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道侣大典在沧澜大陆无数修士的见证与祝福下顺利落幕,场面盛大到足以载入史册,引得后来者遐想神往。
    喜房的花灯足足燃尽一夜。
    直到日上三竿,了悟摇醒衡玉喂她用些东西。
    吃了些东西,衡玉还是懒洋洋的。她倚在了悟身上,把玩他骨节如玉的手指。
    了悟往里挪动些许,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就在他思考该怎么开口时,衡玉先他一步开口。
    “了悟。”衡玉把他的手放到她颊侧,她抬眸瞅他,漂亮而干净的眼瞳里带着笑意,“合欢宗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长老和弟子们该闭关突破的闭关突破,该好好修炼的好好修炼,暂时没别的大事。我陪你回西北之地吧。”
    了悟微愣:“洛主……”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我陪着你。”衡玉扳着他的手指,跟他谈条件,“不过,你把合欢宗的长老拐走,等你忙完了是不是要陪我回合欢宗充当苦力?”
    有关这件事,早在道侣大典刚开始筹备时,衡玉就已经跟她师父、掌门沟通过。两人也都表示理解:西北之地的事情更加重要。
    了悟没说话,他心底酸酸胀胀,那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只有在真真切切搂住她时才能得到缓解。
    在宗门里多停留几日,陪着了悟欣赏够合欢花,衡玉随着无定宗的飞船一块儿回西北之地。
    她在船舱里待不住,走出甲板吹风。
    刚在原地站定,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熟悉的笑声一块儿送进衡玉耳里:“看到我给你们置办的贺礼了吗?”
    衡玉两只手撑着栏杆,回头看向了缘:“并蒂花千年才盛开一朵,我和了悟都很喜欢。”
    并蒂花,顾名思义,一茎生两花,又名为合欢莲,非常合适作为道侣大典的贺礼。
    了缘走到衡玉身边,学着她的动作握住栏杆。
    他身上的僧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唇角笑意邪肆不拘。
    “我才不管他喜不喜欢,你觉得好就行。”
    衡玉忍不住笑:“既然已经不喜欢我,又何必说些惹了悟误会的话。”
    “你怕他吃醋?”了缘眉梢微挑。
    “他不会因为这些事吃醋。”衡玉说。
    “也是,你的言行始终都给他带来安心。”了缘转了个身,背脊枕着冰冷而坚硬的栏杆,“不过你说我不喜欢你,这就很令我伤心了。我明明这么欣赏你。”
    喜欢这种情绪,的确不一定要触及男女之情。衡玉也不跟他咬文嚼字,直接转移话题问道:“你对欢喜佛法的理解似乎更进一步了?”
    “是的。”了缘说。
    贪噌痴念皆为欢喜佛的养料。
    道侣大典那日,他站在台下,一路目送两位璧人,心底最后一份执念彻底淡去。
    他的这场喜欢说来有些可笑,竟是起于她对了悟的偏爱。这样的情愫算是喜欢吗?了缘思索许久,觉得有些怅惘: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喜欢,还是得不到的执念在作祟。
    大概是后者吧。
    他虽修欢喜佛,其实比他的师兄更不知如何爱人。所以道侣大典那日,他是由衷祝福着衡玉和了悟。
    两人安静下来,站在一起吹风透气。直到了悟在厢房里等了很久,拿着外袍出来找衡玉时,了缘才笑道:“那我回去休息了。”
    即将走进船舱,他们两人的对话声顺着风传进了缘的耳里。
    “手冷。”
    “要回去吗?”
