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在郁绵硕士期间的第一个寒假】
    窗外下着雪。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枝头上积了雪,偶尔簌簌落下几片,静悄悄的。
    裴松溪接到温怀钰的电话时,声线淡淡的:“没空。”
    温怀钰嗤笑一声,提高了声音:“裴松溪,你真有意思啊。我请的是你吗,是我太太生日,我来请你们家郁绵来做客好不好?”
    裴松溪垂着眼眸,过了数秒才嗯了声:“我知道了。”
    温怀钰忍不住说她:“你过分了啊。我告诉你啊裴总,对太太不能跟对下属一样,是要哄着宠着放在手心里疼的,你怎么还这么强的控制欲……”
    裴松溪忍不住抿了下唇,没听她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没多久,郁绵从外面回来。
    外面还在下着雪,她肩头上都是雪花,发丝上有水珠,缓缓融化。
    裴松溪走过去,把她身上的雪花都拍掉了:“怎么都不打伞?”
    郁绵朝她笑,从口袋里拿出两只刚刚出炉的奶油泡芙:“想买这个,多排了一会队。“
    她实在是喜欢吃甜食,不仅自己喜欢吃,还总是叫裴松溪一起吃。
    裴松溪是想拒绝的,可是每次一想到她说的,甜的东西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就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只是每次吃完,她都要去运动一会,毕竟热量太高了。
    今天也不例外。
    她们坐在沙发上。
    那只奶油泡芙被吃掉,郁绵唇上的口红也被她吃掉……
    裴松溪想起刚才温怀钰打来的电话,才用尽意志,往后退了一点:“我去锻炼一下。你看看要不要换件衣服。刚才温怀钰打电话过来,说她太太生日,请你也过去。去不去?”
    郁绵惊喜的弯了弯眼眸:“去呀!听说她家里多了个宝宝。我想去看看。”
    裴松溪笑着站起来:“那是温怀钰姑姑的小孩,又不是她们的。好了,要去的话你准备一下,我先去做一组核心。等下就出门。”
    郁绵注视着她出去,轻声嘟囔一句。
    怎么……又做核心。
    可是昨晚……
    非要挤到她腿间的是自己,那个很舒服…但确实很要耐力。
    她飞快的偏过头,看了看窗外的皑皑白雪,脸颊有些发烫,过了一会才降了温,心才平静下来。
    裴松溪在一楼的健身室刚做了两组平板支撑,一组burpees。
    晶莹的汗珠顺着她鬓角往下,顺着脸部清晰立体的线条下滑,到形状好看的下颌,再没入衣领里,沿着紧致好看的马甲线缓缓滑落。
    以前是郁绵喜欢早上叫她一起去跑步,现在似乎反过来了。她更加热衷锻炼一些,且在慢跑和游泳之外,加了打网球这一项。
    后来,裴松溪还是觉得不太够,就在家里一楼新加了一间健身室,买了跑步机和力量训练的器材,每天雷打不动的来运动,有氧和力量训练并重。
    数组训练做完,她轻轻舒着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么冷的天气,她却出了满身的汗。
    她想起温怀钰刚刚的电话,不由笑了下。
    那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她教。
    等运动完,她站在窗边,喝了一瓶能量饮料,却感觉到腿有点不太舒服。
    嘶……昨天还是磨过头了。
    有些事情,竟如食髓知味一般。
    一旦开始,就总是停不下来。
    这实在是超出她的预料,却总也不受她的理智控制。
    早前,她跟郁绵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是有来有往的,也还算克制……可是渐渐的,事情就变了。
    一切的开始是有次在浴室的盥洗台上,不高不低的,正正好的高度。那晚她把郁绵抱上去坐在那里,实在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从那之后,一切就变了,彻彻底底失去了本来的禁制。
    裴松溪想起这里,脸颊有些隐隐约约的发烫。
    不能再往下想了。
