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着陆半分钟后,空中就落起落小雨。
    不过英伦本来就是这样的,喜怒无常的天和那红蓝相间的米字旗都是它的一大特色。
    时隔两年叶修远再次回到伦敦,这个空气潮湿,小雨不断,目光穿过绵绵细雨落到了路边的行道树下。
    树底下站着一亚洲姑娘,倒也不是说在这国际化的城市里亚洲面孔有多惹眼,只是太像了,她和她太像了。
    叶修远坐在车后座,微微侧身从公文包中拿出手机,顺手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hello,jennyspeaking.”
    来英国也有一周多了,许霓也渐渐地带上西式习惯,比如习惯性地说英文。
    “是我。”叶修远开门见山。
    “叶哥呀,嘿嘿,怎么了?”许霓抬眼瞄了瞄墙上的大挂钟,几乎不经思考就算出了国内的时间。
    “没什么,就是……就是我前面看了伦敦的天气预报……”男人说话的时候身下的轿车正好停在红绿灯下,他一抬起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大本钟——伦敦标志性的建筑之一。
    但这也不妨碍叶修远把话说完,“上边说你们那今天好像下雨。”
    “嗯,我带伞了。”许霓笑着答,配叶修远扯了几句家常,便匆匆结束话题,“我要下楼了,去买东西,那就先不聊啦。”
    “好,注意安全。”
    姑娘再次头望钟,似乎是怕自己心算出错便掰着手指又算了两遍。
    没算错。
    所以叶修远这家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和她聊天?
    关心她是好事,可哪有人凌晨三点不睡觉打电话找妻子聊天气的。要是她不找借口结束通话,他是不是又要通宵达旦了。
    ————————————
    但许霓也不算撒谎,她放下手机后忽然有些饿,开了冰箱才发现草莓吃完了。
    叶修远这套位于伦敦西的别墅很大。
    大宅子自然是要请人帮忙打理的,管家、佣人都有,但许霓还是决定亲自出门,一来是不习惯麻烦人,二来是有些闷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水果店不远,步行五分钟正好。
    只是到了店里,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水果姑娘就难免有些冲动,最后除了草莓,还买了很多长得漂亮的水果。
    没错即便是在买水果也依旧颜控至极,反正她也不挑食。
    *
    许霓推开家门后莫名地有些奇怪。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让她毛毛躁躁,惴惴不安。
    “夫人前面出去了?”
    “嗯,去旁边买水果了。”
    管家笑着接过她手上的水果,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许霓看着前方路面上淡黄色吊灯投下的半抹光影,相由心生,问道:“史蒂夫先生前面没人来把。”
    “夫人是问有没有客人拜访吗?”
    “嗯。”
    “没有。”
    听了这回答后,许霓也就不再多疑,这边的治安很好,别墅也有保安,应该是她前面疑神疑鬼了。
    许霓坐在沙发上吃完小草莓,打算上洗澡。
    走到主卧附带的浴室内,脱去百褶裙后,许霓才想起换洗的衣物并没有拿过来。
    想着房间的门前面也锁了,并就这样光脚赤腿地走回房间。
    房间没开灯,此刻唯一的光源来自浴室。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总觉得屋内有其它东西。
    那……就希望是动物吧,植物更好!这世界上还没有她怕的植物!
    哼,其实老鼠蝙蝠之类的她作为女汉子也是不怕的。
    在开灯的前一刻,许霓从床头摸来新的一只拖鞋——如果是老鼠她说不定还能在灯亮的那一刻直接把它打死。
    许霓扬起手臂,往后触碰开关。
    灯亮了。
    但也就是在灯亮的那一瞬,许霓被人从背后搂住。
    那人揉得很轻,力道拿捏的很好,但是许霓大概是真的吓坏了,她没有想别的,也想不到别的。
    此刻,她只知道屋里有别人,而且那人似乎想要桎梏住她。
    坏人!
