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羽醒来后,发现安易不在家,像往常一样,她打开了安易的笔记本电脑。
    她发现了一部叫做《那些让我想去死,却不得不过的人生》。
    这部小说,安易只写了两章,但这个开头非常吸引人,修羽很仔细地读了起来——
    这里是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信号灯刚刚改变,冬日的傍晚街上人不多,零散的几个上班族,小跑了几步,去到了马路对面。
    一辆普通的轿车正等在路口前,司机因为无聊打开了广播。街上不算太吵,司机将音量调小了一点。
    一声巨响,一辆拉着集装箱的大型卡车,直接将小轿车挤上了人行道。
    卡车像是一个发怒的怪物一般,以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市里的街道上狂奔。它轰隆而过后,几辆警车狂叫着一并闪了过去。
    柏粟坐在卡车的驾驶座上,他的汗浸透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他快速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喘着粗气,看着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
    这个时候柏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拍着方向盘大骂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妻子的名字。
    在卡车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直接挤翻后,柏粟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用力转了一下方向盘,躲开了一辆慢速形式的汽车。
    因为方向的突然变化,卡车后面的大型集装箱,来回摇动了几下,一边的车轮已经离开了地面,随后终于又落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柏粟下意识的接通了电话。
    “我他妈的现在没空和你说话!”满脸是汗的柏粟,连头都不敢转动,只是大喊着回应开了免提的电话。
    “不要做傻事了好吗,全城的警察都在抓你,你跑不了的。现在停下还来得及,想想你的孩子。”柏粟的妻子在电话里哀求着。
    “我现在没空和你讨论这些!”说完,柏粟挂断了电话。
    紧握着方向盘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起手机,打开了社交软件,开始编辑一条公开的状态。
    柏粟的眼睛在手机和路边快速的切换着,他用发抖的手指,不停的打着字。终于,他编辑完了那条状态。
    就在他刚刚点完发送按钮,再将眼睛移到路面的时候,一辆从侧面来的汽车就这么巧的出现在了路的中间。
    柏粟本能反应一般的大把转着方向盘,这个巨大的怪物卡车像是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车身被甩到了空中,车头在后面集装箱的巨大惯性下,一并侧翻了出去。
    大型卡车侧倒在路面后,还滑行了一段距离,在集装箱将路口的红绿灯撞断后,整个车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一间大型会议室里,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杂乱的大声议论着。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大骂着将手机砸向了墙面。
    中年人喘着粗气“看看他的社交状态。”
    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机。
    “免除城里所有人的欠款?!”不知谁看到那条社交状态后,直接喊了出来。
    另外两个人开始小声议论“他有这个权限吗?”
    “他当然有,所有的钱不过只是数字,他有修改所有档案的权限。”
    “我们不能限制他的权限吗?”
    听到这句话的人,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公司只有一个人可以修改别人的权限,就是他。”
    “完了”一个人冷笑着说。
    会议室里的声音再次吵闹起来。
    “所有人都给我他妈的闭嘴!”一个中年人大喊道,显然他是这里说了算的。
    “现在,还有人不同意我的决定吗?”他质问道。
    没人敢吭声,因为一旦那个开着卡车的疯子,将城里所有人的欠款清零。这一屋子本来身家过亿的商人们,瞬间都会欠下一屁股债。
    见没人说话,那个中年人,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城市周边的一间出租屋外,一个年轻人正在吸烟,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点了几下头,立刻将烟扔在了地上,跑回屋里去。
    出租屋里,三个年轻人在堆满酒瓶和烟灰缸的桌子上玩着扑克。屋外的年轻人推门进来,喊了他们一声。
    几个年轻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迅速站起身,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掏出手枪,别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穿上黑色的皮外套,戴上了黑色的头盔。
    四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穿梭在隧道的车流里,隧道里车的喇叭声像是被一次次切断般,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赶着去死吗!”一个坐在车内的中年人,对从他车边闪过的摩托车骂道。
    柏粟在侧翻的卡车里,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用胳膊狠狠捶打了座椅两下,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将这辆卡车开到目的地了。
    他挣扎了几下,才将几乎对折的身子,从座位和仪表盘之间移动出来。柏粟挣扎着,从朝着天空的侧门,爬出了卡车。
    他爬出卡车后,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因为他知道警察正等在外面。
    但他听到不是警笛,而是人群的尖叫声;看到的不是警察,而是围在卡车周围的数千人。
    “免除欠款!免除欠款!”人群在尖叫着,他们不是脸上蒙着黑布,就是带着莫名其妙的面具,只有少数人敢不伪装自己,就参与到这场全城的暴乱中来。
    在人群的后方,警车刚刚赶到,几名警员下车后掏出手枪,他们用力拨开人群,想去到卡车那里,但他们像是被困在沼泽里一样,难以前行。
    人群的另一端,四辆摩托车发出尖锐的噪音,刹住了车。四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分开头混进了人群。
    站在车头的上的柏粟,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他的头上有血迹,但是他看着疯狂的人群,竟露出了笑容。
    “免除欠款!免除欠款!”人群继续疯喊着,柏粟笑着点着头。
    这时候,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车头上,闪出一个光点,然后弹开了。人群开始骚乱起来,柏粟立刻弓下身子,跳到了车下。
    正被困在人群里的警员,听到枪声后慌了神,他们用力推开每一个挡在他们身前的人,想要向前,但人群组成的沼泽,让他们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柏粟正蹲在卡车头后面躲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妇女游走到他的面前。
    “你能承诺,只要我们帮你把集装箱弄到郊外,你们公司就免除我们所有债务吗?”妇女问。
    “我可以保证!你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疯了。”
    柏粟说完,妇女拉下口罩,将手指放入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巨大的汽笛声响起,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一辆崭新的,亮着刺眼车灯巨型卡车头,开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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