    “房间太狭小了,回去待着很闷。”
    “那贫僧用灵力帮你暖手。”
    ……
    这些对话听起来如此平淡琐碎。
    了缘抬手伸懒腰,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无比肯定,即使漫长岁月过去,他们还会一如既往情深。
    甚至——还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情深入髓。
    西北之地的局面比三个月前好了不少,但还是很糟糕。前脚刚踏入无定宗,后脚衡玉和了悟就去找圆苍掌教,从他那里各自领取任务。
    衡玉主要负责帮忙安定民生,了悟主要负责净化各地的邪魔之气,不给邪魔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圆苍掌教很通融,基本是将两人安排在一地行动。衡玉去哪个城镇,了悟就跟着去哪个城镇净化。
    时间转瞬而逝,这天傍晚,了悟打包好热乎的栗子走回家,推门走进院子里。衡玉正坐在秋千上等他回来,瞅见那包栗子,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朝他张开嘴。
    了悟乖乖喂她。
    吃过几颗栗子,衡玉突然说:“周城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需要闭关突破化神期。”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水到渠成了。
    忙活了好几年,民生基本都安定下来。
    在无数佛修的努力下,西北之地的邪魔之气已经稀薄得微不可察。
    了悟问她打算在哪里闭关。
    “这回闭关需要好几年时间,主要看你打算去哪里,我就带着你身边闭关。”
    “那我们去封印地吧。”
    了悟用指尖抚摸她眉心那梅花花钿,这是今早出门时他为她贴上的。
    了悟温声道,“你在佛殿里闭关,贫僧在你旁边守着,顺便净化封印地的邪魔母气。”
    外界的邪魔之气已经很稀薄,后续可以交给其他佛修来净化,对付邪魔母气却非他不可。
    两人沟通好,先回无定宗见圆苍掌教,与他沟通得到允许后,启程前往封印地。
    封印地与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枯朽模样。陪伴了悟两天,衡玉走进一处空的厢房,关紧房门后陷入闭关状态。
    灵力一寸寸增加,速度虽然非常缓慢,但好在一切顺利,突破化神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衡玉的识海慢慢盈满,当识海撑到极致那一刻,她催动灵力疯狂撞击识海的某一点。识海爆炸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衡玉被震得直接闷哼出声,她连忙稳住心神,继续冲击。
    成败就在此一举,而最终——化神期的气势从她周身弥漫开!
    衡玉还没来得及欢喜,神识突然天旋地转,她跌入幻境考验里。
    参天的菩提树林立,威严而肃穆的佛殿藏在林中,衡玉站在外围只能隐约瞧见佛殿屋檐一角。
    “无定宗?”
    衡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隐隐能看到血管里血液在潺潺流动,这幻境真实得毫无破绽。
    对于自己的幻境考验和无定宗有关系,衡玉并不觉得奇怪。她所心心念念的不过就那么几样东西,了悟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在原地站立片刻,衡玉沿着石子路继续往前走。
    她在无定宗待了有一段时间,很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也知道该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绕出石子路,途径一处空旷的广场。这时候正是冬日,天气干燥而酷寒,鹅毛大雪簌簌而下,衡玉随手拂去肩上积雪,正打算穿过广场走去前面的佛殿,突然听到一阵稚嫩的诵经声。
    衡玉顺着这道声音看过去。
    声音是从广场边缘那座凉亭里传出来的。此刻,四面透风的凉亭里坐着个穿着青色僧袍的小佛修,他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背对衡玉乖巧坐着,眼睛一刻不离经书。
    不知道为什么,衡玉冥冥中有种奇妙的预感。她踩着积雪走向凉亭,在逐渐接近凉亭时,小佛修似乎是察觉到动静,扭头看向她。
    在看清小和尚的容貌时,衡玉就知道这种奇妙的预感并没有出错——这是了悟小时候。
    “阿弥陀佛。”悟九岁仔细打量她几眼,放下经书,双手合十行礼,“这位施主可是迷路了?”
    “是迷路了。”衡玉笑应道,“雪下得很大,你介意我在凉亭里歇会儿吗?”
    悟九岁摇头,请她坐下。
    衡玉挑了离他最近的石凳坐下。
    她坐下时,明显感觉到悟九岁的身体僵了片刻,似乎很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他不自在地在石凳上动了动,展开经书继续按照先前的进度阅读,翻动书页的声音压得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衡玉托腮,目光放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似乎是在赏雪,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悟九岁。
    很快,衡玉注意到他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在佛经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紧紧盯着那行字,下意识抬起手挠了挠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了悟说他小时候并不可爱,这样还不叫可爱的吗!衡玉心下感慨,目光顺势挪到悟九岁身上:“我对佛经有挺多见解的,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困惑吗?”
