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德心里着实有点慌乱,神仙打架,弄不好倒霉的是他这只小虾米。
    还是顾眼下吧,蓝家反击不反击的那是后话。
    可是眼前要是完成不好郑长生交办的差事,他立刻就能倒霉。
    “来人,给那些女子找些衣服穿上,问询好口供做好记录。”
    蓝大公子怒目而视的盯着高有德:“你来真的?”
    “这是程序,该走的一点都不能马虎,不要让兄弟我难做。蓝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高有德左右环顾,看没人注意他,小声的道:“你们家中我会派人通知的。”
    说着,挤挤眼。
    蓝大公子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只要家里人知道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好,咱们兄弟就跟你走一趟刑部衙门。”
    其他的公子哥看蓝大公子毫不畏惧,他们的胆气也壮了起来:“不就是去刑部衙门吗?又不是没有去过。
    那一次不是当度假,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在里面待上两天就屁事儿没有了。
    走啊,兄弟们!”
    他们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起来......
    于是乎,一个个的昂首挺胸,牛皮哄哄的随着刑部差役走了出去。
    路过院里郑长生身边的时候,蓝大公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在脚下。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着他。
    “耶?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到他的笑那么恐惧呢?”蓝大公子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不过随即被高有德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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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长生手里拿着那些女子的口供,随手翻看了一下,“娘的,这些权贵公子真是无法无天。受害的女子全部是强抢过来的。
    有的还是光天化日之下,生拉硬拽拖上车送到这里来的。
    难道应天府就没接到报案吗?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天了,没有一点动静?
    要说应天府真的要办差的话,他们地头那么熟悉,根本不可能解救不出这些女子。那么多目击者,那么多消息渠道,可是......
    这就不得不让人是深思了!”
    郑长生冷冷的道:“田龙,通知这些女孩的家人,把这里严密封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保护好这写女子,他们是最重要的人证。”
    田龙憋了一肚子气,还险些命丧在此,手下的兄弟几十个受伤,两名抢救无效死亡。
    没成想,生死袍泽,还没来得及效命疆场,却倒在了权贵子弟的手中。
    军中有定例,非战而亡,不得抚恤。
    也就是说,这死去的两名兄弟的家人,连朝廷的一文钱的抚恤都拿不到。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们的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个什么心情?
    田龙躬身道:“伯爷请放心,这里就交给卑职,出了差错,我田龙提头来见。”
    郑长生点点头:“嗯,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你的职责重大。一切等明日早朝,我见了皇上之后在说。
    在此期间,无论是谁,都不能带走这些女子,包括你的上司任伯寒。”
    田龙犹豫了一下:“任大人也不行?”
    “对,谁都不行。就说是我的命令,有事情,让他找我。”
    “是,伯爷,卑职明白。”
    田龙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落到别的官员手里,恐怕这些女子们就冤沉大海,永远也无昭雪的时候了。
    官官相护,这是不用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郑长生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田龙,这是五百两宝钞,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另外,那两名三千营兄弟的家属,你去安抚一下。
    他们不会白死的,我发誓......”
    田龙眼眶湿润了,没想到郑伯爷连这两名兄弟的后事都想到了,这辈子如果跟在这样的人手下,也不枉白活一场。
    “伯爷高义!卑职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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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长生阴沉着脸回到家,小七迎了上来,一下子抱紧了郑长生,哽咽起来。
    这个晚上,家里人受惊不小。
    郑长生轻轻抚着她的香肩:“没事了,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让家里人都赶紧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小七,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嗯!没事就好......”
    郑长生安抚好小七,回到书房,刚提笔要给老朱写奏章,突然想起来,书房密室里还藏着一人呢。
    这所有的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朱小四派来求援的这个人。
    如果不是他的话,田龙不会追击,也不会发生这后续的事情。
    郑长生的心里焦急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事,他如此火急火燎的不惜冲哨卡也要第一时间见到自己。
    他上前,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怎么里面黑乎乎的,蜡烛烧完了?不可能啊,母亲带着一家人先躲进去的。记得刚拆封的一盒牛油蜡烛
    就算是点晚一根,在续上,也不至于里面黑灯瞎火的。”
    郑长生轻声道:“朋友,怎么不把蜡烛点上?”
    没有任何动静,提鼻子一闻,郑长生心里就是一阵凉意,顺手就把短刀从靴子里拔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
    是血腥味儿!
    这种味道他熟悉了,他也算是久经沙场,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而且就在刚才,还见识了血流成河的景象。
    火折子在他的手中,顺势一晃,轻轻的吹了两口气,腾的一下子,火苗冒了出来,不大的一间密室照的亮堂起来。
    地上一滩血迹,可是密室里面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郑长生的头皮发麻,心砰砰的剧烈跳动个不停。
    人呢?人怎么没了?
    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桌上的蜡烛是熄灭的状态,他探手摸了一下蜡烛芯,早已经凉透。
    点燃蜡烛,郑长生四下打量。
    密室中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未有人动过的迹象。
    他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地上的那滩血迹。
    血迹也早已经凉透,看来时间不短了。
    密室是内外都可以打开的状态,不过如果里面的机关要是关死了的话,就从外面打不开了。
    自己走的时候交代过他,从里面把开关封上,他要是不从里面打开,外面是完全不能打开的。
    他拿起蜡烛,凑到开关处看了一下,旋钮上有血迹。
    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打开密室离开?
