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组长,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疯——我说的是事实!”
    小警员站在办公室里失态地咆哮着,脑门上青筋迸起。
    “谢忱……谢顾问他真的就是在我面前消失的……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实话!”
    坐在办公桌后的组长看起来神色苦恼又迟疑,他沉默了几秒之后,才以斟酌过的语气谨慎地对那小警员开了口:
    “小秦啊,我能理解,把这项工作交给你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而你的表现已经非常出色了,真的!你比之前去过刘庆余住宅的那些警员的状况都要好太多了……”
    说着话,组长稍稍停顿了下,跟着口风一转——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很棘手,不是我们市级警局能处理的案件了……这样,我给你特批几天假期,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乱想,去别的城市散散心也是可以的,啊?”
    小警员听了更加急眼,然而力争不得的结果又让他心里愈发地绝望。
    前一夜,那足以颠覆他从出生以来所建立起的所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眼前。
    小警员自己大概是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人,然而现场留下的所有痕迹都与他所见到的全部吻合——他想跟自己解释那是幻觉都没了办法。
    所以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另一个能够相信自己的人。
    原本以为一起经历了之前诡异事件,组长会选择相信自己的话,然而秦昊没有想到,组长显然丝毫不认为自己说的哪一个字是事实——对方只怀疑他是被那片林子里的诡异迷了心智。
    秦昊心里苦不堪言。
    可他又无能为力。
    于是最终,在组长苦心的“劝导”下,秦昊无比颓然地得到了假期批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警局。
    而就在他走出警局大门十几米的时候,秦昊的手臂突然被人攥住了。
    秦昊错愕地抬头,看见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神色微绷。
    “……您好。”秦昊不认为有什么人胆子大到敢在警觉门口闹事,更何况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警服,所以他只疑惑地看着对方,“您有什么事情吗?”
    年轻人眼神肃然带冷,将他打量一遍,问道:“你是秦昊吗?”
    秦昊一愣,连尊称都忘了用,脱口反问:“你怎么认识我??”
    年轻人却一副没时间与他寒暄的架势,单刀直入,“我姓仇,仇革。之前从甘城特派到你们警局的谢顾问是我的师父,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所以——”
    仇革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秦昊反手抓住了手腕,激动地说:“你是谢顾问的徒弟??那你一定知道谢顾问身上发生了什么吧?——没人相信我说的话,他们都以为我疯了,可我明明真的看到谢顾问就突然消失在了那棵大树的树根里面!——是我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的啊!”
    仇革眼神微动,片刻后他拉住激动的秦昊走向旁边,同时安抚道:“你跟我来,我需要你详实地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
    一个小时后,仇革身后跟着几位焦家的精英捉鬼师,神色谨慎地踏入到密林中。
    按照对秦昊的问询,仇革等人很快便到达了“案发地点”。
    指着那棵确实被摧残得只剩下了树根和坑洞的树,仇革转头对焦家众人吩咐:“以那里为圆心,周围的所有气息和痕迹,一丝都不能放过,明白了吗?”
    “明白。”
    焦家一众精英捉鬼师齐刷刷地沉声应答。
    仇革这才点头,皱着眉看向那棵树根。
    几分钟后。
    焦家众人中的一个来到仇革面前,“仇少爷,信息基本已经采集完毕,情况也差不多掌握了。”
    仇革点点头,“你说。”
    “仇少爷之前了解到的事情不假,这里确实应该是有一个已经延存多年的传送阵——而按照之前联盟内相关此处的恶鬼及任务详情来看,那恶鬼之前多次望风而逃多半就是凭仗着这个传送法阵的存在。”
    仇革皱着眉问:“那我师父呢,他的气息是否有留在这传送法阵里。”
    “有的,仇少爷,那位大人也确实是通过这个传送法阵离开的。不过……”
    “不过什么?”仇革不耐,“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对仇革说:“仇少爷,按照我们的观察和测量,这个传送法阵已经不能再用了……就算您想去到那位大人的身旁,恐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能再用了?”仇革声量都提了一倍,“这是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们尚不明确。”这焦家的捉鬼师无奈地说。过了几秒,他眼珠转转,又补充,“但我有一个个人的猜测。”
    仇革:“嗯?”