    她抬起手,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滑过,几乎是下意识的写出了‘绵’字,等写完才愣住了。她忍不住笑了下,再看一下时钟,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在出门之前,她得洗个澡,把运动衣换掉。
    ……还有小裤,也还是换掉才好。
    毕竟衣服都…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浴室里水声潺潺。
    她在楼下洗澡,刚刚洗完,还没出来,对着镜子,拿浴巾擦干身体的水。刚刚放下浴巾,就听见郁绵敲了敲浴室的门:“裴姨?你在洗澡了吗,刚刚小纪姐姐打电话来了,说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哦,我们……唔。”
    浴室的门忽然开了,从朦胧水汽中伸出来一双纤细雪白的手臂,将女孩拉了进去,抵在满是水珠的瓷砖上。
    那声线隐忍克制,却含了几分情动的喑哑:“让她们等。”
    温怀钰站在窗边,一连给裴松溪打了数个电话,都没有接通,难免有点恼意:“裴松溪这端的是什么架子,说好了要过来,现在没到就不说了,连电话都不接。”
    纪以柔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再等等看,可能是雪天路滑,堵车了吧。别生气。”
    温怀钰忍不住笑:“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生气了。只是真的太讨厌了,裴松溪可真是个讨厌鬼!”
    “哦?”她话音才落,门外就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声线,“那温总也实在是令人生厌呢。”
    管家拼命憋着笑,掀开门帘:“小姐,裴总她们来了。”
    温怀钰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难堪,只挑了下眉:“裴大小姐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裴松溪语气淡淡的,云淡风轻的说:“有点事情耽误了。”
    她牵着郁绵的手,才一说完就感觉到掌心的手轻轻动了动,有些羞赧的嗔怪。
    裴松溪偏过头,正好对上女孩那双翦水秋瞳,轻轻抿了下唇。
    温怀钰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们,目光落在郁绵的高领毛衣和厚实的围巾上,有些了然般的笑:“哦,还是正事重要。”
    裴松溪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隐约有些警告的意思,先迈过她,朝纪以柔一点头,再对客厅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治臻,好久不见。”
    温治臻正在窗边下棋,自己跟自己下了好久,朝她一笑:“松溪,好久不见。有空来下盘棋吗……不对,得先问下小郁啊,介不介意把她借给我一小会啊?”
    郁绵听出他话里的善意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裴姨,你去下棋吧。我跟小纪姐姐聊会天。”
    她给纪以柔准备了生日礼物。
    一双崭新的舞鞋,手写的贺卡,还有自己在家里做的雪花酥,装在了精致的小袋子里,她待人一向都这么用心。
    纪以柔前不久跟她说过,最近工作不忙,重新在学跳舞,没想到她就送了舞鞋给她。
    她朝郁绵眨了下眼睛,低声提醒:“你的围巾往下拉一点点,没关系的。”
    郁绵哦了一声,脸有点红:“嗯……好。”
    她有点心虚的把围巾稍稍往下拉了一下,露出尖尖的下巴,看起来没那么奇怪了,只不过耳尖还红红的。
    纪以柔忍不住笑,还是年纪太小了,这么容易就不好意思。
    温家的长辈们都不在,只有几个小辈在家。
    临近吃饭的时候,却有人回来了。
    温怀钰惊喜的跑过去,从温言深怀里抱过一只没多大的奶团子:“悦悦回来啦!想姐姐了没?”
    小姑娘才三四岁,扎着两个羊角小辫,脆生生的说:“想!姐姐香香!”
