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透彻而安静,微弱地星光点缀着夜色,半月垂挂。
    冯狄声躺在地面兀自发笑,一股微风卷起落叶沙沙作响,他的神情挂着怀念与释然。
    童年的记忆像走马灯一幕幕涌上心头,曾有过的欺辱和伤心再也不存在了,时光里恍然只留下一家人说笑打闹的画面。
    风抚上他的面容,冯狄声模糊间觉得温柔的力度就像儿时戴丽凤哄着自己入睡的手掌,耳边竟也真的听到她和冯毅温和的声音:“儿子,快来啊。”
    眼角划过一滴热泪砸落地面,他费力地抬起手臂将手榴弹上的拉扣咬开,脸上显露着孩童般单纯的微笑:“爸妈,我来了。”
    巨大的爆炸声震颤地面,气流极速涌动,在身裂断肢的火光中,冯狄声看到曾经的家门缓缓拉开,戴丽凤与冯毅牵着彼此的手笑yy地迎接着他。
    一家三口横跨数年终于再次团聚了。
    他已经没有精力注意当咬下拉扣的瞬间,不远处地吴勇科扑向林旸滚进了房间。
    几十公里外浩浩荡荡的一伙飞车党在城中鸣笛奔驰,乌压压地头盔下传出男人们嬉笑怒骂的声音。
    陈谦坐在领队身后,一把摘下头盔踩着横杠站起身,疾速刮起的狂风将他的碎发捋向脑后,他扶着身前人的肩膀嚣张地狂笑:“哈哈哈哈,终于到我的主场了,给我冲!谁先让那些老不死的低头,谁以后分到的利益最多!”
    这群马仔是陈谦私下在邻城招揽的人,帮内无人知情,当他回国看到陈蜀军对待方骏的态度后,立即着手培养自己的人。
    马仔们人员混杂,都是一些吃不起饭又不愿屈身入职的小混混,打架闹事或吸毒抢劫是他们的生活常态,被警察抓进局子也是家常便饭。陈谦浑不介意,他只告诉这群人跟着我有饭吃,有钱拿,有妞上,但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必须得做什么,你为我卖命,我就会妥善安排你的家人。
    这么好的事对于游手好闲的人来讲简直是天赐的福利,投靠于陈谦是他们不二之选。
    陈谦甚至亲手教这些人s击,听说会骑摩托的优先做事,那些不会骑车的将空余时间留出来拼命练习车技,一时间这群混混的学习劲头让熟人惊叹。
    几个月前港口袭击就是陈谦挑选的战斗力最强的人,不管是让陈蜀军误会方骏,还是恰当时机被陈蜀军戳破,或是被陈蜀军囚禁都是陈谦早早计算好的。当天如果刘振辉不救他,这些马仔也会去那座集中营里救援。
    上次的夺位是他想趁机挑选今后要留下哪些人,而被困住殴打不过是他想降低帮内人的警惕度。
    陈谦早就为自己的王国打下未来的地基,他很清楚谁都靠不住,也不值得他去倚靠。
    云川市的夜喧嚣而沉醉,为生计忙碌一天的人早早躺入被窝,喜爱夜店的人在灯光闪烁的舞池跳动躯体,赶功课的学生挑着夜灯发奋地做题,陷入热恋的男女在街角不舍地拥吻,他们不知道当明天旭日升起这座城市的格局又该发生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只会记得这一夜刺耳的马达声与飞窜流过的车灯。
    深蓝色的海面上一艘小船向着境外出发,海浪孤寂地互相拍打,船顶的灯照亮方寸之地。
    方骏将陈蜀军稳稳地放在船舱,打开身边备好的医药箱简单地帮他清理包扎,g爹或许是老了,这段时间里不断地纷争耗费了太多精力,现已陷入沉沉地昏迷中。
    摸出兜里的烟盒倒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方骏走出船舱望着越来越远的云川,面目表情地吞吐一团浓厚的白雾,顷刻间烟雾就被海风吹散。
    归来那一天,又会打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吴勇科等爆炸声消停后,拖起神志不清的林旸蹒跚离开,那一刻为什么会救他,吴勇科心里大概有个答案。
    作坊外的树林里停着之前开来的汽车,吴勇科吃力地把林旸塞进后座,全身脱力般贴着车身滑倒在地,杜渔当时s中的位置在他右穴口,不知算不算得上幸运。最后清醒时分,他用仅剩的力气拨打了急救电话,对着听筒虚弱地说了一句救命,自此一切将听天由命。
    sam开着黑色的越野车在柏油路上飞驰,刘振辉坐在后方疲倦地捂着眼睛养神,大腿垫靠着女人的脑部,长长的发丝随着腿部线条倾斜而下,两人身上的伤口被缠得很严实,sam从后视镜分神注视了他们几次,终于忍不住了:“你准备怎么处理她?没听说过要杀人之前还要帮着包扎伤口。”
    刘振辉垂下眼皮盯着她看,手指细细勾勒着女人的五官:“就这样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你这样看起来不像是要对她下手。”sam呵呵地贱笑,眉眼间堆起促狭地取笑:“劝你算了吧,你和陈谦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不一样。况且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我只是在想今后要怎么折磨她。”刘振辉平平狡辩,心绪难平。
    sam勾起唇角讽刺地讥笑,恶声恶气地向他说道:“别解释了,你自己信就行。别打搅我开车了!”
    刘振辉懒得搭理他,迟疑半晌还是将腿上的脑袋推开任由它掉落在地,杜渔的身子以一种怪异地姿势蜷缩在车垫。
    车内再次没入安静。
    “乌龙”在这个时间本该早已打烊,此刻却灯火通明,王宇战战兢兢守在门口,啪啪作响的耳光声从大厅流进他的耳廓。
    陈谦架腿靠坐在乌木座椅,悠闲地夹着香烟一口一口地吸入鼻腔,青烟从薄唇中缓缓喷出。
    四周站满了穿着黑色薄皮甲的马仔,面前跪了一地脸颊红肿地人,打脸声还在不断继续。
    他望着曾经对着他叫嚣利益分布不均地大哥们y恻恻地哼笑。
    这个城市里,几乎人人都犯了一个错,金钱是萨拉索塔的巨无霸豪宅,保质期就只有十年。权利是古老的石砌建筑,能屹立数百年,要他怎么尊重这都不懂的人。
    食指倒扣沉闷地敲响桌面,黑色的猫咪踮着脚掌从地面纵身一跳落入他的怀里。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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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第二句话是摘抄美剧《纸牌屋第一季》。Ρо①8ɡ.てом(po18g.c哦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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