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慢慢的适应了数百个群体视角,适应了那种如一而又如全的状态后,张宝仁便凭借着对肉身的极致掌控,让附体分身们都露出不尽相同的神色。
    虽然还不至于和以前一样,但也不会让人恐惧的生出什么奇怪的联想。
    然后五百人又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的离开,并借着张宝仁的调控,和光同尘的融入到了外面的建设体系之中。
    那本来热火朝天的拆房运动这时已经慢慢停滞了下来。
    围绕着圣土的几圈筒子楼都给拆完了,砖石残骸也都分类整理整齐,但却再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没什么活可干,不由而便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混乱的那些信众百姓们,这时随着五百个张宝仁的赶到,当即便被重新整理,且更有效率的行动了起来。
    在总的张宝仁的指引下…
    一部分人被木匠张宝仁带领着,将那些已经拆卸,放在一起的木材进行着更为细致的分类。
    腐朽的弄去烧柴,还可一用的便进行修缮和初步简单的处理…
    一部分人被铁匠张宝仁带领着,锻打接下来会需要的种种器具和种种工具…
    一部分人被泥瓦匠张宝仁带领着,在拆除的废墟中重新挖掘务实地基…
    还有一部分离开了热火朝天的建造场所,去修路修渠…
    还有做饭的,编筐的,造车的,看病行医的…
    缺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张宝仁。
    张宝仁并非是什么无所不知的全才,什么都懂,种种百工之艺,有些他也只是听说过,有些甚至是头一次知道。
    但是以他的境界,像这些只是用于普通人身上,只是涉及到身体控制和一些简单思考的技艺实在是粗浅,实在不算什么。
    只要明白其中原理,便能够轻易掌握,然后很快推出陈新。
    现学现卖,两三下的功夫便可成为此行当中最为顶级的手艺人。
    而那些信众们也不只是光打个下手。
    开始确实只能如此,但在随着张宝仁们干的同时,他们也在不断的学习着,从生涩到慢慢的熟悉,慢慢的得心应手。
    而张宝仁们也从最开始忙得要死的干活主力,逐渐变成了一同干活的领头者,到最后甚至会成为只会在一旁指导,让其自己动手的“闲人”。
    事实上这也是张宝仁们存在的一个更加主要的原因。
    光干活那五百多人有个什么用?就算是精通百艺的最顶尖人才也是远远不够,真正的主力还是那些信众百姓们自己。
    同时这也是“破坏与新生”这一计划更重要的内核。
    通过涉及方方面面的集体劳作将所有人运动起来,不光是对于精气神的锻炼,同时也算是集体的一次进修。
    等一切结束之后,新的世界出现后,支撑、充填新世界的会是无数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百艺手艺人。
    旧世界被抛弃革新,原本其中的“兽”也会变成“人”。
    当然,城北的这些人也不是说全都是什么未经发现的绝世天才。
    真要是天才也不至于之前混的那么惨了。
    三百六十行,各个行当的技术,就算不算医术那种非十年往上不能坐诊的。
    别的学着也不是那么简单,一般而言大多也都是,几年学徒几年效力,如此才能算是出师。
    这固然有那老师傅藏着掖着,担心供给增加,需求不变,导致自己的生意被抢跑了。
    同时也有着学徒们学习能力的原因,没有几年苦磨,有些手艺是真的不能够练就。
    张宝仁怎么可能等得了那么长时间?
    但他也无需那么的磨,他有一种能力叫做“道韵”。
    这种能力的本质乃是自身力场与天地自然相合,因而可以以自身之感而侵染天地众生。
    之前在神教之中张宝仁一直将之用作洗脑,但这只是一种非常粗暴的反面应用。
    如果正面而来,讲道、教书却也是可行的,能将人随意玩弄,也就能将人雕琢成材。
    以教书育人而言,在知识复杂到一定程度之前,特别是那些基础学识。
    最大的问题并非是老师自己的学识水平,而是教书人和学习者无法共鸣,无法理解。
    不能理解你怎么能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这么简单的问题?
