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创作不顺利,秦天柱在学校学习时,也都不怎么安心。
    午休时间,其他同学大多在教室自习,外面的走廊里,只剩下秦天柱和他的同桌陈天杰这两个“成熟人士”。似乎是为了显示他们的特立独行,两人交谈的话题也很成人化。
    “陈天杰,我们梅花今年新招一批编剧,我没看见你报名啊?怎么,怕没信心选上?”
    秦天柱前段时间还听说,自己这个同桌雄心勃勃的要成为一个出色的编剧,梅花传媒今年新一轮的选拔上,却没看见他报名,因此不免好奇之下问问。
    陈天杰摇摇头,否认道:“不是!”,却也没接着说具体原因。
    秦天柱觉得,可能是年轻人平时冲动兴奋,事到临头却胆怯犹豫的毛病作祟。对此,秦天柱也是理解的。今年,公司招收的编剧比往年多得多,人员素质也有所提高,大多都是、历史等专业的大学生,也些甚至是在国内已小有名气的作家。他一个少年人,就算是对自己再有信心,遇到这些成年人的竞争对手,临阵退缩,也不奇怪。
    只是,秦天柱出于朋友之谊,还是忍不住鼓励道:“陈天杰,我们这批进来的编剧虽然实力很强,但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失去竞争的勇气啊,就是是最后被淘汰了,也是种锻炼!”
    “真不是!”
    陈天杰见秦天柱对自己的事比较热心,便直接说出了原因。
    “主要是家里不同意吧。如果我要是真的有幸被你们公司选上了,那就得选择休学了。对于这点,我父母说什么都不同意,死活都要我把这个高中给念完了。”
    他说完,禁不住有些无奈:“我虽然一向喜欢我行我素,自作主张,但也不好太执拗父母的意见。你不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同胞弟弟叫陈少杰,跟我一样,也是一门心思的想当个编剧,无心向学。不过我看他慧根有限,想进梅花公司怕是希望不大,就是以后想吃编剧这碗饭,也未必容易。仔细想想,家里两个儿子,都如此魔怔,也不能全怪做父母的操心。我啊,还是顺着父母的意,把这个高中读完吧。”
    秦天柱道:“嗯,不错,你很有孝心。”
    完了,又补充一句:“跟我一样,都是个大孝子!”
    他自我贴金的想,可不是嘛,咱规规矩矩的来学校上课,还不是为了要听家长的话,这个陈天杰,有和我一样的传统美德,确实值得交往。
    陈天杰不由失笑道:“要我说,哥们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就我所知,光是我们灵泉县,就有不少中学生很不安分,书读不进去,各个都想像你一样,整天就想着早点赚钱。大伙对你在学校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那可是羡慕的很哪!你为什么能这么牛气,还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不用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嘛。”
    看来,他这个榜样起的作用,真是不怎么样啊,那些家长怕是要为此头疼不已了。不过,秦天柱随即又有点愤愤不平,你们是光看到我表面风光,哪知道我付出的努力和遭受的烦恼。就比如眼前的这部《越狱》,就有一大堆的困难等着解决。
    秦天柱紧锁眉头,沉默不语,想着自己的心思。这几天,陈天杰几乎时常都能够见到他这幅模样。
    “怎么,看你的样子,你的新剧进展不利?”
    “是有些困难,目前是剧本创作上的困难,以后,可能还会遇到更多吧!”
    秦天柱一个人想的多了,不免有些心情郁郁,觉得倒是不妨找个人倾诉一番,他也不求能从陈天杰这里得到什么解决办法,但起码能排解下自己烦闷的心情。
    “目前,在剧本创作上困难不小。《越狱》这部剧的创作,需要经过三个关口,一个关口是情节的设计上,对大**小**的数量以及分布频率,有严格限制;第二个关口是设计的情节桥段,需要经过专家顾问组的评估,专业知识有误的地方需要修改删除;第三个关口便是审查关,《越狱》这部剧的故事,对国内观众来说还是尺度太大了,有些情节也比较敏感,审查关也很不容易过。
    我们梅花公司为《越狱》这部剧,配备了30个人左右的庞大编剧队伍,两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了十集左右的剧本初稿,可想而知,这部剧的创作难度有多大了。”
    其实,秦天柱这几天也在犹豫,是不是自己也参与到剧本的创作中去,他脑海中一些原剧的故事情节,五成以上是可以嫁接过来的,这样一来,剧本的创作速度一定能大大提高。可最后他还是狠了狠心,决定不去干涉编剧部门的工作。
    让公司具备自我造血能力,这是他早就定下的战略,决不能轻易更改。
    陈天杰听了后不免有些咋舌,啧啧称奇道:“看来,你公司的编剧还真不是那么好混的,我今年就是参加你们梅花传媒的编剧选拨,最后也是被淘汰的命!”
    他结合自己搞创作的经验,向秦天柱建议道:“我觉得,后面两个难关都好克服,最多多修改几遍就是了。关键是第一个关口,一个剧本,对**的数量和出现频率都有严格限制,这实在是有些荒唐了,比古时候文人考状元写八股文的要求都严格。我觉得,你应该适当降低点标准,起码,用不着硬性规定每35分钟一定要有个小**吧?”
