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阵名字一般,但来头惊人,出自截教十绝阵的第九阵,由十天君之一的王变天君布设。
    此阵内夺壬癸之精,藏天乙之妙,变幻莫测。
    封神原著里,此阵中还有一八卦台,台上有三个葫芦,任随人、仙入阵,将葫芦往下一掷,倾出红水,汪洋无际,若其水溅出一点粘在身上,顷刻化为血水。纵是神仙,无术可逃。
    眼下的八卦法坛和布阵法器都化作了一张阵图,阵图张开,陈玄策人就已经立在了中央,身前凌空飘着三个葫芦。
    自就是红水葫芦,道妙无穷,之中红水,任凭你是人仙道果,粘上红水立刻亡。
    陈玄策劈手就向黑山老妖打出去了一个,顿时无尽红水滚滚倾斜,转瞬就把整个阵内都化作了一片无垠的汪洋大海。
    黑山老妖本来还自信满满,很有种任凭你来施展手段,老子要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的派头。
    可是当无尽的红水陡然倾泻来了后就立刻神色大变。
    他就从未见过如此污浊极恶的毒水。
    这方天地里可没有幽冥血海,而红水阵的红水,那是打幽冥血海中提炼来的,比之血海之水尤要毒上三分。任凭你是人仙道果,粘上红水立刻就亡,那真是一点也不假!而玄仙也一样白给。
    外人就看陈玄策阵图一祭出,玄光笼罩下他们是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着一股惊人的凶神恶煞之气凝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黑山老妖没了!
    周岚都傻了眼,万万没有想到,此前与陈玄策对拼了那么久的黑山老妖,竟一眨眼人就没了。但下一个瞬间,她心头就猛地生出了一股危机感,想都不想手中便多了一根玉钗,凌空一划,虚空中裂开了一道缝隙。身形一晃,投入其中,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玄策收起了阵图,强横的神识横扫周天,瞬间里不知道伤了多少莫名身份之辈。不过这些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把眼睛看向周岚先前所处。
    “倒是好手段!”
    转瞬就也不再主意了,然后又向下扫了一眼,此前的鬼域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而导致阴气凝结的地势也发生了大改变。
    被两尊玄仙层次的大高手争斗余波扫荡之后,怎么可能还原样不动呢。
    不过即便如此,这里的阴煞之气也较为凝重,前者当然是因为历史遗留和黑山老妖,而后者十之八九来自红水阵。
    虽然现在干干净净,但如果置之不理,用不了几时,怕是又会变成一处凶地恶地了。
    神力涌动。
    一场甘霖露水挥挥洒洒的落在地面上,瞬间就把阴煞之气去了个八九层。但也只能到此了。
    不能除根。
    除非陈玄策在这里多待几天,做个法事。但他何至于此?然而以他的身份却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般完美无缺。
    在这地方,强者的姿态是很高调的。
    所以想要斩草除根,最终还要看当地官府的本事。
    小县城内。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县太爷带着随从跟班,带着差官衙役也出现在了城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左千豪与夏侯仁。
    在皇权沦丧的大越国,就县太爷的这点身份,如何能够去拜见陈玄策这样的强者啊。一府之长也不够份啊。
    但是不见一见这位大神,不亲耳听一听这位爷的话,不确定一下城外那地方究竟有没有问题,县太爷心中真的没谱啊。
    只不过左千豪和夏侯仁全都对县太爷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们这时候才没心情去看一个肥肠满肚的县官呢,二人心中更好奇的是哪个与陈玄策对战的强敌到底是谁。
    “黑山老妖?”
    左千豪与夏侯仁全都大吃一惊。前者出身不凡,现在又在京城做事,当然知道黑山老妖的名头有多响亮了;后者却是一开始对黑山老妖的名头全没听说过,但现在于真武宗那么长日子,宗门弟子整日里跟一些妖魔鬼怪打交道,黑山老妖的名头是想不听说都难。
    只有一边眼巴巴的县太爷有些懵懂。“黑山老妖是谁啊?”