    就好像在教育远比现在发达的前世,将爱因斯坦放在幼儿园小学还真不一定比得过那些久经磨练的普通老师,不给一本佛经缓解心中的郁气估计能把其逼疯。
    但是在道韵的作用下,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随着道韵的覆盖,以讲授者为核心思维可以达到一种共鸣,学生可以感同身受老师所讲、所想。
    不必担心那些自己觉得一些理所当然的问题,那些个榆木疙瘩怎么想都想不透。
    这就是那些信众百姓们能够一点就通,一想就明,轻易的上手掌握那些技艺的原因。
    本质上就是张宝仁凭借自己的高深境界,学习能力,快速的掌握那些对自己而言简单的技术知识。
    然后通过道韵这种感同身受的共鸣模式,将之又重新传授,或者说灌输给其他人。
    名副其实的张·复制机·宝仁…
    当然,这种教导方法也就只适应于那些简单而又粗浅的情况中。
    在学识道理复杂到一定地步,如那些法术、神通…如什么数学格物之类的,或者技术到了需要比拼创造性的时候就不行了。
    但在这时,在这些懵懵无知的信徒身上也足够了。
    …
    就这样,在看似是乱糟糟,实则有条不絮中,围绕在圣土周围的那一堆废墟慢慢被整理干净,挖出了一道道深渠,无数人拿着石碾大锤在其中卖力的捶打…
    地基逐渐的被打好,道路被扩宽,平整,水渠挖的又深又利…
    其它各处也充满了忙碌的身影,某个院子中,火光照的赤膊通红,流淌着豆大汗水的胳膊挥舞着铁锤将铛铛铛…的声响传遍四方。
    有的院中专注无声,一双双巧手变化不停,十指拨动间将一根根藤条竹片编织编织成网…
    有的屋内,一帮妇女围靠在火炉旁,银针上下翻飞着,针脚得密,衣服才好…
    更多的地方有人在慢慢的讲解,有人在认真的听着。
    无论是人,还是这个地方,都在随着时间推移,肉眼可见的变化着,可喜的是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一切都好像活过来了似的。
    陈腐老旧的东西逐渐的被新的替代,同时,带来这种变化的,那从天而降的五百个人,自然也是如同鹤立鸡群般,非常显眼的被所有人给注意到了。
    对于那些身处其中的信众而言这倒不算是什么。
    那些技艺高超,学习渊博,让人忍不住而向往,指引着自己前行的老师高人们,只需知道其乃是从神教出来的也就够了,毕竟神灵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
    但对于真正的神教中人而言,那些穿着神袍的家伙绝大多数可都是老熟人了,其本来是什么个样子(货色)谁还不知道?
    现在直接脱胎换骨好像忽然得到成仙了一般,又怎么能不好奇?
    其实在神教中,像这种还是原有肉壳,却好像换了一个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圣子圣女都是如此。
    只是圣子承接神灵降世的状况都是罕见的,需要不知经过多少朝拜,又举行了什么盛大仪式才能遇见一次。
    而现在这批却是不知不觉间就有了这么大的规模,就好像批发一样。
    更加重要的还是,像正常的圣子那种,一般都是显示自己那浩大的神威与实力,都是高高在上,威不可测。
    而这一帮人却是直接和光同尘,不光不显示什么神异,一个个甚至弄起了那些让人不屑,觉得卑微的行当、活计。
    让人难以预料的是竟然还因此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庞大影响。
    那些猪猡都不如的信众们忽然间就越来越像个人了。
    整个地方也是肉眼可见的,真切能够感受到的变好。
    他们不能理解圣子所代表的强大的至高的力量,和这些人那低微的能力,为何带来的影响却是截然相反,天差地别的?
    不能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创造,什么又是无意义的棒子。
    当代表创造的力量真正迸发时,那些只想捡起棒子的人便不知所措了。
    神将祭祀们满脑子的疑问想要得到答案,虽然因为那些人与神使大人有关,一个个也不敢多说什么,但胡思乱想的心思却也是谁都止不住的。
    为了让大家安心,统领着元始神教文臣武将的大长老,便找向了张宝仁想要解惑。
    当然也可能是其自己也想知道。
    大长老早就已经非比于寻常,经过了神教的一系列变化,他本人也是不断的脱胎换骨,不停的蜕变着。
    从最开始那个阴沉的祭司,经过打击根基被换,变成表面顺服,暗有心思的老东西。
    最后经过上次大清洗的强烈冲击,彻底的蜕变成了一个抛弃了红尘俗世的苦修士,真正的修行者。
    要不是张宝仁强行所令,早就抛弃了那些教务。
    这时面对大长老的疑惑,张宝仁当然不能毫不在意。
    “你想问为什么会发生,或者说带来这种截然不同的影响?”
