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奇觉得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这次白狼的话他几乎全都听懂了。
    终于不用靠自己想象脑补了。
    “果然……”
    只是听懂了他也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心中重重一沉。
    他之前持有的看法就和村里老人们的一致,认为白狼回来是为了复仇。
    今夜白狼突然现身亲口证实了他的这一点的看法。
    只是没想到白狼在征求他的意见……
    苏奇有些沉默了起来。
    白狼说完后就静静蹲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着苏奇,目光平静的就像一个人般,也不催促,等待着苏奇的回答。
    当然了,如今的它也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以及力量。
    不过它还是对苏奇带着些敬畏。
    这一切只因为半个月之前的那一夜。
    一道神光贯通天地,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动静那么大,作为山林一霸的它自然不会发现不了。
    事实是,那道神光落地处离它的领地就隔着一座山峰。
    它奔上了那座山峰,然后,它亲眼看到山谷中的那道神光里走出来了一个人,恍若神明,让它心生敬畏。
    它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那个‘神明’般的人向着山下的方向而去。
    让它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那个人又进了山,寻到了一个山洞住下。
    当时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山下村子里的少年。
    它对山下村子怀着刻骨的恨意,几乎都是见之必杀,但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它才对这个少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它在暗处观察了这个‘神明’半月。
    可是渐渐的它发现这个‘神明’除了衣着、打扮、语言外,其他的行为举止都和凡人并无不同。
    甚至还大小便……
    这让它心里对这个‘神明’的敬畏越来越小。
    终于,在怀疑大过敬畏的一个夜里,它决定冒险试一试这位‘仙人’的真假。
    可是它扑了个空。
    它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回来,但它也不以为意,只以为对方好运正好躲开罢了。
    可是之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次又一次‘刚好’、‘巧合’般的扑空让它意识到了不对。
    人类中流传着句话叫:世上的事没有巧合。
    它的智慧如今已不再常人之下,加上它自己也不是寻常的生物,因此敬畏又在它心里大过了怀疑。
    不久前它目送这位下山,本以为要就此离开,而它也准备施行准备已久的复仇计划。
    可不曾想,这位留在了山下村子里。
    它也只好推迟它的复仇计划,但是复仇之火在它心中越烧越旺,如今它实在是等不了了,所以来到了村子与苏奇会面。
    苏奇被白狼盯着,只觉得脑门过电一般的发麻……
    白狼大老远跑来就为请他别管这事儿,但白狼哪里知道这件事就算他想管也根本管不了。
    他只是一个披着‘仙师’外衣的凡人而已。
    ‘仙师’外衣也是众村民给他披上的,此刻面对这头体长近三米跟雄狮似的妖狼,他拿什么管?
    他觉得自己这身板虽然壮实,但真的冲上去,下场估计也就是让白狼饱餐一顿罢了。
    “你……怎么称呼?”苏奇忽然道。
    他本想用一声敬语阁下,但奈何只学了一些最简单的词,也就只能凑活了。
    白狼一怔,它在等苏奇的回答,
    本来也就是一个“可以”或者“不行”便能回答的问题,但突然问它怎么称呼干什么?
    “小……老白狼!”
    白狼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
    “老白狼,你的事我也听村里人说了,自然法则本来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而已。”
    苏奇轻轻颔首,慢悠悠的道:“当初你弱便只能为肉任人宰割,如今你王者归来想要复仇,在下觉得也无可厚非,就是想问问你打算如何复仇……”
    “屠……村!”
    白狼眸中凶芒一闪,声音低沉,带着刻骨的恨意。
    苏奇眼皮一跳:“你要屠村……”
    唰!
    白狼凶厉的眸子一下盯住了苏奇,让他顿时浑身绷紧,汗毛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升起。
    左眼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是他和金鸿子交流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与金鸿子谈话虽然他听不懂,也很害怕,但金鸿子倒是极为平和,没有施加压力。
    可是此刻,他心中有种这头白狼随时会扑上来将他撕碎的感觉。
    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妙。
    老白狼沉声道:“仙长莫非……有其他高见?”
    苏奇强作镇定淡淡道:“高见不敢当,但此事只怕杀戮过重,有伤天和,怕对你以后的修行不利啊!”
    “杀戮过重,呵呵,如果我这算是杀戮过重,那这村子将满山遍野的动物像割韭菜般捕杀时难道不杀戮过重吗?”
