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答应了长公主的要求。”李老尚书说道,“但先皇怕你们日久生情,这重身份却成了阻碍,便在老臣的见证下立了这份遗诏,留到陛下立后之日为止。”
    宫中之事李老尚书一介外臣插不了手,先皇交托给柳侍郎去办。柳侍郎虽年轻,却是新皇的表兄,有着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出入宫中也方便。
    李老尚书并不知晓当初容双到底如何成事,但姬晟如今身体康健是事实,可见容双不曾辜负先皇的嘱托。
    至于姬晟与容双之间的纠葛如何了断,李老尚书也左右不了,只能劝说:“陛下,微臣这些年在旁边看着,长公主虽行事肆意了些,却也未必真的有心染指帝位。”李老尚书语重心长,“强扭的瓜不甜,当初陛下与长公主不过是事急从权,并非真有真情实意,长公主既不愿嫁入皇家,陛下也不必强求,为长公主指个驸马便是。”
    姬晟眉眼凝着冷霜。
    “她本来就是朕的。”他说。
    她本来就是他的,从一开始父皇就要把她指给他当太子妃。
    她从一开始就属于他。
    父皇瞒着他,柳凌瞒着他,李尚书瞒着他,容双也瞒着他。
    他们全都瞒着他。
    他们肆意耍弄着他,当年不曾给他选的机会,现在又说强拧的瓜不甜要他放手。
    可她本来就是他的,她早该属于他了。
    这么多年来她什么都不说,由着他认为她狼子野心,由着他认为她放/荡不堪,由着他暗中命人取她性命。
    她宁愿死,也不愿嫁给他!
    姬晟带着遗诏回了宫。
    他取了锦盒将遗诏放好。
    姬晟回到寝宫时,容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已经用了些饭菜,披衣坐在妆镜前让小宫女给她擦干刚洗过的头发。
    见姬晟从外面回来,容双转头看他,有些好奇他大晚上去了哪。
    姬晟是带着满腔的话和满腔怒火回来的,对上容双澄明的双眼时又顿住了。他上前接替小宫女的活儿,悉心替她擦拭柔顺乌黑的长发,一如过去几年他习惯做的那样。
    她十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
    从在东宫前杖毙李素儿那天起,她在他心里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怀着憎恶的心情看一个人,自然觉得她哪里都不好。所以哪怕被迫与她苟合,他在床笫之事上也从未对她温柔过,她仿佛从不在意,只是平时总差遣他做这做那,把他当仆从看待,惹得他越发憎恨她。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厌憎她吗?
    要杀一个人办法太多了,她实在没必要当众杖毙李素儿,还让他亲眼看见。
    她就那么不想嫁给他?
    她就,非要他恨她吗?
    在他挣扎痛苦,恨不能杀了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在心里洋洋得意,嘲笑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姬晟满心阴翳,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细致,仿佛已经干过无数遍。
    容双一直觉得姬晟做这些事太熟练了些,此时享受着他殷勤的伺候,免不了问了句:“你以前常给我擦头发?”
    “只要我醒着,这些事都归我。”姬晟语气非常平和,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何止擦头发,揉腿擦背,磨墨念书,皇姐都让我做。当然,最要紧的还是要在床上伺候好皇姐,我一个月也醒不了几天,皇姐却总不让我下床。”
    容双听着觉得挺心虚,自己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啊,听起来怎么这么混账?
    堂堂一国之君被这么磋磨,换了谁都得恨死她。
    姬晟看容双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弯身抱起容双,把人往床上带去,口里说道:“听太医说,多做些以前常做的事能帮皇姐找回记忆,朕得卖力些才行。”他凑上去吻上容双的唇。
    以前他不爱吻容双,哪怕他是男子,被迫与人做那种事依然有种屈辱感,哪会喜欢这样的温存?如今却不一样,他恨不能把她吞入腹中,让她再也无法说什么“我不嫁他”,再也无法想着要离开。
    第二日一早,容双到姬晟上完早朝后才醒来。
    姬晟早已不在寝殿内,她独自用完早膳,便有人送来一碗汤药。
    容双这次清楚记得姬晟没有用那肠衣,看到汤药也不觉奇怪,接过正要一口饮尽,却嗅出这汤药的味道和前几回不太一样。
    容双端着药碗没送到嘴边,看了眼送药过来的医女,询问道:“药方换了吗?”
    医女说道:“回殿下,确实换了。上一个方子已经不适合殿下,多喝容易伤身,所以陛下吩咐我们换了个新方子,多添了些滋补药材。”
    想到上回来月事时自己疼得都惊动太医了,容双也觉得确实不能再喝那方子。听了太医的解释,容双不疑有他,点点头,把药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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