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朝叔开着新买的拖拉机跑在回韩屯的路上,何平和会计叔坐着拖拉机的车斗里听着他吹嘘自己当初学拖拉机时候的艰难历程。
    “你们可不知道,当年为了当这个拖拉机手,我可是用了两年时间考驾照,第一年就是见天儿的在农机站给人家帮忙,对车子进行熟悉,熟悉机械、零部件、工作原理和维修方法,拆了装,装了拆。用了一年人家才让我碰车,开始学习开拖拉机,足足两年才拿到驾照。当时拿到那个驾照之后,那叫一个高兴啊,我媳妇儿就是看我是个拖拉机手才同意我俩的婚事的。”
    援朝叔脸上带着陶醉的神情,回忆着往日的辉煌经历。
    会计叔说道:“别听他瞎吹了,这小子就是太笨,上人家那待了好几个月还没整明白拖拉机是咋回事,人家能不让他多学点时间吗。”
    被会计叔戳破真相,援朝叔也不着恼,“我这叫学的精,现在你就说,队里除了我还有谁会修拖拉机。”
    “你也就在韩屯这片儿吹吹大气了,队里现在还有别的拖拉机手吗,好意思的。”
    会计叔一介绍何平才知道,原来是队里的老拖拉机手去世之后才让援朝叔顶的位置。
    “嘿嘿,那我也是咱韩屯唯一的拖拉机手。”援朝叔大言不惭的说道。
    何平听了他的话就想笑,没忍心拆穿援朝叔的美梦,过不了多久队里会开车的人就会多起来,不光是拖拉机,卡车、轿车都会开,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援朝叔这个爱咋呼的个性会有怎样的表现。
    拖拉机进到养鸡场,不少正在干活的社员们都出来看热闹,虽然早知道何平他们去买拖拉机,但是大伙还是习惯性的凑上来看热闹,众人围着拖拉机品头论足。
    “呦呵,这大东方红。”
    “何平,这拖拉机多钱啊?瞅着可比咱们队里那辆老破玩意强多了。”
    “你瞅瞅这前脸儿多大气,这色儿多正。”
    大红色的拖拉机停在养鸡场当中,前脸异常大气,中网呈辐射状,下部有一轮初升的太阳,中网是太阳光芒照四方。在中网上方,能看到“东方红”三个字。
    因为是前置后驱的关系,两个后驱轮胎非常高大,气势比后世某些越野车要强悍很多。
    大伙看着拖拉机眼馋,但也就是上手摸摸,毕竟队里基本没有会开的人,这个东西目前唯一的使用者仅限于韩援朝。
    说起来韩援朝就比何平大了两三岁,叫叔是因为他辈分大。
    现在队里的机械越来越多,司机的培训工作得提上日程了,光靠韩援朝一个人可不行。
    何平先前跟梁跃进打过招呼,打算派队里的小伙子上他们厂子里去学车,毕竟如果要是交通部门监理所学车还是非常贵的,即便是以何平这样的个性也觉得非常肉疼。
    把人扔给梁跃进他们印刷厂,跟着老师傅学开车、修车也一样,考试的时候托张国强帮一下忙就行了。
    何平找老队长商量了一下这件事,老队长欣然同意,能让队里的小年轻多学一门手艺,花费还不贵,上哪找这种好事。
    不过这年头学车可是个大事,司机更是一个吃香的职业,都是队里的人,让谁学不让谁学啊。
    老队长一拍脑袋,抓阄啊!
    何平心里吐槽你救不能有点新意吗,除了抓阄就是抓阄。
    不过这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相比大张旗鼓的弄什么考试、选拔之类的,貌似这个方式是最省时省力、又相对公平的方法了。
    隔天,老队长一个大喇叭就把队里社员都喊到了大队仓库,一说起学车这件事,队里社员瞬间炸锅了。
    学车啊,在这个年代对生产队的人来说不亚于一场重新投胎、分配工作的机会,毕竟这年头开车可是一门正经手艺,可以吃供应粮的那种。
    “都败吵吵。”何平打断了大家的争吵,“这次学车算是我们养鸡场的一次委托培训,跟队里不发生任何关系,费用也是由我们养鸡场来支付,学成之后也只能由我们养鸡场来安排工作,大家听懂没?”
    “听你这意思,合着我们要是学完车,就只能给养鸡场干活呗?”
    何平听见底下有人质疑,他轻蔑的看了那个社员一眼,“咋地?养鸡场还得免费给你培训呗?用不用再给你找份工作?”
    众人哄堂大笑,起哄道:“就是,想啥好事呢,你还打算让人白在你身上花钱咋地?”
    “想瞎了心了,你当人家傻是不?”
    “哈哈哈……”
    何平看着那人羞臊的红着脸,不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很欣慰,绝大多数社员还是明白事理的。
    “好了好了,我跟大家说一下。这一次我们是托营城印刷厂的同志帮大家培训,需要大家到营城待两个月,到了地方人家让干啥就干啥,学车的同时也要帮人家干点活,都能接受不?”
    “愿意!”有免费学开车的机会,社员们怎么可能拒绝,帮人家干点活算什么。
    “好了,下面我说一下我们的要求,这次的选人要求比上次要松一些。”何平看着底下人期待的眼神,停顿了一会儿。
    “啥条件啊,你倒是说啊?”
    “这瘪犊子,又整这出。”
    “赶紧说,别扯犊子。”
    何平见抻的起了民愤,这才开口道:“要求男性,18到40周岁,身体健康,视力良好,嗯,识字,暂定培训人员五人。”
    宣布完了选拔的条件,老队长把准备好的纸条扔给众人,“来,挨家填上,有合适的就填上。”
    等众人书写完毕,老队长把阄收回来,汇总到一起,在众人的注目下抓出了五个纸阄。
    “刘家铭、韩兆贵、韩兆国、韩玉伟、韩东宝。”
    老队长一宣布完,众人的嗡嗡声响起,倒不是对抓阄的结果不满意,只不过有的人还是忍不住嘴里骂骂咧咧,埋怨自己点子背、埋怨老队长手臭,但抓阄这种形式在生产队用了二三十年,社员们还是承认这个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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