    他的身份有限,黑山老妖真不是一个小小县官可以接触的。
    “城外鬼域已被打破,地势亦是大变,今后这里不会再有阴气凝聚了。然而为师与黑山老妖的一番激斗,叫这地方煞气暴增,即便已被为师消去了大半,却还有阴煞戾气残留。如何彻底泯灭,就要看当地官府的作为了。”
    陈玄策这话是给左千豪说的,可不是对一个县官说的,后者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可以处理这种事儿,至少是有兵权可调配的州府长官才行。
    以大队军兵的阳刚血气来冲散阴煞。
    “再则适才拼斗之中,多有余波殃及了城外无辜百姓。你且去统计一番,如伤亡者、财产房屋受损者,尽数赔付。”
    “弟子遵命。”
    当漫天的黑幕和空间震荡的余波彻底消失之后,天空中重新恢复了光明,炙热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
    城池之内,诸多百姓市民,往来的客商,还有一些个江湖客,看到乌云散去,都忍不住出了一口气,就算再无知的百姓,也知道这是雨过天晴了。
    然后荡魔祖师的名号就风一样的卷过整个县城。人家不但斩妖除魔了,还拿出了大笔金银来做善后抚恤,这可真太被小老百姓们爱了。
    那县官好歹也是官场中人,必要的敏感度还是有的。当即就使人大肆的宣扬开来。
    而真武宗这些日子里,斩妖除魔,行侠仗义,连着山贼土匪都会遭到追杀清缴,护着了不少府县百姓安全,名声不要太好了。
    眼下的宣传可就立马是锦上添花了。
    此前陈玄策多少还有点顾忌,觉得自己打斗殃及了不少百姓,会不会由此叫生民生出愤恨,但现在看显然是杞人忧天了。
    “没事了,没事了!真武宗的老仙师亲自出手,斩杀了妖魔!”
    “荡魔祖师法力通天,妖魔前来闹事就是送死,就是可惜了先前丧命于此的两位真武宗高徒和那些军爷了。”
    “谁能想到咱们这小地方竟然藏着这么大一片鬼域……”
    “可惜咱们这里距离真武宗还是太远了。要是就在宗门附近,可就享大福了。”
    “是这个道理。有真武宗的老神仙和坐下高徒坐镇,什么妖魔鬼怪、山贼盗匪敢来生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就都不用再担心有妖魔作崇了。”
    城内城外的小老百姓是如此的心思,可城内城外的有钱人家就是另一个心思了。“父亲,你说我要不要也去真武宗拜师学艺?”
    “去!当然要去!荡魔祖师那是天下绝顶的人物,门下还有燕大人这样的当世名侠,我儿即便能学得他们一成的本领,就也全天下皆可去的。”
    在眼下这般的乱世年月里,家财万贯也不如一身的好武艺啊。
    城池内的江湖中人各自汇聚在酒楼,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几个江湖中人说了几句,兴头一上来,也叫嚷着要前去真武宗拜师。
    而此时此刻的陈玄策却早已经返回了真武宗驻地。
    只不过他人是返回了,但事情的余波却远远没有真正的平静下来。
    两件事,第一,黑山老妖被人怼了;第二,近来声名大噪的真武宗荡魔祖师竟然是神祗。
    这两个消息在大越国境内传扬开后,都不知道激起了多少人的惊呼。
    前者是有种头顶乌云被阳光穿透的感觉,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后者却叫无数人根本意料不到。
    本以为是个武道大拿呢,谁知道却是个神祗?而按照荡魔祖师的‘来历’,这位还是个外来的神祗呢?那么他的根脚又是在哪儿呢?
    一个来来的神祗,却在大越境内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力,落入朝廷官府眼中又会如何呢?
    无数双眼睛盯向了真武宗。
    一个个都想看真武宗的反应,看大越国的反应……
    当然不少人都乐得看到新兴的真武宗就此一蹶不振,乃至被驱除出大越,虽然这种可能不大。
    就连陈玄策自己都在等待着越皇的反应,然而事实却是,人家那边根本一丁点的反馈都没有。
    “你说,这越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就这么心大吗?”
