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痕觉得林羽从巴州回来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经常在书房批阅文件的时候陷入发呆的状况,还经常记不住事情,你跟他说好的事情转个头就忘了。墨韵痕私下问过罗彦卿,但罗彦卿说林羽在巴州的表现一切正常,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主公!主公?”墨韵痕正在像林羽汇报,发现林羽又走神了,他只好提高了声调,叫了林羽几声。
    “哦,哦。怎么了?”林羽听到墨韵痕的叫唤才回过神来,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墨韵痕心中有些无奈,但只能是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学生刚才在说并州之事。袁将军和董将军已经传回了消息,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叶君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被我们切断了和中原的联系,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我们,并州军的问题也解决了。”
    “嗯,小焕他们干得不错。”林羽坐在原地点头附和道,语气很激昂,却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顶*点*小*说墨韵痕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情要放在以前,林羽肯定是拍案而起,大声叫好,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讨论出兵的事情,可如今骤闻这样的好消息,林羽也是有些无动于衷。
    林羽不起出兵的话头,墨韵痕却不能不说,他小声问道:“主公,和李将军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出兵了?”
    林羽呆坐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让人把多罗斯带进来了。
    “多罗斯,我让你造的浮桥怎么样了?”
    多罗斯弯腰先行鞠了一躬,才回答道:“我已经利用驳船搭起了三座浮桥,走马过车都没问题,再利用剩余的那些船只,一天运输一万人和他们的装备没有问题。”
    “你干得不错。”林羽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他翻开地图,把手指点在横江上面,“我想在横江上面搭一座桥,永久性的,你看哪里合适。”
    横江可不是小河,在它上面直接架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直到现在也没人在横江上面建过石桥或是木桥,多罗斯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他用手指着横江上游说道:“大人,横江跨度这么大,只能在上游峡谷地带修建一座木桥,只要材料和人手足够便行。但是想要在西原、丰陵这些交通要道筑桥的话,只能筑石桥。”
    “石桥比木桥更耐用,要多久时间才能修好?”林羽之前问过西原军中的工匠,他们都说在横江上面修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问问多罗斯,没想到桓罗人的技术已经超过了荣汉。
    多罗斯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这个我说不准。想修石桥,必须在枯水季的时候动工,还要开挖分水渠暂时引流。我现在手头上没有横江的水文资料,连需要的桥高都无法推算,工程量更无法估计了。但凭我的经验,这个工程量不会小,加上枯水季的时间不知道,修上十来年也是有可能的。”
    “十来年?你还是先修木桥。”林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修座桥居然要这么长时间,他还想着一桥飞架南北,天堑便通途,以后调兵再也没这么难了。
    “大人,我现在手上的工程够多了,那个用于灌溉的人工河都还没修好,又要修桥,会不会兼顾不过来?”多罗斯对自己的工程都是用心负责的,他不想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坏了自己的名誉。
    “就这样,你水师带过去,尽量去做就行。”林羽没给多罗斯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挥手让他退出去,然后整了整衣衫,转过身对门外的亲兵喊道:“擂鼓点将,传令下去,三通鼓不到者,军法处置。”
    墨韵痕对林羽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心,他上前关心道:“主公,您身体还好,要不这次就让苏成挂帅出征。”
