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只是苏伊的朋友。”夜迦回以不服输的笑。
    有一个这么了解老婆的男闺蜜很可恶,但苏释耶偏偏又拿夜迦没办法,最后只能把他放走。
    树干上、海水中,滨螺啃噬着成片的树叶与海藻,秋季蔓延的蝗虫一样,密密麻麻,无数不在。苏释耶闭着眼,无助产生的愤怒感烈火般在他的体内燃烧,让他几乎有摧毁掉整片红树林的冲动。但他只是拿出通讯仪,试图联络荒格。
    梵梨不会同意他启动熔炉计划的,绝对不会同意。如果他再提这件事,她说不定还会离开自己。再想不通一些,自杀都有可能。
    但他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苏释耶陛下,请吩咐。”荒格的声音响起时,连通讯仪上的邪能波纹都几乎是平的。
    “杀了妮妮。”苏释耶的回应同样平静无波,“我不想听到她死得很舒服的消息。”
    “遵命。”
    与此同时,荔枝螺动作迅速地啃掉了一个藤壶,把藤壶吃得只剩下一个空壳。
    最近,巴曼薄亚邪能魔药研究所前台来了一个女孩,海魔族,刚满120岁,不管跟什么人见面,都能在五分钟内拉近关系,很快就成为了研究所里理工男心中的“梦中情同事”。
    她表面上对谁都一视同仁,但其实早就看上了特级生命邪能部的奥达琼。
    她从同事那打听到,琼是赛菲博士的助理,毕业于巴曼薄亚大学生命邪能系,有着够一天换一个女友的颜值,却从来没有过恋爱传闻,只是安安静静待在只有三个人的实验室里做研究。
    一天下班后,女孩拿着自己准备的甜点,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便看见琼从桶型通道里游出来。他依然穿着白大褂,整一个心事重重的样子。女孩游过去,把甜点递上:“奥达老师,今天我带了一些吃的给同事们,想到你加班总是很辛苦,就特意为你留了一份,你尝尝看?”
    “啊,谢谢。”琼接过餐盒,打开看了看,“看上去很不错。我可以拿去和我姑姑分享吗?”
    知道他说的“姑姑”是赛菲夏弥,女孩高兴地点点头:“当然,她如果喜欢,那当然最好了。”
    “那我再上去一下,谢谢你。”
    其实,自从上次两个人交过尾,夏弥再没和他聊过工作以外的事,态度不冷不热,不咸不甜,说话也不看他的眼睛。琼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用甜点贿赂她。
    “等等……老师,你这里应该是沾上了魔药。”女孩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琼低头看了一眼,但没找着地方。女孩贴近了一些,拉了拉他的衣领,在水里揉搓了几下:“等等哦,可能会花点时间……”
    借由这个机会,她故意把身体往前倾,尾鳍若有若无地前后摆动,“不小心”碰到他身上,再用吐出来的水波,轻擦他的脸颊……
    琼总觉得这个女孩的界限感不太强,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推开她,只能客气地说:“谢谢你了。我自己来吧。”
    “就快好了,等等哦……”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奥达老师虽然瘦,但个子很高呢,在你面前好有安全感。”
    就在这时,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通道门口。
    琼和女孩都回头看去。看见夏弥露出惊讶的神色,琼呆住。女孩害羞地躲开:“奥达老师,东西可以分享给你姑姑了……”
    “那、那个……”夏弥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一溜烟地游回了通道,朝上方游去,“我一会儿再下来,你们先聊。”
    她冲得很快,一下就回到了四楼的实验室。但刚进去,想关门,琼就追了过来,强行挤进门来。她低头回到实验台上,假装整理文件。
    “夏弥姑姑,你为什么要躲我?”琼很难过,但还是竭力保持平静,“看到别的女孩子接近我,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我没有躲你,也没觉得她接近你不好啊……”
    “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了,你不会有一点点不开心吗?”
    夏弥的心像被撞了一下。她急道:“当、当然不会……你交女朋友,姑姑替你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还会不开心?”
