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家长会结束,许闲月从走出教室看到清欢妈和傅一言妈二人、在走廊里聊天时,他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接着就看到了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许清欢,以及站在她身后想哄不敢哄的傅一言。
    这是事情暴露了。
    但许闲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也处在危机当中,得尽快走,不然久留易出事。
    许闲月若无其事的和傅一言以及傅一言他妈打了声招呼,过去拍清欢脑袋,“清欢,帮小叔个忙。”
    清欢没问小叔让她帮什么忙,和她妈以及阙阿姨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跟小叔走。
    她小叔聪明,肯定知道她怎么了。
    清欢头一次感受到她小叔是个暖男,帮她解围,还带她离开。
    小叔最好了,之前还帮她聊退过娃娃亲来着。
    上车后,清欢那种气愤羞耻难堪的情绪有所减少,“小叔,我们班主任都说什么了?”
    许闲月轻描淡写道,“说高考前孩子们的情绪最重要,不要陷入不必要的情绪当中。第一学历在未来求职时很重要,稳住心态。”
    清欢听出言外之意,又不确信小叔知道了什么,她缩着脑袋安安静静坐着,不再说话。
    也没心情和小叔斗嘴小机灵。
    路过早餐店,许闲月进去给清欢买了粥和很多份精致小菜,留给清欢当晚餐吃。
    送清欢到家,清欢拎着外卖下车,乖乖巧巧的说:“小叔再见。”
    许闲月犹豫着叫住她,“乖乖。”
    清欢回头,立即举出三根手指头说:“小叔你放心,我肯定稳住心态,高考一定稳定发挥,期待超常发挥!”
    “嗯。”
    许闲月手朝副驾驶伸,清欢脑袋也自觉伸进副驾驶,等着小叔拍她脑袋。
    许闲月伸手拉向副驾驶前面的手抠箱,诧异的看清欢伸进来的脑袋,“你干嘛,怎么还不走?”
    清欢:“……”
    什么破小叔,也不要了。
    都不要了。
    全都不要了。
    清欢有气无力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脑袋钻到枕头底下呜呜呜。
    趴了会儿呼吸不顺畅,转过来仰躺发呆的望着头顶小清新的日式方格子灯。
    他不是老师,却骗她说他是清华大学大三金融系学生。
    他知道她是小锦鲤,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撩她。
    他知道她是他娃娃亲,还在掉马之前骗她做他女朋友。
    傅一言就是个嘴里没一句真话的人,外表看起来衣冠楚楚斯斯文文,里子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文质彬彬是假的,温文尔雅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他的学霸成绩而已。
    她不要再喜欢他了。
    当作她的喜欢被狗吃了。
    还好初吻还留着,没被他骗去。
    谁能想到她上周日谈恋爱有了男朋友,这周六就失恋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
    不喜欢他了,不相信他了,也不要原谅他。
    清欢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回来,不敢再哭,怕被他们看出来,有气无力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
    醒了。
    睡不着了。
    清欢突然觉的早恋确实耽误学习,恋爱这周,她醒来就想和傅一言说话,和娇娇分享,乐乐呵呵的满脑袋都是他。
    而失恋——促进她学习。
    早上五点钟,为了逼迫自己不去想傅一言那个斯文败类,她早上五点就坐到学习桌前开始刷题。
    ……
    早上九点多时,清欢手机有陌生号码来电,她琢磨片刻,挂断。
    中午十二点多,有快递小哥哥来送货,她看到是同城送货,拒收。
    下午三点多,收到杜斌斌的微信——原谅我好不好,拉黑。
    拒绝和斯文败类的一切交流。
    傍晚六点多,小叔上门。
    清欢刷题刷的眼睛都快绿了,见小叔来才放下题,出房间和小叔一起嗑瓜子。
    前一天,清欢爸妈和傅一言爸妈一起吃的日料,清欢不知道四位家长饭桌上聊什么了,反正她爸妈回来后,对娃娃亲的事只字没提。
    清欢多多少少还算有点安慰。
    如果她爸妈回来就提娃娃亲,还不住的夸傅一言的话,她能气到昏厥过去。
    许妈妈在用盐泡菠萝,许爸爸在擦冰箱上面的灰。
    许闲月边嗑瓜子边问清欢,“乖乖,有没有什么小心情要和小叔分享的?”
    清欢用侧边牙嗑瓜子,“没有呀。”
    许闲月说:“张嘴,我看看你牙。”
    清欢呲牙,一排小白牙,还有两个小虎牙,很齐,没有嗑瓜子的小口子。
    清欢骄傲,“我牙好着呢。”
    许闲月砸吧了两下嘴,“乖乖。”
    “干嘛。”
    “小叔问你个事儿。”
    清欢顿生警觉,心说千万别问她和傅一言的关系。
    许闲月目光瞟一眼清欢就收回,再瞟一眼再收回。
    许闲月觉的以清欢的个性,她还是很能接受知错能改的人的,他骗清欢的事早晚也会东窗事发,还是早坦白的好。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清欢眨眼,“那小叔你别说了。”
    “……”
    许闲月坐在面对电视的长沙发上,清欢坐在侧边小沙发上,他拍拍旁边位置,“你过来坐。”
    小叔这是要和她说悄悄话呀,清欢突然生起好奇心,坐到小叔身边小声问:“小叔你是要和我分享你现在的感情状况了吗?”
