑舞,十七岁的秦时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竟将自己的心意尽贯其中。
    荐嘉玉、躬祀神祗,斩妖邪、尽除污秽,惟愿我妻,得养怡之福,得安康永年。
    剑舞煞气十足,有镇守之意,若磐石而无蒲草,这是一场隐秘的宣泄,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
    环顾四周,皇帝漫不经心,永安些许吃惊,赵雾低头不语,许多人面色迥异,各有各的打算。
    只有李烟,看得目不转睛,看得入神了去。
    真好啊。
    这正是跳给她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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