    “不用,我好得很。”林羽拒绝了墨韵痕的好意,他现在正需要一场战争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胡思乱想,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四月十五,本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在西北和巴州却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巴州的李长生发动了军事政变,他带着自己的人马一举肃清了蜀王留在巴州的军政势力,包括巴州的老牌世家张氏、刘氏,他们与蜀王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结果被李长生连根拔起。据说当时的场面真是血流成河,李长生连条狗都没放过,最后直接一把火将张、刘两家的住宅给烧了,更别提那些在军政两界与他们有关的官员了。整个巴州陷入了寒颤若噤的恐怖之中,李长生也得到了一个“玉面阎罗”的绰号。控制了巴州,李长生便沿曲水而下,目标直指明王的老巢燕城。
    另一个本应也是大事的事情相对就没那么震惊了,林羽命袁方率领左军、陈到率领右军、白冕率领后军,以秦翦为中军将、苏成为先锋,共计五万人浩浩荡荡渡过了横江,南下开始占领黄州,打响了自己与三位王爷的侵攻战。但本来这件理应更加受到世人关注的军事行动,被李长生的血腥手段给抢去了风头,反而没多少人注意了。
    牧苏军南下的意图在修渡桥的时候已经一览无遗,而且在风陵渡南岸驻扎了一个旅的兵力,蜀王对此也不是全无防备,也调集了四旅人马横在牧苏旅前面。
    但黄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加上巴州的消息传来,蜀军军心动荡,士气涣散,林羽的中军还未赶到的时候,前来防守的蜀军已经被击溃了,然后牧苏军便势如穿缟一般横扫黄州,顺利地林羽自己都难以置信。
    为了保证后方的稳定,这次出征的牧苏军不全是林羽的老班底,其中不乏后来收编的荣卫军,林羽本来以为这帮人战力不会很强,岂料南下打得最凶的就是他们。投降过后的军队,心里都很敏感,他们一般都会为自己投降找借口,比如不是老子太弱,实在是牧苏军太强这样的理由,荣卫军的降军觉得,打趴下你们这帮蜀军,足以证明我们打不过牧苏军也是正常的。
    当然面对如此顺利的战局,林羽也不就是没烦心的事了,他曾私底下向手下人抱怨李长生手段过于残忍,其他地方士族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如今畏于李长生的暴力,但以后未必就不会报复,作为李长生的盟友,林羽的名声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
    比林羽更烦的当然是身处京城的三位王爷。明亲王和蜀亲王带着部队来到了冀州,入住了京城,开始插手朝政,对于此,御亲王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失去了荣卫军,他已经没有抗衡牧苏军的力量,只能借助定南军和蜀军来保卫上京。
    在林羽出兵之前,三位王爷的注意力都放在豫州,明王认为林羽在丰陵大张旗鼓地铺设浮桥可能是个幌子,毕竟从豫州渡江就直接兵临皇城城下了,林羽从黄州上岸岂不是多此一举。等巴州和黄州的消息传回来,三位亲王大吃一惊,急忙调兵遣将,转头去黄州拦截林羽,可是为时晚矣,黄州基本上已经陷落了,而此时荣仕信还不知道李长生已经沿着曲水去端他的老窝了。
    禁卫军团作为京城最重要的防御力量是不可以轻动的,即使没有荣仕礼的一再申明,荣仕信和荣臻也没把实力大损的禁卫军团放在眼里。黄州是蜀王的地盘,他肯定是全力以赴,将手上大部分部队都调去黄州了,而他一向的死对头明王,倒也没意气用事,支援了他一个旅,还把蛮兵派去帮他了,唇亡齿寒的道理,荣仕信也懂。
    在黄州基本上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林羽便领着中军一万人继续南下,准备去燕城和李长生会合,他怕李长生在江南也像在巴州一样动用雷霆手段,那自己这点名声可就彻底没了。
    袁方在西北军混了这么久,虽然也是堂堂旅管,但他的水平和袁沐春比差远了,只能说是经验丰富不会出昏招的将领,林羽把大军交给他,也是出于资历和经验的考虑,不求他有功,只要守好黄州便是,等李长生端了明王的老窝,挥军北上,在加上整编完的叶君部,夺取上京并不是不可能的。
    深负重任的袁方当然知道自己能当上一军之主多半是因为资历和袁焕的关系,单凭能力说,林羽手下有领兵能力比自己强的,别人不说,就是现在在他手底下的那个秦翦,就非常厉害。不过秦翦虽是老人,但因为有叛变的经历,即使林羽为他遮掩也瞒不过军中大多数将领,以秦翦为将大多数人都不服,即使是当初最力挺秦翦的墨韵痕现在都三缄其口,很少与秦翦接触了。
    在黄州边境上立下营寨不久之后,袁方便接到哨探禀报有敌军的身影出现,不多久数万大军便出现在牧苏军前面。袁方试探性进攻之后,发现这支敌军装备与士气都不是之前黄州的守军可比的,应该是蜀军的精锐回来找他拼命了。
    袁方正在思索如何应敌的时候,苏成派人来报告了,敌军出现了蛮兵和象兵的影子,牧苏军右营吃了个暗亏,已经撤后十五里扎营了,并向他请示是否继续向中军靠近。
    蛮兵和象兵意味着明王的定南军可能也到黄州了,袁方立马将自己最精锐的角木旅派去支援苏成,他倒不是信不过苏成,而是角木旅有对付象兵的经历,没见过大象的士兵很容易引发恐慌。
    派出角木旅后,袁方仍旧不是很放心,他让秦翦部迅速移动到苏成的侧后方作为接应,象兵和蛮兵在中原的表现他略有耳闻,林羽将这副重担交给他,他不能重蹈许浒的覆辙,袁氏的名声也不容许他有这种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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