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那些军士,和些力大的女人,正在拆宫殿里的青石地板,拆完又在“黑伯”的指挥下,用黄土排布好什么“烟道”之后,等那些整齐布列的黄土干过之后,又把青石地板铺上合好。
    牛娃耳朵尖,还听到自家大王和“黑伯”说材料不足,这些青石地板顶多只能用个两三年,到时万事俱备了再换新的之类的话。
    也听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牛娃看一会,干脆低头认真做自己的活,身边许多小孩和自己一样,都是把麦杆稻杆,那些平日里引火用的粮杆,和进地上的湿黄泥土中,尽力搅得均匀。
    旁边有军士和力轻的女人,把和好的黄泥铲入并排的许多“木头盒子”去,弄好了就放到院子里的阴凉处风干。
    这些木头盒子,都是由一条条的长木板,用榫卯的方式连在一起,拆卸起来很方便,很容易就做成一块块的“泥砖”。
    不止是这些,还有些人扒掉别处宫殿的炊灶,重又建了一个,还连着个朝天的,高高的烟囱,这时节已经有烟囱,只是没这么高,甚至许多百姓家还故意不做烟囱,就是为了将柴火的余热留在屋里。节省木柴。
    ……
    这个秋天,对于桃源国的大部分百姓来说,极是“舒适”,或去徭役、或去国君宫殿做事,早上吃得少些或干脆不吃,到午食时全部吃回来,已经成了许多人家的习惯,家里省下了些粮食不说,自己一家人反而还壮实了几斤。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种机会,许多恰好怀了身孕的女人一家,临近生产,就只能羡慕看着了。
    虽然因为临近生产,自己的伙食也尽量充足,饿不到自己,但那毕竟是吃自家的粮食,吃得心疼。
    尤其还有一桩难处,肚里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在冬日里出生,粮食还好说,多想想办法总是有的,可天寒地冻,又怎么熬得过去?
    这年节百姓的房子,石房砖墙是少数,自家的房子还大多以木头、土坯、稻草为主,遮风挡雨还可以,天要是冷下来,那是真能把人活活冻死的。
    往年的冬日,就很难过了,如今更是产子在即,想想都让家里男主人头皮发麻,肚里的孩子大概会夭折且不说,家里的妻子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
    ……
    天气一天天转凉,原本因为秋天丰收而来的喜悦,也慢慢变成了对严冬的畏惧,尤其是那些已经生产的人家,瞧着怀里细小的婴儿,明明知道严冬难过,却还抱有万一希望,天地如炉人如铜,活在这个世上,时时刻刻都在受着煎熬。
    许多人家,无奈之中,甚至都偷偷弃了婴儿。
    城南,庶麋这时就很绝望,暗恨自己去年冬天不该不听老人平时的教导,一时性急,以致妻子有孕,这一秋虽然攒下不少粮食,但看此时的寒意,就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村落里,便看到军士过来传讯,说是国君发来的旨令,诏告那些生孩子的人家,可去国君府偏殿居住,那里有暖房,可以暂给他们居住,以避严寒。
    庶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于白绝这个大王,因为没加税、没大肆搜刮百姓,他和许多乡民就都觉得是个好国君,但从最老的老人口中,也从未听过愿意把宫殿让人庶民住、让庶民躲避严寒的国君!
    因此,庶糜第一反应就是这消息有假。
    只是,这时候也没什么办法了,庶糜和村中另一户有孕的村民商量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过去。
    决定既下,庶糜也不耽搁,抱着罐粮食,借了个牛车,拉着妻子就往国君府赶,好在这时节的人都吃苦惯了,女人也能忍耐下来。
    一路折腾,总算来到国君府中,拜见白绝之后,便由一个仆僮,领着来到一处偏殿之中。
    这里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庶糜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房子真大,所有不必要的东西,都挪走了,只有十余个新做的木床,铺着干稻草,上面放着一个披盖的厚实麻布“被子”。
    已经有几个离得近的人家,带着妻子来了,将几个远离门窗的床位给占了。
    竟然是真的!
    庶糜心里狂喜,赶紧托着妻子同样寻了个远离门窗的床坐下,放下行李和那罐家里存下的粟米,也就是小米,虽然对这个丝风不入、且房间不知为何很暖的住处很满意,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回去再将家里的被布取来,再多寻些稻草来,就足以御寒了。”
    此言一出,妻子还没应话,旁边那几家先来的人,就已经笑了出来,善意道:“不必再取被布,更不必再去寻什么稻草,国君有令,这屋子里,到了傍晚天冷时,便燃起地火,整个屋子就变得极暖,你要是想照顾妻子,直接寻块木头枕着,在床下安睡就是。”
    庶糜瞠目结舌:“燃起地火?那可不把人给烧了么?”
    “哈哈,国君命人置下的地火,一会你便知晓了,一会国君派人来收粮,你把粟米给他,女人每餐饭要半碗粟米,男人自备吃饭的粮食,你要和我们搭伙么,若是搭伙,今日你初来没备自己的粮食,明日再回去取粮还我就是!”
    一通话,听得庶糜云山雾里,虽然见对方面善,却也不知该不该点头,只是讷讷应是,左顾右看,什么都不懂。
    正在纠结间……
    突听到外面几声兴奋喊叫:“升地火了!”
    旁边那几个相熟的男人,脸上就升起了喜色,彼此高兴了起来,全都跑到靠近旁边偏殿的那堵墙处,摸着地上,很快就喜气洋洋地道:“热了热了!”
    其他几人,就纷纷摸向他摸的墙角角落,也是纷纷喜笑颜开。
    庶糜看得好奇,有心想去也摸摸什么“热了”,但又和对方不熟,不太敢去,只好坐在床边,和妻子大眼瞪小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片刻之后,庶糜突然感觉踩在地上的脚底一热,破旧的麻鞋上,传来阵阵暖意,不由心里一惊,猛地提起脚来,好一会不见什么异样,这才把脚又放下去。
    这一放下去,才发现整个地面的青石板,已经极为暖和,甚至还有些烫脚。
    巨大的偏殿里,也迅速暖和了起来,驱散殿中寒意,一路上奔波折腾的妻子,感受到这股暖意,面色都好看了许多,只是眼中也满是疑惑。
    好好的地面,怎么会突然暖和起来?难道是国君施展的神仙法术?
    庶糜这才明白,刚才众人所说的“燃起地火,屋子便会暖和起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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