    “是的。”大长老平静的点了点头,丝毫不为不解而耻。
    张宝仁点了点头,“这是因为圣子或者说神灵只是把那力量当做了一个棒子,比那些在街头打滚的混混手中的刀子更大的一个棒子。
    而那些人则是给予那些百姓们分发锄头镰刀。”
    “一者是为了剥削,一者是为了创造,造成的结果当然不同。”
    “一个是索求,一个是给予。原来这么简单。”大长老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摇头感慨道,“但就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么多人都想不透。”
    张宝仁道笑道:“因为思维早被那些理所当然的,强就代表着一切的道理与规矩给固化了,更因为拿着棒子就不想再提起锄头了。”
    “那那些…”大长老伸手指了指天,“那些存在就不知道这样能够创造出更多,也能够得到更多。”
    张宝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祂们是否知道,但祂们没有那个必要,因为祂们需要且只需要信仰。”
    “愚民?”
    “准确来说,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方法获得信仰。”
    “要是创造能够带来更多的信仰,我相信那些神灵们一定能将神力开发出你想都想不到的奇妙作用。”
    “苦难才能让人虔诚皈依,富裕只能让人胡思乱想,生出亵渎之念。”张宝仁笑着指向大长老,“就像你这样的。”
    大长老对于张宝仁的话毫不在意,反而问道,“那我们呢?”
    张宝仁随意的说道,“嗯,吾主是开天辟地之神,当然不在乎那些东西。”
    大长老一滞然后只能沉默不言。
    稍候片刻,大长老又试探着问道,“那…那些人能不能再多派遣一些?”
    已经明白了那些人的重要自然会渴求更多,但张宝仁也想要更多呢,要有他早就派去了。
    于是便只能无奈的摇头道,“那些都是吾主赐下来的使者,因为受到众生虔诚的触动,来帮助我们建设新世界,吾等不应再奢求。”
    在场的两人哪能相信这话。
    但是也没指望谁信,这话只是表明了没可能的意思,同时也是让其对外的一种解释。
    大长老一听立刻明白,然后虔诚的感恩道,“礼赞元始天尊!”
    反正什么说不清的直接往元始天尊头上推准是没错,只要是信徒自然也只能感恩元始天尊。
    两人合作起来是越来越默契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张宝仁唤住了就要告辞离去的大长老,询问道:“不久之前我让你找到的那些足够忠诚的,可堪一用的人才现在如何了?”
    大长老当即便点头,泛起了笑意,“也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找到的人,虽然来历不尽相同,但确实都是一些良善的好种子。”
    “现在经过了初步的指导,那些信徒们已经从原本的心态中转换出来了。”
    “再过一段时间,将那些真经通透之后,就可以当一个祭祀副手了,然后再稍作锻炼,应该就能够逐步的替补上这段时间空缺出来的缺口。”
    “嗯…”
    张宝仁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摆手道,“不必再等一段时间,那些经义看看也就行了,更多的是要学以致用,道理都在生活中。”
    “况且我找出这些人来可不是单单的想找一些祭祀,你现在就可以将那些人派遣去作为那些…嗯,那些神使的副手。”
    “是…”
    大长老应了一声,“没什么要交代的我就去做了。”
    “你先去忙吧。”张宝仁点头道。
    这边将事情定下,正在干活的五百个分身便也同时了然。
    然后便调整着事程,人事,在不影响原本节奏的前提下等待着那些学徒的到来…
    张宝仁虽然可以分身无数,以一己之力,肩挑起所有的一切,但这却也只是一时之计。
    况且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无论怎样都是不妥的。
    人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
    张宝仁之前教导信众百姓的同时将自己脱离最为基础的劳动。
    之后就连领导的地位也要抽离出来,最终直到就算没有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也能够有效的运转,进入到可循环的正轨中,这才算是功成。
    这一批提前挑选出来人,便是张宝人为此地挑选出的种子。
    其将作为骨架,支撑起新的元始神教并且能源源不断的生出新血…
    当然还有知秋和大长老等人。
    这是张宝仁准备的最后的拼图,最终能够代替自己现在的位置,成为新的那个肩负一切的人,或者说人选。
    只是因为这个位置太过重要,最终到底是谁,现在还没有确定。
    张宝仁相信自己能够公允的处事,但是私心却也是有的,毕竟到底也非是圣贤。
    一直跟随自己的知秋,这段时间以来也如同那些种子一样,被言传身教着,只不过却是在主体身边。
    这也有她相比于其他人显得有些太过稚嫩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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