    秦天柱摇摇头,否决道:“不可能降的。我不瞒你说,我拍这部剧,主要是对美国市场有些野心。可人家美剧的剧本制作标准就是这样的,我如果在剧本上连这种基本标准都没办法实现,那还妄谈什么进军美国市场!”
    秦天柱也有希望通过《越狱》这部剧,大幅提高公司电视剧剧本制作水平的目的。以后的梅花剧,其剧本的质量标准和制作流程,都会以《越狱》为模板,进行工业流水化的制作。所以,这个标准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陈天杰一听《越狱》打算进军美国市场,也一下子没了言语。这个秦天柱,野心真是大大的。
    “既然你野心这么大,那也不能抱怨困难这么多了,我只能说,一切烦恼都是你自找的。”
    其实,秦天柱的烦恼又岂止是剧本方面。在学校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审视自己年初制定的进军美国市场的目标。考虑得越多,越觉得这个目标似乎有些好高骛远。
    眼下,创作个高标准的剧本就有如此困难了,可剧本创作后呢?自己最后拍摄剪辑的成片,是否能具备美剧的标准?就算剧集的质量过硬,美国市场就一定能接受吗?美国的观众,能够接受中国演员的表演,能够接受部分有中国特色的剧情吗?就算是最后能与美国观众见面,就一定能有满意的收视率吗?会不会才播出一两集就会因收视差,惨遭腰斩?
    一个个问题如山一样的向他扑来,他不断的拷问自己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想得越多,困难也就越多,信心也不免一点点的丧失。
    秦天柱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根后,给自己点上。他也是这几天才染上的抽烟的毛病,对《越狱》的困难想得多了,想得烦了,不由自主的会抽上一两根,排解烦恼。
    看陈天杰怔怔地看着他抽烟,秦天柱也给他送上了一根。陈天杰虽然以前没抽过,但他是个喜欢故作成熟的人,觉得高中生叼着一根香烟,也是挺酷挺潇洒的。当下便也没拒绝,装作老练的将香烟放进嘴里,凑上秦天柱的打火机,点着后,也有模有样的抽了起来。
    秦天柱看陈天杰样子就知道他不会抽,都没有吸进肺里,只是徒有个样子罢了。他也不去揭穿,自顾自的深深吸了一口,将醇香的烟气吸进肺叶,稍作停留,烟气从鼻中缓缓喷出,四周变得烟雾袅袅,充满着呛人的烟味。
    “你在干什么?”
    秦天柱噗滋噗滋的抽着烟,身后传来了一声温婉却不失威严的质问。旁边的陈天杰却看得清楚,来人正是他们的班主任赵曼芝,他有些惴惴的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并挤了挤眼,提醒秦天柱注意。
    秦天柱正专心想着自己满脑子的烦心事,突然被人喝问,有些着恼,想也没想,便粗声粗气的回道:“我在生气!”
    待转过头来,看清是班主任赵曼芝后,不免有些尴尬,原先还在肺叶的烟气,也不受控制的从他鼻中喷出,喷在了对面的赵曼芝脸上。
    赵曼芝皱了皱柳眉,用手挥了挥烟雾,面无表情的回道:“嗯,看得出来,你确实很生气,都气得冒烟了!”
    “叽”地一声,秦天柱和陈天杰两人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秦天柱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有些文静柔弱的班主任,还有点冷幽默的细胞。他还以为赵曼芝会为了他们吸烟的事,教育他们几句呢。
    赵曼芝还是淡淡的说:“你们俩还小,烟还是少抽点好!”
    例行公事般的说了他们几句后,她便走进教室,向班上宣布,下午全校高中部去校办的茶场参加采茶劳动。
    虽然采茶是项体力劳动,不过秦天柱倒也不排斥,相反还有些期待。以前,上山采茶是属于学校高中部专有的劳动课,这还是秦天柱升入高中后,第一次有机会去茶场采茶,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学校的茶场,大约有三四里路的距离,高中部七八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前行,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开阔的茶场,绿色主宰着一切。在层层绿色的波浪中点缀着彩色的斑点,秦天柱手拿着个学校发的背篓,穿行在一行行墨绿色的茶树丛中。时而那高出人头的茶树将人隐没,时而又被齐腰的绿叶托出—一人仿佛飘游在绿色海洋之中。
    秦天柱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崭新的绿色世界,身处绿中,眼观绿树,手采绿茶,耳听绿树发出的沙沙声,他几乎能闻到绿色的气味。他顿有心旷神怡之感,就是连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公司庶务也没他暂时抛之脑后。
    只是,秦天柱到底不是什么吃苦耐劳的人,初到茶场,新鲜了十几分钟后,就对枯燥的采茶劳动失去了兴趣。他找到同样对劳动课兴趣缺缺的陈天杰,两人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便坐在一起聊天打屁了。
    “秦天柱你看,厉羽希可真是美啊,背着个小背篓的小模样真是美翻了。我特别喜欢劳动的女孩,认真劳动的女孩真是招人喜欢啊。尤其是厉羽希人那么漂亮,家境也那么好,还认认真真的参加劳动,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生呢?”