    许闲月斜她一眼,“小小年纪,比你爷爷还八卦。”
    “……”
    许闲月暗自犹豫半晌,跷二郎腿那条腿放上面都换了好几次,终于试探问出口,“乖乖,如果小叔知道的比傅一言还早的话,你会多久不理小叔?”
    清欢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平浅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加深,她喊了出来,“你居然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清欢一喊,爸妈都走了过来。
    许闲月一把瓜子扔桌上,声音温和安抚,“别激动,别生气,就那次日料嘛,傅一言他妈以为我是你爸呢,聊了几句就知道了……”
    许闲月比傅一言强,知道早坦白事情还可以从宽处理,特别歉意的哄她,“小叔错了,但是你看小叔自己认识到错误了,不等你发现,我就自己来坦白了……小叔是不是比傅一言坦诚多了?傅一言太幼稚了,你看小叔多成熟。”
    清欢气的说不出来话。
    那就是他教她在qq上和傅一言说什么“我双一百五,体重一百五,身高一百五”的时候,他就知道!
    清欢猛的站起来,握紧拳头,弯腰在许闲月耳边大喊:“啊!!!”
    大音量刺激的许闲月狂揉耳朵,他下意识用法语喊:“ah!mondieu!ah!”
    清欢气的继续喊:“啊!!!”
    许闲月双手捂住耳朵。
    许爸爸许妈妈忙来拉架,“你小叔来看你,怎么还打起来了,快别喊了。”
    清欢紧绷着嘴看许闲月,又“啊”一声喊跑回房间,哐当一声甩上门。
    许爸爸心疼女儿,愤怒看向许闲月。
    许闲月被喊的耳朵刺挠,找棉签挖着耳朵说:“主要是乖乖太好玩了,就忍不住逗她么。”
    许爸爸推弟弟脑门,“总惹我家乖乖生气,爱逗小孩就自己生啊!”
    许妈妈没法说许闲月,推了一把老公,让老公去好好管管弟弟。
    许爸爸掐许闲月胳膊把他推出家门,“太欠了,你怎么这么欠呢,活该你这么大岁数还没女朋友,这个月都别来了。”
    许闲月被亲哥一把推出门,嘴还不老实,“乖乖!小叔走了啊!自首还能减刑呢是不是!小叔一会儿给你发红包!”
    “……”
    清欢被小叔一气,简直觉的自己是弱势群体,委屈的开门抱妈妈腰。
    声音轻轻软软,委屈巴巴,“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许爸爸一把从老婆怀里抢走女儿,他抱在怀里哄,“谁欺负我们家乖乖,爸爸就欺负谁,一个傅一言,一个许闲月,爸爸帮你收拾他们!”
    清欢仰头,大眼睛水汪汪,“怎么收拾?”
    许爸爸好像也没想好怎么收拾,突然安静。
    许清欢喊,“爸爸!”
    许爸爸回过神来,义愤填膺道:“那臭小子这辈子都别想娶我女儿,娃娃亲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提,我见他一回打一回,一会儿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调座位!你大学也不去你小叔学校了,我一会儿让你爷爷拿拐杖揍他!”
    清欢觉的爸爸说的这两句话特别解气,“好!”
    许妈妈:“……”
    ·
    清欢周一上学,傅一言比她来的早,坐的身体溜直,同时安静如鸡。
    清欢没看他,坐下后就看书背生物。
    手碰到书桌堂,碰到了甜橙和芒果,她动用两秒智慧,走到讲台,把甜橙和芒果放到了讲台上,留了张纸条——老师辛苦了,送给老师。
    傅一言:“……”
    傅一言呼吸不顺畅,心想终于知道女朋友想要分手和有情绪时的表现了,他作为男朋友,一切方法失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移着椅子靠近清欢,低声说:“我认识到错误了。”
    话到嘴边的“你原谅我好不好”给吞了回去。
    想求原谅。
    不敢提。
    清欢没动也没躲,就当他是透明人,低头唰唰写字。
    傅一言又向她靠近,“要不然我们先不要冷战,高考后再谈这件事?我担心影响到你高考。”
    清欢写完题翻答案,小声念题干上她没注意到的问题,她翻回去,把错题写到错题本上,标注上出题老师的考察点。
    完完全全不在意傅一言。
    傅一言的挫败感,悔悟感不断向云梯攀爬。
    果真和他预料的一样,清欢特别特别有刚,一点不心软。
    行吧,距离高考还有九十八天。
    终究是同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哄她。
    傅一言揉着眉头,准备把他爸妈搬出来哄,忽然门口传来班主任王志刚的声音,“傅一言,你和林淼换一下座位,现在换。”
    傅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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