    白狼一只爪子摸着眼睛的伤痕,低吼道:“就连我自己也几乎死在他们手里,如果人类的理由是弱肉强食,自然法则,那现在我强他们弱,回来找他们复仇有什么不对?”
    苏奇:“emmm……”
    好家伙,这头狼思维清晰,逻辑缜密,还真叫他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打又打不过,拼嘴炮也说不过这才是最糟糕的。
    白狼盯着苏奇:“你说,你说啊!”
    这时苏奇站了起来。
    白狼瞳孔一缩,警惕的盯着苏奇。
    不过苏奇只是走到了桌边坐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淡淡道:“我没说你要复仇不对,但你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人活着就要进食,要吃肉,这道理就像是它们狼也需要捕猎兔子吃掉一样。
    只是和地球不同的是这里的普通动物也有机会向妖进化,变成比普通人更强大的存在。
    白狼目光一闪:“什么后果?”
    “这里是归朝廷管的地方,这村子两百来户少说也快有六七百人了,你全部屠戮真当朝廷会不闻不问吗?”
    苏奇说道:“而且这世上还有修仙之士,你能肯定他们所有人全都会像我一样好说话,而不会出现几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跑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为这个村子报仇么?”
    好吧,苏奇觉得他这话说出来真的有些双标了。
    可这村子里有他一来就对他关怀备至的纪三元,尽管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对人生地不熟的他来说帮助可谓巨大。
    因此只要有一丝可能,苏奇也会试探着救他们一救。
    当然,倘若他实在改变不了什么,那他就是心中再不忍也没办法,只能保全自身。
    至少他以后也能问心无愧。
    不过听到这话,情绪有些激动的白狼渐渐陷入了沉默。
    “说起来这个村子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但你又何尝不是杀了很多人,这难道还不能稍微消减一点你心中的仇恨之火?”
    苏奇见状心中一喜感觉有戏,于是继续说道:“我觉得现在你退去是最好的选择,带着你的族群远离人们生活,否则真引来朝廷大批铁甲军追杀剿灭,只怕你们覆灭就在眼前,到时你真悔之晚矣。”
    白狼还是没说话,眼中依旧有仇恨之火在闪烁。
    当然,它也偶尔又怀疑的瞥一眼苏奇。
    ‘狼生性多疑,果然不假。’
    苏奇见状知道赌一把的时候到了,于是道:“当然,你也觉得我这完全是在忽悠你,骗你不要复仇。”
    随后看也不看,抬手朝窗外一指:“若是如此,那你大可转身就走,我绝不拦你,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用顾忌我,我绝不掺和一根手指头。”
    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让人生不出一丝的质疑。
    白狼目光一闪幽幽的盯住了苏奇。
    苏奇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但是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厉害。
    “我可以不屠村,但是当初几乎要我命的那一家,我绝不会放过,望仙长守诺……”
    片刻后,白狼的声音越来越远。
    苏奇转头看去就见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地上。
    之前梦幻般的月下白狼场面就好像做了场梦一般。
    不过苏奇知道,那可绝对不是梦。
    “好险啊……”
    苏奇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子仿佛被掏空一般,头上豆大的冷汗全冒了出来。
    “我好渴啊,喝口水,喝口水。”
    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只狼打嘴炮,讲条件……
    关键是嘴炮没打过,辩理说不过,最后他是硬生生靠吓唬才吓住了白狼。
    “罢了,罢了,屠村的威胁被我谈成了只复仇一家,我回是我赚大了。”
    苏奇来到床边倒头就睡:“至于白狼死活都要复仇的那一家只能怪你们祖上没干好事,我实在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次日,上午。
    一辆马车进了村子。
    除了赶车的车夫外马车前后竟各随着四个女子,穿着彩色的丝绸单衣。
    一路上引来了众人围观。
    “这是马仙姑的几位弟子,车里的莫非是马仙姑?!”
    “马仙姑来了,我们有救了!”
    村民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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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马车在赵府门前停了下来,赵员外早已带人在门口翘首以待
    待马车停下,车帘掀起。
    一个身穿锦缎衣服,看起来五六旬的老妪出现在众人跟前,下了马车。
    “赵员外,好久不见了。”老妪拱手笑道。
    “仙姑诶,您可终于来了!”
    赵老爷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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