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桂珍也说道:“是啊,你们俩定好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帮着你俩张罗。”
    说完这件事,毛学东夫妻二人明显心情大好,毛春华脸上也带着兴奋的红润。
    不出意外的何平再次醉倒了“毛大哥”的家中。
    两人的卧室中温桂珍埋怨着丈夫道:“你明知道何平那个酒量还跟他喝什么,成天喝完酒称兄道弟的,像什么样子。”
    毛学东身上带着酒气,但眼睛明亮,丝毫受到因为酒精的影响,“一年就喝一回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几句玩笑话,你别当真不就完了,何平喝完酒不挺好的,也不哭也不闹,就爱叫两句大哥。”
    毛学东也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喝醉了酒又哭又闹、打人毁物的他见了不少,可喝醉了就管人叫大哥的,何平还是他见的头一个,毛学东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你别说,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
    “德性!”温桂珍白了丈夫一眼,男人都是这样,喝了点酒就掏心掏肺,实际上醒了酒还是没心没肺。
    毛春华拿着热毛巾给何平擦脸,毛巾循着男人脸的轮廓轻柔的拂过,她看向何平的眸子里带着柔情蜜意。
    刚刚在饭桌上母亲催婚的话让她有些难为情,幸好何平当场表了态,其实他们俩根本没有商量过这件事,但是何平面对母亲的催促表现出的担当让她很高兴。
    这种事何平不提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的主动开口,而且说起结婚她就有种惶惶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女孩,没有到结婚的年纪。
    可既然母亲都提出来了,何平又在父母面前做了保证,似乎结婚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自由恋爱的感觉真好啊,不知道结婚以后的生活会不会也像这样好。
    毛春华脑海里憧憬着她和何平结婚以后的场景,想象着自己挺着大肚子训斥着,何平俯首帖耳的装怂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容满面,这样也挺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何平带着些许的头疼爬起来。
    今天是周五,吃过早饭毛学东和温桂珍夫妻二人去上班,何平准备带着毛春华去县城玩一圈。
    毛春华花了半个小时才打扮好,还带上了何平给她买的蛤蟆镜。
    “你这商标撕一下啊!”何平看见蛤蟆镜左镜上面的白圆商标就想给毛春华撕下来。
    被毛春华制止道:“你懂什么,这个就得留着,这才叫时髦。”
    何平没能撼动女朋友的审美,或者说现在大多数人的审美,买个东西商标必须得留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还怪好看的。”何平端详了女朋友一会儿夸道,毛春华的身材高挑,皮肤因为常年待在室内也很白皙,鹅蛋脸上双颊总是带着些许的嫣红,浅棕色的墨镜挂在挺翘的鼻子上,遮住了水汪汪的眼睛,多了几分疏离感和精致,再擦点口红的话就有点像后世名叫疏影的女明星了。
    “咱们走吧!”毛春华打扮完毕,挂上了男朋友的胳膊。
    两人骑上自行车往县城的方向骑去,过了大寒天气已经暖和了很多,但骑在车子上,风一打还是有些冷。
    到了大凌河的时候,何平想起来前几天韩兆社这帮小子在滑冰场打架闹的笑话就给毛春华讲了一遍,把毛春华逗的花枝乱颤。
    “哈哈哈,这余局长没下车找韩兆社这小子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要打击报复呢,哪有这么跟人家女孩子表白的啊!”
    “余局长大人有大量,能跟那小子一般见识吗。倒是他姑娘,当时都吓哭了,以为遇上个甩不掉的臭流氓。”
    毛春华捂着肚子:“哎呀哈哈,我不行了,你别跟我说了,太逗了。”
    本来两人是打算上县城溜达溜达的,说起了滑冰场,想到马上开春了,这一年又不能滑冰,两人就改了主意,先上滑冰场滑冰,过了中午再上县城电影院看看电影。
    洪旗送走了来拜年的堂哥,两家隔着好几个堡子,所以到初三才来拜年,说是来拜年,其实就是来要钱的。
    他母亲生老五的时候大出血,命虽然保住了但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做个饭都气喘吁吁。
    家里就父亲一个人干活,养六个人就够难的了,还要供他读书,只能向亲戚借钱。幸好他这两年上农学院国家有补贴,没有花钱,但那也只是让家里的债务没有继续增长罢了。
    本来这钱借了好几年了,大伯家从来也没催过,因为知道他家里困难,寻思着以后等他工作了再还也不迟。
    可堂哥谈好的对象今年要结婚,说什么都要买辆自行车,这可把大伯愁坏了,农村家庭买得起自行车的本来就少,就算是有钱谁家又舍得这个钱,买个牲口帮着干农活不好吗,非得花钱买个啥用不顶的自行车干啥,就为了摆着好看,骑着省力,啥时候咱老农民的脚底板这么值钱了?
    大伯不好意思自己过来要钱,就打发了堂哥过来拜年,两家虽说隔着两个堡子,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父母在堂哥隐晦的提出了还钱的请求后沉默了,洪旗在他们的面无表情下,看见了“羞愧”两个字。
    为没钱羞愧,为拖累了儿女和亲戚羞愧,更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洪旗感觉自己的心头像被人用刀剜了一样难受,他强忍着眼泪堂哥送到了门口,等到堂哥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从借钱开始,洪旗的崩溃却是从被催债开始,他不恨大伯,也不恨堂哥。
    他们是好心借钱,过来催债也是逼不得已,他恨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白白受了父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却不能报答一二。
    在这一刻,什么毕业分配、什么编制、什么学历,去他妈的!
    老子要让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过上好日子,从今以后吃好的、穿暖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放下尊严去借钱,更不用面对亲人的催债而沉默羞愧!
    洪旗想起平县那个习惯张口就来,却从来没有食过言的男人。
    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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