    陈玄策看着燕赤霞说。
    后者已经知道了陈玄策的身份来历,却并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因为早在‘荡魔祖师’这个名号被叫响的时候,燕赤霞就已经隐隐察觉了陈玄策的打算。
    随后陈玄策更是很直接的传了燕赤霞一手,因为后者在大越名气响亮,只要专修神道,那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啊。
    而至于燕赤霞怎么专修神道,这根本不是问题。香火成神的法子,陈玄策从最早时候的大明王开始,到现在是早就捋顺了。
    甚至他都想到了一个加快加速的法子——九天荡魔祖师跟前的龟蛇二将完全可以改成降妖除魔诛邪三将么,而燕赤霞、左千豪和夏侯仁正好对应的上。
    陈玄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夏侯仁的成色虽然比之燕赤霞和左千豪逊色一些,但现在人家于真武宗内表现的很兢兢业业,有好处自然不能拉下夏侯仁的一份了。
    虽然在这个神道颠覆后的世界重新走上神道一途,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怪,但燕赤霞也想得通。因为只要香火愿力和信仰足够,神道的进展真心比修起仙道来神速的多了。
    这点上已经走上了陈玄策从神之路的燕赤霞深有体会。
    他体内孕育的那道伏魔神光虽还很微弱,可是附加在神剑上,用以对待妖魔,威力却能凭空上涨了一大截。
    所以燕赤霞真心不在乎陈玄策的来路,他只看陈玄策的作为——双方相交这么久,陈玄策可一直都在认认真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诺言,无论是传道受业,还是叫门下诸弟子斩妖除魔,扶住苍生,陈玄策做的可一点都不拉。
    这般情况下燕赤霞还纠结于陈玄策的出身跟脚,那就太没必要了。
    尤其是在知晓陈玄策身为神祗之后,就更没有半点顾虑了。
    与人间分八国不同,神道天庭昔日里可是只此一家的,神道上层的青紫大神固然千年都难得有一位动弹的,但底下的小神多少却有些调动的。虽然远不及人间频繁,但一地城隍或是山神水神任职了二三百年后,调往他地任职的事儿,绝对是有的。
    哪怕大多数神灵的调任都是同州(省)同国,甚至是同府同郡,然总有例外者。
    所以,对于神道而言,他们的着眼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单一的某个国家。
    也不知道越国京城的那位皇帝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横竖是没见他有丝毫的动作。
    转眼间,就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
    齐越两国彻底结束了纷争,越国吃了一记大亏,但其国内的大佬们却根本没心思去招惹齐国。双方交涉之中,本该你来我往的局面,实则却相当的河蟹。陈玄策就觉得,越国方面与其说是去谈判的,不如说是去‘早死早托生’的。
    不过大家也要理解。
    因为光是越国内里的纷争就已经叫他们头疼不已了。
    齐军的入侵引起了越国国内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因为打仗是要军费军资的,可就越国的糟糕财政哪里挤得出银子啊,再加上大量军兵的伤残阵亡抚恤,这也需要大笔的银子,如此的越国就自然而然的增税加税了。
    老百姓本来就负担极重,再来增税加税,一些地方就如遇到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堪重负的他们,没有了活路的他们,只能揭竿为旗斩木为兵,起事起义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越国对齐国‘早死早托生’那还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的。
    这样他们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内的弹压镇压上了。
    或许这也是越国皇庭对于真武宗和陈玄策无动于衷的另一个因素吧。
    陈玄策只知道随着越国局势的越发混乱,他膝下的真武宗影响力就越发广大了,而且天命教的流传在越国境内也越发的广泛了。
    “师傅,聂云峰传来消息,天命教于其治下势头愈大,衙门中也多有官吏为其蛊惑,现已有几分要强逼他公祭天命圣母的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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