    郑长生纳闷了,那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受伤啊,难道是自己疏忽没有注意到吗?
    或许有这个可能......
    不过,就算是来的时候就受伤了,也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伤。
    还记得,两人交谈的时候,虽然那人脸上焦急万分,也不像是重伤垂危的样子。
    还有,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在密室里等自己回来,而选择离开呢?
    他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要知道外面早就被随后赶来的锦衣三千营封锁了。
    出去的话,没有人引带,没有藏身处,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但是到现在自己这边都没有接到田龙的任何消息,那就说明他离开这里之后,没有被发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长生心里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如油煎一般,整个脑子都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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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搜遍了整个密室,和书房,那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这不科学啊,他如此紧迫的找自己肯定有事,但是又一句不说的不辞而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叫来小七询问,她也是一头雾水。
    当时事发紧急,她们回房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书房。
    郑长生的事情,在她们眼里就是头等的天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多问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就让郑长生更纳闷了,他双手抱头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午牛,你在家里护卫,可曾发现什么动静?”
    良久,郑长生叫来午牛询问。
    午牛一脸懵逼:“没什么动静,我一直带人守卫在夫人和少奶奶所在的大厅门外。再说了,就算是有动静的话,我听不到,大黄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郑长生哑然,午牛说的没错。
    大黄的警觉性是很高的,但凡是家里有一丁点的动静,它都要跑过去光顾一下。
    可是如果连它都没有叫,那就是没情况了。
    郑长生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小七和午牛两人面面相觑起来。
    突然,郑长生停下了脚步,回身道:“大黄呢,怎么没见它?我以往回来的时候,它都过来迎接的。”
    午牛摇摇头,表示不知。
    小七上前道:“许是跟在楠丫头身边吧,今天的情况吓着孩子了。”
    “哦!”
    郑长生来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叹口气:“没事了,或许是我想的太复杂了,你们回房休息吧,天色马上就要亮了。
    我要给皇上写奏章。”
    小七张口欲言,可是看郑长上手中已经把笔提了起来,又闭口不言转身回房。
    午牛是睡不着了,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作为护卫,责无旁贷。
    他出得门来,安排人手,把家里好生的再巡视一遍。
    安排完,他挎着腰刀,就立在书房门外,随时听候郑长生的指令。
    寒风裹挟着雪花,扑在他的脸上,他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四更天刚过,郑长生一袭大红官服,外面披着狐球连帽的斗篷走了出来。
    “备车,进宫!”
    “伯爷,琪夫人头天晚上就安排过了,知道您一早要进宫当值,早就备好了的。”
    郑长生心头一热,“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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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长生上了马车,午牛把写着‘永和伯郑’字样的气死风灯,挂在马车的边缘,车轮粼粼的奔向皇城。
    明朝的官员在每日参加早朝之前,凡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所有京官和京师地方官,都要在午夜起床,穿越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凌晨三点左右,所有大臣到达皇城外等候。
    当皇城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伍,文官位东面西(居左),武官位西面东(居右),到凌晨五点点左右钟声响起时,宫门开启。
    百官依次进入,进了皇城之后,在皇城的广场前面列队而入,负责纠察的御史开始点名查验。
    四更天郑长生才开始出府,等赶到皇城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点验完毕进去朝房,等待皇上升金銮殿开始一天的朝议。
    郑长生是故意来晚的,昨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些犯事的权贵子弟,恐怕早就把消息传回家里去了。
    这消息是瞒不住的,不过,他也没有想要隐瞒。
    愤怒之下的郑长生,今天就打算鱼死网破一次。
    权贵,高人一等的一个族群,说是这个国家的栋梁,哪一个不是当年战功赫赫?就包括现在来说,哪一个不是手握兵权的一方魁首?
    可是就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子弟却在悄然的挖着这个国家的墙角。
    视律法为无物,视人命为草芥。
    长此以往,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要知道,按他们的家世、身份,将来肯定也是掌权的一群人。
    国家交给这样一群人手里,那就等着民怨沸腾吧?说不定揭竿而起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郑长生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他为这个国家付出太多的心血,怎么能眼看着有人祸害他所深深爱着的国家?
    他之所不不来这么早,就是打算彻底的跟这些所谓的权贵们撕破脸皮了。
    这股子势力涵盖的范围可不小,肯定会有人过来说情。
    让他手下留情,放过这些权贵子弟一马,这都是不用想的事情,百分百的得有说客。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找谁来当这个说客。
    他晚来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在等待进皇城的这段时间,有人过来说合这件事。
    皇城外,郑长生下了马车,让午牛把车停到背风的地方,他则迈步走入皇城。
    一阵寒风吹来,裹挟着地上的雪花,迎面扑来。
    郑长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老子来了,权贵们,等着迎接老子的疾风骤雨吧......”他心里呐喊着,顶风迎雪的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此时的郑长生,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心。
    一个人,硬撼这么多权贵家族,能成功吗?
    他心里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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