    陈天杰伸长着脖子,满眼热切的看着不远处的厉羽希。她与他们隔着五六行茶树,正在采摘茶叶。
    秦天柱看他一脸花痴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靠,你也真够没用的,喜欢她就过去搭讪啊,只知道在这里留哈喇子!”
    见他还是没什么举动,秦天柱站起来招呼道:“厉羽希,过来过来,那么勤劳干什么,来这里凉快凉快!”
    厉羽希一听是秦天柱邀约,也就没有扭捏,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秦天柱,你可真够懒的,要是一个下午采不到足够的分量,劳动课的分数可就不及格了!”
    “我一向是差生,才不管什么成绩,无所谓了!”
    秦天柱对劳动分无所谓,她厉羽希是想做个好学生的,对劳动成绩却是比较在意。只是她从小娇生惯养,这劳动的手艺实在稀松平常。她认认真真的采了半天,背篓中的茶叶也没比秦天柱多多少。
    秦天柱见厉羽希直愣愣的看着他背篓中的茶叶,笑道:“都给你了,都给你了。我就成全你,让你做个劳动积极分子吧!”
    陈天杰也不会放过这种拍马屁的机会,将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股脑儿的给了厉羽希。厉羽希看着满满的小背篓,立时眉花眼笑,再也不用为劳动指标头疼了,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与秦天柱他们一起坐下来,休息闲聊。
    没一会儿,厉羽希给秦天柱说起了她听来的八卦消息:“秦天柱,你知道吗,我们县的郎县长这段时间经常来我们学校视察呢?”
    秦天柱点点头,他这段时间也会时不时来学校上课,对此也是有所耳闻。
    他答道:“咱们灵泉中学经过近两年多的教育变革,应该是出了不少改革的成果吧。学校不是也经常会有一些上级部门或兄弟单位来考察吗,郎县长作为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多来视察几次也没什么奇怪的。”
    对秦天柱的解释,厉羽希有些不以为然,她神秘兮兮的说道:“秦天柱,你真是消息太迟钝了。郎县长不仅经常来我们学校视察,而且,每次视察的班级总是高二四班,嘿嘿,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厉羽希一脸玩味的看着秦天柱。
    高二四班?秦天柱觉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随即一拍脑门,靠,这不就是自己老妈带的班吗?难道,郎县长与凌雅雯同志有……傍晚,天色慢慢变暗,在茶场劳动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的收工,将自己采的茶过完秤后,便踏上了回校的道路。每个班的班主任,一般都要给班上最后一个学生的茶叶称重,他们都要最晚才能回去。
    秦天柱也磨磨蹭蹭,一直等凌雅雯忙完,才与她结伴回校。
    在回去的路上,秦天柱眼珠子乱转,他边走边围着母亲凌雅雯转圈打量,最后,啧啧有声道:“不错,不错!还是有点资本的。”
    “什么不错?”
    凌雅雯看他贼眉鼠眼,古古怪怪的样子,十分奇怪。
    “妈妈,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小,魅力却是不减。我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凌雅雯顿时有点发窘,郎丰这段时间每次来学校视察都来她的班上,而且每次来都对她嘘寒问暖,关爱有加,这里边的意思,她这个过来人又岂能不知。
    不好不好,看来学校里的这些疯言疯语传到了这小子耳中了。凌雅雯也不知秦天柱是什么意思,他按常理想,自己儿子应该对为他找个继父这种事,应该很排斥吧。于是,便宽他心否认道:“交什么男朋友,我都年纪一大把了,哪还有这个心思!”
    “别啊!”秦天柱一听自己老妈否认,倒是急了:“郎叔叔多好啊,有文化有涵养,人又长得帅气,还是个大官。妈妈你要是嫁了他,你就有福了,你儿子我也有福了,马上变成个官二代了,哈哈哈,这笔买卖,真是赚大了,赚大了!”
    秦天柱越说越是兴奋:“马上就要是官二代了,咱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真是伤脑筋。哎,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儿子不孝,早就说要给你找个男朋友的,也是一直都没时间。不过妈妈就是妈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钓就钓到了郎叔叔这么一支潜力股。牛,妈妈我佩服你!”
    言罢,还向凌雅雯翘起了大拇指,以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意。
    凌雅雯听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原本觉得是件好事。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那么不顺耳呢,听着那么叫人生气呢。
    她二话不说,揪起秦天柱的招风耳:“听你的意思,你妈妈我是高攀了,是吧?”
    “啊,放手,放手。妈妈,我这是在夸你呢,当然,妈妈你也不错,还是那么漂亮,又是个伟大的人民教师,与郎叔叔那真是天造地设,男才女貌……”
    凌雅雯好不容易才放开秦天柱的大耳,鄙视道:“你想做官二代,我看是没机会了,实话告诉你,我没兴趣!”
    “为什么啊?”
    “少废话!”
    凌雅雯不想在这件事多纠缠,她转移话题道:“赵老师刚才说有东西掉茶场了,这么久还没赶上来,天色这么晚,我怕她一个人有危险,你跑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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