    悟九岁抬眸看她一眼:这位女施主看起来并不像是佛门信徒,但她身后功德金光滔天,比他师父的功德金光还要晃眼。
    迟疑片刻,悟九岁还是把他的困惑说了出来。
    即使是先天佛骨,在九岁时,对佛法的理解也很粗浅。衡玉虽然只是个半吊子,但解决这个困惑的水平还是有的。
    等她三言两语解答完,明显感觉到悟九岁看向她时的神情放缓不少。
    衡玉轻笑,顺势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翻阅经书?”
    板着稚嫩、还带着未消去的婴儿肥的脸,悟九岁说:“这里安静。”
    师弟他们都太吵了,而且对佛法也不够上心,他不喜欢跟他们玩。
    但各位师兄的年纪又比他大太多,不乐意带着他做功课,他每天都是自己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衡玉脸上笑意渐深,她大概能猜到悟九岁现在的想法。明明婴儿肥都没消掉,声音还这么稚嫩,却在装大人,就——真的好可爱。
    她起了作弄他的心思,继续问道:“我坐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
    悟九岁摇头,严肃道:“施主请自便,如果不能静下心来研读经书,那是我自己的问题,与施主无关。”
    一本正经得衡玉都有些不好意思出声打扰他了。
    当然,只是有些。
    她垂眸扫一眼那本经书的封皮,在脑海里思索,回想起经书的内容后,开始给悟九岁讲解这本书。
    她的话深入浅出,而且言论都非常贴合悟九岁的想法,悟九岁听着听着,忍不住连连点头,觉得这位施主真的没骗她,她对佛经真的有很多见解。
    衡玉:毕竟这些见解基本出自几十年后的了悟本人:)
    她丝毫没觉得拿了悟告诉她的东西来忽悠悟九岁有什么问题,一番交谈下去,悟九岁彻底放松下来,瞧她几眼,才想起来另一件事:“阿弥陀佛,施主,我还没问过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洛主吧。”衡玉说。
    “洛主。”悟九岁脆生生喊道,唇角不自觉上扬,“洛主称呼我为了悟就好。”
    这么笑时,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出现在他唇角,眉间那点鲜红的朱砂越发显眼。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
    “了悟了悟,你怎么又坐在那里翻看经书,过来一起堆雪人啊!”远远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和尚大声喊道,他裹得非常厚实,整个人看上去圆滚滚的像团球,于是就更加可爱了。
    从他的眉眼,衡玉大概认出他的身份:了缘小时候。
    悟九岁右手托腮,无奈叹口气。
    衡玉听到耳边的叹息声,实在忍不住了,别开头压着声音闷笑。
    等缘九岁走到凉亭边上,他看也没看衡玉一眼,直奔悟九岁身边,要伸手去攥悟九岁:“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多无聊啊,快些走快些走。”
    一个人?
    悟九岁下意识扭头看向衡玉。
    衡玉朝他眨了眨眼睛:是的,这场幻觉只有悟九岁能看到她。因为她的考验只和他有关系。
    悟九岁不知道是怎么想通了,一瞬惊讶后,朝衡玉扬起个柔软的笑容。
    他这回没拒绝了缘,跟着他们一起在广场上堆雪人。
    可是了缘他们玩得疯了,全部只顾着自己玩,悟九岁从来没堆过雪人,他捧着一团不大的雪球,孤零零站在外围注视他们,想观察了缘他们是怎么堆雪人的。
    “我教你。”衡玉说,走到他身边蹲下,开始滚雪球。
    悟九岁撩起小版僧袍衣摆,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低声道:“你是我的守护灵吗?”