    “啪——”
    许霓举着拖鞋一巴掌摔了过去。
    真的是很用力了,许霓扇完人之后都感觉手臂要从肩膀上脱落似的。
    她轻轻地喘息着,打完人后才有些后怕,不过那不安感还未滋生,耳畔便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霓霓……是我。”叶修远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自报家门。
    *
    房间内男人坐在床上,姑娘抱着医药箱十分不好意思地往他的位置走过来,一脸假笑,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多心虚。
    “你别看那拖鞋了,给你涂完要我立马就把它给扔了!”
    “……”
    “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许霓伸出食指轻轻地碰了碰叶修远的手背,见那人依旧不说话便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想了想只得继续拿拖鞋出气:“这样吧,呆会你和我到院子里,我把这鞋给烧了。”
    “……”
    因为这套房子在叶修远回国的时间里都是闲置的,虽然在许霓住进来前请专人打扫,但是在细节上却略差些。
    许霓在失手把叶修远的脸打肿后慌慌张张地去找医药箱,只惜未果,最后只得喊来家庭医生。
    当医生具体问脸是怎么肿的时候,许霓同学极其心虚地抱着单只小拖鞋占到窗帘后边,试图用窗帘包裹住自己。
    后来?
    医生走后也就是现在的事了。
    *
    “叶哥,你还要我怎样?”此刻的她上身着衬衣,而下身只穿一条安全裤。姑娘半跪在床上,膝盖骨陷进软软地被子中,四舍五入她两只腿算是全.裸.露在外。
    “你说我一孕妇容易么?又是玩火,又是烧拖鞋的,现在都出卖色.相了。”说着许霓顺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带技巧地拍法,毫无痛感且可发出震撼人心的清脆声响。
    叶修远依旧没出声,可男人那平静又深不可测的目光让许霓莫名慌乱。
    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件事生气,他心里肯定还藏着其它事……
    没道理啊。
    叶修远和她不是在很早之前就约定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在第一时间和对方说,自个儿胡思乱想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所以,不是都说好了吗?
    叶修远现在是几个意思,独自生闷气?
    “醋罐子,你这人怎么便闷了,闷酒也不是这样的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在一坛陈年老醋,无论怎么努力,醋还是醋永远成不了酒的。怎么所以说话吧。”
    这话听着振振有词,但事实是许霓一点也不敢看叶修远的脸。
    倒不是愧疚到了那地步,而是因为叶修远的脸暂时毁容了,红了一大片,嘴角有肉的地方还有些肿。
    其实许霓本想说他闷.骚,但那两个字实在不雅,太毁她小仙女的形象,最后只能说叶修远在人工“闷酒。”
    叶修远不说话,他抬眼望着许霓欲言又止,只是将左手伸进西裤口袋摸了摸塞在里边的两本红本本,过了很久,开口说:“我有个朋友……嗯,就一朋友的事。”
    来了,这经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式开口。
    叶修远这慌实在太没技术含量。
    可能自己没察觉,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妻子没发现他红得几乎要渗血的耳朵。
    “嗯?”许霓狐疑地眯起眼睛,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把叶修远口中的那一“朋友”自动替换成叶修远了。
    “他和她妻子结婚到现在也不短了,感情一直挺好的。”
    结婚好一段时间·小妻子许霓放下手上的药膏乖乖坐好。
    “他妻子和你一样刚怀孕了。我说我一朋友啊……”
    “嗯,知道。”朋友之妻子·新孕妇·许霓露出了一简单又和善的笑容。
    听到这许霓玩心大起。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叶修远口中描述的故事,是不是有点狗血还有点没心没肺?
    “然后我朋友也就是在这几天发现了一件事,他妻子在一挺重要的材料上填了未婚。”
    “啊?”显然这剧情发展是许霓意料之外的。
    情节太刺激,她吓得直接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思绪在在一刻顿住,许霓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一挺重要的材料上填了“未婚”。
    “有没有可能是你朋友的妻子手滑了?”
