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方哲宇。」

    「嗯?」

    「你相信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吗?」

    当我问出口的时候,余光瞥见方哲宇转头望向我,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一贯地平静,不知为何,我却不想与他对视,心里没来由地不踏实。

    「嗯。」过了半晌,他才回答。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

    「你不要敷衍我喔,什麽叫做没有为什麽?」

    「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没有为什麽,为什麽相信永恒的爱情需要为什麽?」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你绕口令啊。」我白了他一眼。

    方哲宇不受影响,细长的眼眸直直地望了过来,「那你呢?你相信吗?」

    我?

    虽然是我自己提问的问题,我却像是听不明白一样,莫名地迟疑了好久,好多画面在我脑海中掠过,像是提醒我心里真正的答案该是什麽。

    「……曾经相信过吧。」最後,我说。

    曾经,我以为爱情是美好的,即使经历过几段不长的恋情,依然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证明童话故事的天长地久不是传说,我的爱情不会像我的父母一样有第三者出现,只要我想的话,我一定可以拥有一段历久弥新的感情。

    我想,我是错了。

    「因为宋大翔?」

    「可能是吧。」我耸耸肩,「还有我爸。」

    宋大翔对我的影响有多深,我没办法用明确的尺度测量,但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道伤口似乎从未好过,即使是现在提起他的名字,不管是愤怒也好、难受也好,都会勾起我本能的逃避反应。

    「你们当初是怎麽结束的?」方哲宇问,他今天的问题好像特别多。

    「忘了。」

    怎麽可能忘了?方哲宇的眼神如是说。

    是啊,怎麽可能?

    我记得那时候的宋大翔捎来无数通电话,我总是放着手机响,响了又停,我不是不想接,我不敢,真的不敢,我会害怕,怕听见我不想听的事实。明明最难堪的事实已经摊在我眼前,我却还是害怕从他口中听见。

    等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接起,宋大翔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因为我刻意失联,不明就里的他也有些生气,我想,他那时候其实是很担心我的。

    然而,他的关心让我很痛苦,我终於忍不住和宋大翔摊牌,他的语气变得抱歉,反应更是慌乱,我的回应却是平淡得让他所有的愧疚全数砸在棉花上,比起纠缠不舍的哭闹,我的不痛不痒反而激怒了宋大翔。

    「难道你觉得你都没有错吗?」他的嗓音低沉,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受伤的明明是我,他凭什麽这样和我说话?

    「……我唯一的错,就是选择相信你。」

    於是,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闭了闭眼,我忘不了结束那通电话之後,再次哭得死去活来的自己。

    「于珊。」

    「……嗯?」

    「你愿意再相信一次吗?」

    如此接近,如此遥远,我听见方哲宇这麽问我。

    那一刻,我的心跳乱了节奏。

    「方哲──」

    「哲宇哥!」

    那是一道很小清新的嗓音。

    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穿着浅蓝色洋装的女孩轻快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她的长发吹散在空中,裙摆被风吹出青春的涟漪,随着她的接近,我看见了她脸上不造作的笑容。

    不自觉地,我看向方哲宇,发现他的眼神停在女孩的身上。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变得很差。

    差到想把方哲宇踹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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