    “那个不是我女朋友!”琼终于怒了,胸口上下起伏,“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我的所有第一次都给了你,初恋也好,初吻也好,初夜也好……我从小到大心里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我有多爱你,我不相信你感知不到!但你却只知道把我往外推,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言语太过直白,夏弥手一抖,手里的纸片全都飘在海水里,左右摇摆着滑落。她赶紧蹲下去捡,颤声说:“你不要闹了,我是你姑姑,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叫你姑姑是因为尊重你,我们俩有血缘关系吗?没有!”琼游过去,弯腰帮她捡,“就算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不要孩子就好了啊。”
    “别说了,我真的不行……”夏弥后缩一些,和他保持距离。
    琼站起来,把纸都放回原处,但依然垂着脑袋,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
    “你好懦弱!”琼恨铁不成钢地砸了一下桌子,“你爱不爱我,自己还不知道?那我问问你,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交尾?你不爱我,为什么在海里也会陆生?夏弥姑姑那天也是第一次吧,你流血了……”
    夏弥不敢相信,那么乖巧的琼,居然会说出这么大尺度的话。
    “你住嘴……”她的声音抖得愈发厉害了,“你……你太过分了……你住嘴啊……”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也是第一次,我年纪比你小,都没有你这么害羞,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弥捂着脸,实在听不下去了:“那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爸爸。”
    “什么……”琼身体僵硬了。
    “不,确切说,我现在还爱他。他不爱我,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爱他。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我一直在透过你寻找他的影子,所以,我……”
    “不可能。”琼摇了摇头,“他都死了四百多年了,你不可能还爱他。”
    夏弥捧着脸坐在沙发上,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也不想再为自己辩解。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透过琼去看艾伦的昔影,并且偷偷享受着依赖他的感受,她实在是太懦弱了。现在这孩子长成了大人,是时候放他走了。
    虽然会有些难过,但她不能让自己错下去。
    随后,她听见实验室的门打开,停了五秒,又听见水流声和关门声响起。虽然这两声很轻,但第一声、第二声就像刽子手举刀、挥刀的感受一样,充满了最后微小的希望,与五秒后陷入黑暗的绝望。
    银白色的泪水从夏弥的指缝中流出。她却很不争气,偏偏想到了那一夜琼的温柔。悉心的呵护,极致的耐心,和最后稚嫩焦虑的技巧,似乎都在向她传递着缄默的告白。
    夏弥经常观察海洋生物的习性。她想,寄居蟹被敲开壳的感受,应该和她现在的感受很像。不管多受伤,都应该去寻找新的壳,把自己保护起来。
    但现在太痛了,她一点也不想动。
    那个女孩喜欢琼,长得好漂亮,比自己漂亮多了,还那么年轻,男生缘又特别好……和琼站在一起,连自己都不禁觉得般配。
    只要想到琼可能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夏弥就更加受折磨。
    此刻,门又响了。夏弥僵了一下,但没敢动。过了一会儿,腰部被抱住,整个人都被放平在了沙发上。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分外眷恋的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了。夏弥却还是那么软弱,无法阻止。
    “你爱他没有关系,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他。”琼轻喘着说道,“我会一直和你交尾,交到你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是我的印记,交到你心里只有我,交到你只记得我的名字。”
    在他凶猛的进攻下,夏弥只是哭个不停。
    “叫我的名字。”他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话。
    “琼……”
    “再叫。”
    “琼……”
    “再叫。”
    “琼……”
    “夏弥。”他疯狂地吻她、占有她、与她进行爱的碰撞,并不会因为她的柔弱与哭泣心软,行为有着与平时性格截然相反的强势,但是,语言却温柔得让她的心都快化了,“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好……”说完以后,夏弥“呜”的一声,在他怀里哭了出来。
    在返程的路上,梵梨发现了,苏释耶一直状态不佳。因为,只要她跟他说话,他就会笑得很从容,但她的注意力只要不在他身上,他就会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累了,他就会将头枕在她的上半尾上入眠,全程皱着眉。
    最终,他们回到了巴曼薄亚。
    舰艇停在无尽宫门口,梵梨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一溜烟地就游到了永夜殿门口。然后,她回头对苏释耶挥挥手:“哥哥,我们到了!”