    “没有,我朋友说这表格和两版本,一中文,一英文,而且不是勾选是填表。”
    许霓按照叶修远给的线索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有什么信息资料需要收集,她都是填“已婚”的,尤其是近期,她好像都没有填东西。
    嗯,那就不是自己了。
    “怀孕了,然后在重要资料上填了未婚?怎么和小说上写得一样。”许霓说着说着就愈加坚信自己和叶修远口中的那个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这么乖巧的姑娘,不可能会做出抛夫弃子不认人的事!
    “我朋友说他这段生活比较奇幻……所以你觉得后续会怎么发展?”
    “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许霓说完沉默了几秒,迅速进入晚间八点档观众应有的状态。
    “不过,你那朋友可以注意些了,孕妇激动起来抛夫弃子不在话下。”
    “嗯,孕妇激动起来抛夫弃子不在话下。”叶修远像个复读机似的完完整整地将许霓的后半句重复了遍,而他直勾勾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许霓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里融进几分玩味。
    “叶修远,你被这样看着我。”
    大晚上被人用这眼神看着,很容易想偏会好不好?
    “……”
    “我现在是孕妇!你不能乱来,知不知道?”许霓认真强调。
    窗外的月色很好,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映在姑娘清秀的侧脸上。
    表情认真,声音严肃。
    叶修远怎么都无法把“抛夫弃子”这四个字和她放在一起,可是“未婚”是她写的,“抛夫弃子”也是她说的。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良久才开口:“许霓,你知道我前面怎么到你房间的吗?”
    “肯定是从门口进来的吧,难不成你爬墙不成?”
    “……”
    男人不说话,只是选择平静地看着她。
    许霓睁大眼睛瞪着身侧的人,难以置信道:“叶修远,你不会是真的是爬墙来的吧。”
    “嗯,我一个没名没份的野男人不适合从正门进来。”叶修远便说便边把姑娘抱到自己腿上。
    “什么没名没份的,你在乱说什么!”许霓边拍着胸口保证,边挣扎着从叶修远的大腿下来。
    赤脚在羊毛地毯上站好,似乎想到了什么就不由地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为自保而夸大口气威胁道:“你……你再乱说,我可真要抛夫弃子了!”
    叶修远半眯着眼笑了,他也站起身,往她的方向逼近。
    她退,他进。
    最后姑娘被逼得走投无路,缩在墙角,小声喊:“叶修远,我是孕妇!孕妇不能受到惊吓,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这话应该是见效了。
    叶修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然后他把动作放得很慢,那速度比电影中的慢镜头还要夸张。慢到许霓能够拥有足够的时间猜想叶修远接下来的行为。
    的确是受不到什么惊吓了,但许霓却觉得自己又中了叶修远的套。
    她很想扯着他的领带大喊一句:“要壁咚就咚啊,别磨磨蹭蹭的!”
    真的,像这样把她吊着算什么!qaq
    然后。
    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
    “……”
    房间内灯火通明,许霓缩在角落里半曲着身子,其实她是说完那句话后就迅速后悔了。
    辛辛苦苦立起来的人设就这么毁于一旦。
    而那男人摆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没壁咚她,他脸上放肆的笑容让许霓很想动手打人。
    许霓咬着嘴唇,气呼呼地鼓着腮帮,瞪着叶修远,而手指还搭在叶修远领带上,她想将手收回,可手腕却生生被人按住。
    几个意思?
    又不满足她,又不让她放手,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双标!
    就在她抬起脚丫子抵在叶修远的小腿边的肌肉时,许霓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被叶修远半揉半抱,半抵半蹭地压到了墙上。
    “从了你。”低沉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磁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许霓觉得自己少女心被撩炸了!
    *
    剧情发展得十分顺利。
    壁咚。
    亲吻。
    抱抱。
    最后许霓十分满足地抱住叶修远,手臂圈着他的肩,双腿环着他的腰,跟树袋熊似的整个人挂在叶修远身上。
    她闭着眼休息时,手中忽然被人塞进两个小本子,低头瞄了瞄她手中的东西发现竟是两本结婚证。
    “嗯?怎么没事塞给我这个。”她不解地搓了搓他的小臂。
    “真的败给你了,”叶修远曲着食指,用指节来回挑着她的鼻尖,“所以你是不认它还是不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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