    “守护灵?”衡玉诧异。
    “不是吗?”悟九岁有些委屈地扳了扳手指,“了缘他们前几天偷看人间话本,那里面的书生有个守护灵,只有他能够看到守护灵。守护灵陪着他不让他无聊,还教他科举,帮他教训那些对他不好的坏人。”
    他那时候偷偷听了一耳朵,就在心里想,如果他也有守护灵就好了。
    他不需要守护灵教他科举,不需要守护灵帮他教训坏人,如果守护灵需要,他还可以给对方很多很多好东西,只要对方能陪着他让他不那么无聊就好了。
    “嗯……”衡玉想了想,用沾着雪花的手去抚摸他的小光头,“勉强算是吧。”
    勉强?悟九岁抬眸瞅她一眼,不管是不是勉强,但现在有人陪着他了!
    “我教你堆雪人?”
    “好!”悟九岁用力点头。
    只能说了悟的学习能力从小到大都很好,她稍微示范一下,他就已经熟练掌握堆雪人的技巧。
    将从厨房顺来的胡萝卜插到雪人鼻子的位置,这个雪人就算是大功告成。
    悟九岁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杰作,有个师兄急匆匆朝他跑来,告诉他掌教有请。
    悟九岁正准备过去找他师父,余光扫见衡玉,他停下脚步问:“洛主,你要跟我吗?”
    衡玉点头:“对,我跟着你。”
    悟九岁下意识压低声音,试探性问道:“不会被我师父发现吧。”
    “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不怕他发现。”衡玉笑,“而且,他不会发现的。”这里……毕竟只是一场幻境。
    圆苍掌教完全是初见时的模样,眼前覆着白绸,跪坐在佛像前敲击木鱼。感应到悟九岁过来,他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直面悟九岁,抽查他的佛法进度。
    抽查完佛法进度,圆苍摸摸悟九岁的头,笑着夸他。刚夸奖完毕,佛殿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缘九岁噔噔噔跑进殿内,一头撞到圆苍怀里,语带哭腔道:“师父师父,刚刚了海师兄又抓蛇来吓我。”
    “嗯?”圆苍哭笑不得,只好连声去哄吓得快哭出来的缘九岁,一时之间有些冷落身边的悟九岁。
    在悟九岁感到失落前,衡玉慢慢蹲下身牵住他的手,说:“爱哭爱闹的孩子更容易受到大人的关注,但是,在他们心中,你和了缘都是同样可爱同样重要的。”
    “而且以后你会遇到一个最偏爱最偏爱你的人。”
    悟九岁侧头看她,张了张唇,用嘴型问道:像守护灵一样吗?
    “不是守护灵。”衡玉笑起来,斟酌片刻该怎么解释,“嗯……就是你出现在她身边时,她的眼里只有你。”
    悟九岁抿紧唇,似乎是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有些羞涩地回握住她的手。
    他问:“那你会离开我吗?”
    “我会暂时离开。”
    悟九岁抓重点的能力极强:“也就是说还是会离开。”
    衡玉轻笑没说话。
    悟九岁局促不安问道:“不能不离开吗?”