    这是一个暗金流光渲染的斑驳世界,贵气且深沉。
    宫殿外的街道闪烁着霓虹,号称“女包之王”的奢侈品店里,炎魔族富婆挑剔地选着新款的吐火银鲛皮包包,擦得锃亮的私艇在门外等她,艇壁上倒映出对面一排闪闪发亮的大厦,包括投资185亿赤币的荣耀广场。大厦集合办公楼、顶级商场和酒店于一身,出入其中的全是社会名流、深渊族精英。即便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那些大厦里的灯依然全都亮着。
    对苏释耶来说,这座城市一度就像新买的积木。它流转、进步的速度越快,他的成就感就越多。
    但这一刻,好像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苏璃一早就听到说了苏释耶和梵梨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飞奔出来迎接他们。
    苏释耶揽着苏璃的肩,把她带到梵梨面前:“我来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梨梨,这是你的女儿,苏璃。璃璃,你已经知道了,她是你的母亲。”
    梵梨看看周围,确定没有第二个叫“梨梨”的人,然后一脸问号地指了指自己:“……我女儿?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苏释耶勾着手指,掩嘴,清了清嗓子:“还记得你留在圣耶迦那奥术院的那十五颗卵子么?”
    “……??”梵梨呆了十秒钟以上,“你把我冻的卵偷了?”
    “不是偷的,我直接找他们要的。”
    “……”
    “无语吧。”苏璃露出了近似荒格的嫌弃表情,“我也才知道,原来我是卵生的,郁闷死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随意处置孩子出生权的爸爸……”
    但她还没抱怨完,梵梨就扶着她的肩,认真地观察她蓝蓝的眼睛、线条清晰的漂亮轮廓,就连被水推动的发梢也显得分外可爱:“我就说为什么一开始就这么喜欢你,原来是因为,你跟我长得也很像……”
    “是、是吗?”
    “嗯!”
    梵梨用力点头,抱住了苏璃。虽然很遗憾,她没机会陪苏璃成长,但只要想到这是她和苏释耶的孩子,她就觉得心里的幸福感快溢出来了。
    “除了眼睛颜色以外,女儿明显就是100%像我。”苏释耶微笑地摸摸梵梨的头,又对苏璃说道,“所以,璃璃,其实你的名字应该是苏伊璃。”
    “叫我听听。”梵梨拍拍苏伊璃的背。
    苏伊璃憋着一口气,脸蛋红红的,半天没发出声来。梵梨退开了一些,期待地看着她。她硬憋了差不多四五十秒,才口齿不清地唤道:“妈妈……”
    这个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永夜殿吃饭吃到快十二点。苏伊璃早就听说了父母已经结婚的消息,止不住好奇心,一直问他们曾经在光海的往事。
    苏释耶感到十分放松。因为以前每次聊到母亲的事,他都要编一百个谎言来圆第一个谎。而现在,他可以把他与梵梨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然后他发现,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到好像讲一辈子都讲不完。
    后来聚餐结束,苏释耶和梵梨抱着女儿回红蔷薇殿安置好,又一起游回了永夜殿。
    梵梨有些累了,进入正门时,身体却歪了歪。苏释耶一下闪到她倒的方向,接住她。她刚好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抬头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眼中满是掩埋在平静下的深邃暗涌,她的眼中满是浅浅的、甜甜的明媚。她快速躲开他的凝视,干脆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尾鳍害羞地甩来甩去。然后,整个人就这样被他横抱起来。她小声抽了一口气,察觉到守卫和侍女们都在看他们,赧然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然后,他抱着她回到卧房,关上门,放到了床上。
    他俯身把她困在自己的手臂与怀抱里,眼神有些悲凉。
    “梨梨,我是真的怕了。”他声音悄悄的,就像这一切都是梦,只要大声了,梦就会醒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梵梨捧着他的脸,微笑道,“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跟我开开心心每一天就好了。”
    “可是,你就要七百岁了。”
    “过去几次百岁生日,我不都活得好好的吗?你怎么现在开始担心了呢?”
    “过去几次生日你都没休克?”
    “没有呢。”
    “那深蓝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卷轴上写得不清不楚的。”
    “说不定惩罚已经过了呢。之前我都很健康啊。”
    “真的?”
    “真的。”虽然是睁眼说着瞎话,但梵梨知道,这很有必要。如果苏释耶会一直这么痛苦,还不如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看见苏释耶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梵梨摸了摸他的脸颊,软软地说:“你爱我吗?”
