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儿之死,当时确实让姬晟恨容双入骨。
    他恨容双狠毒,更恨自己无能,后来病得再重、受的屈辱再多,他都一一撑了过来,只为有朝一日夺回权柄,把她做过的事一一回报到她身上。
    可姬晟必须承认,人都是自私的,他从前一向守礼,并未见过李素儿几面,更别说生出情愫。
    他之所以在意李素儿的死,是因为觉得她无辜受累,是因为她身为他的未婚妻却被杖杀在他眼前。可他掌权之后无一人为他这个曾经的岳家和未婚妻鸣冤,李丞相通敌叛国、意图谋篡的证据又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姬晟也意识到李素儿可能没那么无辜。
    姬晟自小谨遵太傅教诲,行事从不行差踏错,不喜玩乐,不结私朋,他是要当一国之尊的人,任何事情上都不可有自己的偏好。
    他从小到大读的都是圣贤之书,学的都是仁爱宽厚,他父皇膝下只有他一个皇子,没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人人待他都是各种殷勤,无一人不夸他聪明懂事,他便觉得太傅说得对,礼义道德乃是治国之本。
    头一次有人下他面子,还是容双第一次返京时的事。
    那时他已经听父皇和母后有意无意地提起容家很多次,大多是夸容大将军忠心耿耿、夸容大将军女儿活泼可爱,他虽不懂父皇母后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一个劲地夸一个外臣之女,但还是挺期待容双的到来。
    结果还没正式见面,容双便误闯了东宫,还自来熟地说要和他比试经义。
    他从小就熟读经典,怎么会怕和她比?可惜一比之下,他居然输给了她。
    瞧着她获胜后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气恼之下说她来历不明、让她滚出东宫。
    话一出口,其实他就后悔了,可容夫人已经找了过来,遥遥朝他行了一礼便直接把人带走。
    后来父皇许是知道他和容双不欢而散,也没再安排他和容家人见面,更不曾在他面前夸过容双。
    姬晟如今回忆起来,总觉得父皇母后当时特意让容大将军带着女儿回京,又特意在他面前夸容双这个外臣之女,其实是想让她当他的太子妃。
    若是他当初没朝她发脾气、没有赶她走,她早该属于他了。
    现在他让她主持亲蚕礼,她不仅不高兴,还特意翻出李素儿的死来刺他,甚至口口声声说自己蛊惑薛昌。
    他当然知道她蛊惑过薛昌。
    还不止薛昌。
    她还和谢霁书信往来、心意相通,甚至还曾畅谈日后如何周游各地。
    她明明曾和他在床上抵死缠绵,只要他把她伺候好了,她什么都乐意答应他。现在她却冷面冷心地想要远走高飞,兴许还想挑个驸马让他给他们赐婚!
    姬晟紧紧扼住容双的手腕,冷声说:“不如皇姐让朕看看,你是怎么蛊惑薛昌的?”
    容双背脊紧绷。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最后的话有些画蛇添足了。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的女人和别人不清不楚,哪怕他们只是一段很快要结束的露水姻缘,姬晟身为男性的尊严也会让他怒不可遏。
    察觉姬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越界,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虽说以前她很可能和薛昌水火不容,但薛昌好歹是姬晟的左右臂膀,本不该把薛昌牵扯进来的。
    想到整个皇宫都是姬晟的人,容双心中虽然千思百转,终归还是没再挣扎,由着姬晟把她往回带。
    御花园到底没逛成。
    容双一个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这天晚上的姬晟不仅比平时更疯,还要时不时逼问她有没有和薛昌做过这种事,薛昌有没有亲过她,有没有被她“教导”过薛昌,她会的那些东西是书上看来的还是从别的男人身上学来的。
    最后容双都快要失去意识,却还是被姬晟狠狠咬醒。姬晟死死钳住她的腰逼问:“到底有多少人碰过你?”
    这个问题姬晟以前就一直想问,但都没有问出口,她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何必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后来她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他就再也无从问起。
    既然她已经想起来了,他可以正好可以问个清楚。
    容双没想到姬晟发起疯来会这样。
    他理智全无、行止失控,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妒夫一样想盘问到底。
    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吗?
    是她把当初那个有点死脑筋、有点古板的太子变成这疯狂的模样吗?
    容双有些无力地倚在姬晟怀里,疲惫地半合着眼。
    “姬容双!”姬晟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皇弟要是知道了有哪些人,是不是还要问问我和他们到底是怎么亲/热的?”容双的嗓子被姬晟折腾得有些发哑,语气却满是无所谓,“皇弟真要想听,我也不是不能说的。”
    姬晟怒道:“你闭嘴!”
    他恨不能立刻把她弄死在床上,让她再也不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他,让她再也没法去外面勾/引别人。
    容双乖乖闭了嘴,终于和可以合眼歇息。
    折腾了一晚上,容双很快沉沉睡去。
    姬晟也有些困了,搂着容双入睡,只是他素来勤勉,从不轻易罢朝,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又醒来洗漱更衣。
    姬晟没睡好,精神不大好,但还是认认真真处理朝政,难得一整天都没问起容双在做什么。到傍晚百官快下衙时,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和姬晟禀报了长公主今日的异常,说长公主白天曾支开身边的人放了只信鸽。
    那只信鸽已经被打下来了,鸽腿上绑着个小竹筒,里头有长公主写的密信,不知长公主想和谁通消息。
    那卷小小的密信也被呈到姬晟面前。
    姬晟一顿,打开密信看了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稍安勿躁,君臣必离心。”
    姬晟用力把手里的密信攥成团。
    他就说她怎么突然那般作态,还特意提起她与薛昌的事,原来是为了离间他们君臣!
    他倒要看看,她在外面还留着什么后手,这个和她用密信往来的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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