    “可是,外面有个和你一样可爱的人正在等着我,如果我留在这里陪你,就要让他难过了。”
    悟九岁抿紧唇角,那双黑润的眼睛里泛起淡淡水色:“你之前果然是在骗我的。”
    衡玉倍感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我不会骗你。”
    似乎是从她那坚定的语气里得到几分心安,悟九岁说:“但我不可爱,了缘教我撒娇我也学不会。师父他们都更喜欢了缘。”
    “我觉得你可爱就够了。”衡玉说。
    悟九岁眨眼看她,脸上终于重新浮现笑意。
    衡玉站起身来,揉揉小和尚的光头,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断往后倒退,倒退离开这个幻境。
    幻境考验,过。
    化神期雷劫对衡玉来说并没有危险,她度过雷劫后,目光环视一圈,瞬移来到了悟身前。
    手掌从他的胸口不断往上滑,落到他的颊侧顺势捧住他的脸。闻着了悟身上传来的雪松香,衡玉柔声道:“了悟师兄,我好想你。”
    了悟亲吻她的鬓角:“贫僧也很想你。”
    他一个人在封印地里净化邪魔之气,即使知道她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闭关,但不能揽她入怀,他这几年连睡觉都没睡过,从白昼到深夜,全部时间都用来净化邪魔母气。
    呼吸纠缠在一起,衡玉抚摸他的脸颊安慰他:“辛苦你了。”
    “不辛苦,贫僧已经将封印地的邪魔母气净化得差不多了,后续的事情可以交由其他同门负责。”
    拥有着先天佛骨,又自行创出一条全新的佛道,即使是最难净化的邪魔母气,在了悟面前也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他才能够在这几年里做好这么多事情。
    衡玉歪头瞧着他,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下:“你怎么能从小到大都这么可爱,这样很犯规的知道吗。”
    了悟微微一怔,主动加深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她怎么能这么偏爱他。
    ——怎么办,即使将所有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感觉都犹嫌不够、害怕不能讨她欢心。
    第二日一大清早,了悟准时清醒。
    他没有马上离开床榻,而是换了个更亲密的姿势去抱衡玉,在她额角慢慢蹭着。
    衡玉被他蹭得有些不舒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推他:“快去做早课吧。”
    “是让你不舒服了吗?”
    “没有。”
    了悟声音顿时委屈下来:“那为何不让贫僧抱。”
    这下衡玉彻底清醒了,她瞪他一眼,笑道:“你不是一直抱着我入睡吗。佛子,你这就胡搅蛮缠了啊。”
    了悟在她耳边轻笑,终于安分下来,掀开被子起身洗漱。
    “我也起来吧。”衡玉以手撑床,慢慢坐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下来,她的头发有一小半都披散到身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妩媚。
    “不再睡会儿吗?”
    衡玉抬手掐他的脸颊:“我太久没见某人了,今天决定陪他一起去做早课。”
    三个月后,无定宗派遣一批长老和弟子前来负责封印地后续事宜,衡玉和了悟回无定宗报告修整。
    这么多年过去,西北之地已经逐渐恢复生息。那大片被灵火烧毁的森林,在邪魔之祸结束后,树木已经浴火新生,再过个上百年,应该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衡玉和了悟在无定宗停留半个月,将手上的任务收尾后,两个人启程回合欢宗。
    在合欢宗里,了悟时不时给合欢宗少主们上课,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钻研佛法、编写经书,顺便在南州传播他的佛道,为佛门广纳信徒。
    衡玉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并未特意看过他的经书。
    这天傍晚,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水,衡玉撑着伞从外面回来,在屋内环视一圈,没找到了悟。
    她转身进了书房。
    果然,了悟正坐在窗边提笔慢慢编写经书。
    衡玉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帮他整理散乱开的手稿,瞥见一段内容后微微愣住。
    “怎么了?”了悟搁下毛笔,伸手牵住她的手。
    “佛经上为什么会出现我的名字?”
    了悟抬眸看她,笑道:“贫僧的佛道与你息息相关,出现洛主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衡玉总觉得,他这是公然在佛经上秀恩爱。
    这人实在是太作弊了。
    “给我换个代称吧。”
    了悟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也好。”代称会更合适些。
    经书编写完毕,了悟开始宣扬他的佛道,衡玉一直陪着他在红尘里游历。
    随着皈依他所创的那条佛道的人越来越多,他身后的功德金光越来越浓,佛道第四朵大道之花的花瓣也在一点点绽放——
    短短几年时间,大道之花便盛放到极致,佛道得证!
    在这一刻,沧澜大陆无数佛殿里传来空灵的梵音,似乎是在庆贺人间有真佛显圣。
    了悟刚刚宣讲佛法结束,正旁坐在高台上。
    他眉间朱砂灼艳,垂眼看着下方信徒时,好似高居佛殿的神佛在垂眼注视人间,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直到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那种淡漠瞬间褪去,眉眼之间道尽深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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