    “仇少爷您也知道,我是专门研究阵法维护和建立方面的……之前家宅里通往捉鬼师联盟的阵法,在那位大人来往两次之后,多次出现了险些崩裂的征兆——这还是我们焦家许多代人倾尽心力地维护、完善过的阵法——而眼前这个,即便是大能布置,也得算是年久失修。”
    仇革眉头拧起个疙瘩,“你想说什么?”
    “……家里法阵出现问题的时机与那位大人来往的时间都非常吻合。如果不是巧合,那便能说明,或许因为那位大人自身气机实在过于强悍,他的气息对传送法阵运行会造成极大的创伤。”
    仇革眉一松,指着树根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法阵并不是被那恶鬼刻意设下圈套或者破坏,而是因为承受不住我师父的气机,再加上年久失修,自行破碎的?”
    “我所猜的,确实是这样没错。”
    这个答案让仇革稍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又皱起眉,“那这样的话,还能知道我师父和宋……额,和我‘师娘’到底去了哪里吗?”
    “只能勉强使用家里进行气息追踪的相关法器,但那位大人是否超出法器可以运作的范畴,我们并不清楚。”
    “……”仇革摆摆手,“不必多说,先试一下吧。”
    “好的,仇少爷。”
    “……”
    一时不慎,而被那恶鬼直接扯入法阵的时候,宋思年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的鬼生到此就得告一段落了。
    所幸,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宋思年便感觉到了朴实的支撑力从脚底下传来。
    他犹豫了下,抬手在空中轻打了个指响,两点幽蓝色的火焰从他指尖飞出,拉成两条平行的光线,将他面前的这个地方照亮。
    随着光亮铺展,呈现在宋思年眼前的,是一条类似地下隧道一样的存在。
    两点幽蓝色的火焰点着了隧道墙壁上角落的几盏长明灯,灯火下的长隧道里空无一人。
    ……也空无一鬼。
    宋思年皱起眉。
    ——
    这条隧道很不一般。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鬼力似乎完全没有办法穿透这条隧道的墙壁、去探知墙壁以外的事情。
    就仿佛……这隧道中完全是另一方世界,他在自己那个世界所学会的一切,在这里都起不了半点作用。
    所有特殊的能力都被封住了。
    这里就像是传说中的禁魔之地。
    于是宋思年也就完全无法得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再加上和自己一同进来的那只恶鬼也不见了……
    宋思年叹了口气,拽了拽手腕上的树芽儿——
    “看来我们只能等待谢忱救援了啊,老树。”
    宋思年话音刚落,还没等老树接口,就听空气中“啵”的一声。
    像是一个大气泡碎开,然后原本那个隐形气泡里被藏住的男人从天而降——
    “……谢忱?”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宋思年懵了两秒,哭笑不得,“你可真经不起念叨。”
    “…………”
    此间,谢忱的目光已经把青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许多遍。
    沉默几秒之后,他才开口,“你没事。”
    陈述语气,还带着点如释重负。
    这种情绪体现在谢忱身上,实属难得,连宋思年都不由好奇地问:“怎么,担心我出事,吓到你了?”
    “……”
    谢忱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在身周一扫,随即剑眉微蹙,“……这是哪里?”
    宋思年闻言慨叹,“看来你跟我一样,气机也穿不透这里的墙壁啊。”
    “……”
    “这么说的话,咱俩岂不是要一起在这儿混吃等死了?”
    尽管是非常丧气的台词,但从青年的口中说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老树听出了一种相当愉悦的情绪。
    老树:……变态啊。
    作者有话要说:皮皮年:过奖过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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