    “爱。”
    他回答得太快,快到她几乎坠下泪来。她强忍着伤感,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那不就好了,你爱我,我也爱你,一切都很圆满。”
    苏释耶轻叹了一声,拨开她的刘海,将轻柔的吻一点点顺着她的发间,落在额心、眼皮、鼻尖、脸颊、下巴,最后才印在了双唇上。
    不管过多少次,与他亲吻,她都会感到颤栗。
    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变得特别坚强,同时又觉得自己变得特别脆弱。
    有了无坚不摧的武器,又有了不堪一击的弱点。
    苏释耶把他们的婚礼时间定在了一年半以后。在这之前,他动用了最大的资源,加快了黄昏区的建设,并且尽量减少工作量,多陪梵梨养胎。
    随着时间推移,孕期反应越来越难控制了。梵梨减少了研究所的工作,但每天晚上还是会在床上翻来覆去,感到恶心想吐,而且一点也不想面对第二天的阳光。负面情绪和黑暗一起吞噬了她,让她开始害怕面对五年后将到来的惩罚。
    但幸运的是,她对苏释耶的预估有误。
    她曾经暗搓搓地做过比较,认定苏释耶会是她历任丈夫中最适合谈恋爱,也最不适合过日子的一个。
    但事实是,不管她脾气有多大,多往死里作,苏释耶总是会第一时间安慰她,抚摸她的额头,温柔地为她念童话故事集,没事就公主抱游来游去,哄孩子般对她说“没事,我在”。而且,漫长的十二个月里,只要苏释耶在身边,她从来没有亲手吃过饭,每一口都是他喂的——等孕期反应缓和了一些,肚子越来越大了,她数次说想自己来,他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有一次,吃完苏释耶喂的鲸奶,梵梨蜷缩在床上,见他马上要出去了,连忙抓住他的手。他知道她是有些黏人了,就把杯子放在床头,反握住她的手,坐在她身侧:“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把这个孩子留到现在生。如果当初解放奴隶以后,我就生下这个孩子,我和宝宝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的。”
    “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
    他说得很从容,她却觉得鼻尖酸酸的,笑了起来:“哥哥,可不可以答应我,一辈子对两个孩子好?”
    “我答应你。”
    半年以后,小小的尾巴在她的肚子里鼓动。这种感觉与爱上苏释耶的感觉很像,但又很不一样。
    坚强与柔弱,幸福与担忧,期待与害怕……所有的矛盾,都化作了与一切困境对抗的勇气。梵梨有时会想,深蓝创造出最初的海族时,是否也有此刻孕育生命的感受?
    她不是深蓝,所以不能理解。
    但她知道,有一点她比深蓝幸运。就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依偎在所爱男人的怀里,稍微展示一下自己的脆弱。
    425年9月14日,深渊帝国的繁星小王子在巴曼薄亚诞生了。
    小王子全名苏伊繁星,是赤月帝王苏释耶和光海大神使苏伊梵梨的第二个孩子。因为他的诞生,帝都巴曼薄亚绽放了十万支烟花,把海水都照得比白昼还明亮。
    护士把繁星抱出来的时候,苏释耶没看儿子,反倒冲进病房看老婆去了。小王子闭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艾泽激动地凑过来看他,并声称这孩子眼缝好大,长大要祸害多少女孩子。
    荒格只觉得他一派胡言,乱拍马屁。但下一秒就真香了。因为,小王子睁开了眼。
    繁星和他的姐姐一样,继承了父亲的银白头发,但和母亲一样头发是微卷的。同时,他还有父亲的金瞳和能看出未来挺直雏形的小鼻子。
    荒格一向讨厌小小的东西,尤其是生物。但看见繁星那么可爱,都禁不住拧着眉戳了戳他的小手。
    与此同时,整个医院都轻微晃动了一下。整层楼的邪能灯盏也左右摇动了一下,暗了一瞬间。
    所有人都抬头看了看,警惕地交换视线,发现没有异样。但是,繁星整个身子却笼罩了金光,然后慢慢从护士手中升起,悬在上方。
    病房里,苏释耶本来在低头与梵梨说话,却发现梵梨整个人也笼罩上了金色,只是她没有升起来。
    “怎么回事……”苏释耶看看梵梨,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发现儿子也发生了变化,“……是谁做的?”
    梵梨还有些虚弱,微微转过头说:“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把七个魂片放到熔炉里了。”苏释耶的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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