    徐放冷哼一声:“你抱我女儿做什么,给我。”
    温怀钰不理她,抱着小孩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嫌弃的说:“姑姑,你管管你太太好不好啊,真的是……”
    温言深抿唇笑了下,轻轻握了下徐放的手,才看清客厅里有客人过来。
    她跟裴松溪早先有过数面之缘,后来在纪绣年和周琅的婚礼上说过话,也算是认识。
    她朝她点头问好。
    裴松溪也回之一笑。
    郁绵早就跑过去看温怀钰抱着的小孩了,她一向都喜欢小孩子,握着小孩软软的小手,哄着叫她一声姐姐,拿雪花酥逗的小孩咯咯的笑。
    等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气氛热热闹闹。
    裴松溪话少,不太爱说话,只偶尔问温治臻一点事情,大多时候都在给郁绵剥虾。
    连温怀钰这会也没功夫跟她说话,她跟徐放两人见面就掐架,这会正为争夺悦悦小朋友的爱而大肆表现。一个倒果汁,一个说太凉不能喝;一个要喂菜,一个说不消化不许吃。
    裴松溪无奈的揉了下额角。
    真的是太吵了。
    温言深坐的离她还算近,温声说:“见笑了。”
    可是她分明是享受这种吵闹的,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眼尾有浅浅的纹路,始终看着灯光下的爱人和女儿。
    裴松溪摇了下头,似笑非笑。
    可这句话偏偏被温怀钰听见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你们有定婚期吗?”
    裴松溪顿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绵绵还在读书。再看吧。”
    温怀钰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那你等的够久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算算啊,我跟小柔结婚也有快十年了。说起来那时候就喜欢的话,你…”
    裴松溪耳尖一红,打断她:“胡说什么。哪有那么早。”
    温怀钰笑意更深,有些戏谑的问:“不是吗?不然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跟我大哥解除婚约,连个理由都没有,就直接让我帮忙?”
    郁绵也愣住了,偏过头看着她:“裴姨?”
    这么早的吗?
    裴松溪抿了下唇:“没有……别听她说,绵绵。”
    这样的话那算什么……
    也太禽|兽了。
    温怀钰很少见到她尬然的样子,有些激动的想再说一句,被温治臻打断了:“好了,南南,别说了。”
    “哦,行吧。”
    可是郁绵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就连纪以柔切蛋糕的时候,她也还在偷偷问裴松溪:“真的不是吗?”
    裴松溪别过眼:“没有的。”
    郁绵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裴松溪没给她再追问的机会,接过一份蛋糕,舀起奶油喂她吃了一勺。
    郁绵还惦记着这件事,等裴松溪跟温怀钰在谈公司的事情,她悄悄跑过去问温治臻:“温、温叔叔,我想问一下,那时候裴姨要跟你解除婚约,到底是为什么呢?”
    温治臻凝视着她,笑意温煦:“其实我早就劝她要解除婚约了,只是她不听。她以前对什么都不在意,对谁都冷淡,对自己最淡漠,什么都不在意。或许她那时知道了,值得她珍惜的人已经出现。”
    郁绵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明白他的意思:“原来……”
    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还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这些年,温治臻年岁渐长,四处旅居,见识到的人更多,目光也更通透睿智:“那时你还很小。好多年不见,小姑娘,你长大了。”
    郁绵耳尖红红的:“嗯……还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裴松溪刚跟温怀钰谈完事过来,看她有些发怔的神情,走过来问:“绵绵,困了吗?”
    郁绵抬起头,冲她一笑:“有点点,裴姨,我们回家吧?”
    裴松溪牵起她指尖,跟众人告别,离开。
    是夜。
    睡觉之前,郁绵靠在裴松溪肩畔,拿脸颊蹭蹭她脸颊:“告诉我啊,裴姨,真的像温姐姐说的那样吗?”
    裴松溪不说话,只握着她的手往怀里带了带,伸手把灯关掉了:“别相信她的话。没有那么早。”
    “那是很晚?”
    “也没有很晚。”
    “那是什么时候?”
    “我……”
    “你说呀。”
    “不说了,绵绵。”
    郁绵有点负气的背过身:“你欺负我。”
    在黑暗中,裴松溪低声笑了笑,从身后抱住她:“那我真的要欺负你了。”
    比如昨晚那种,她就很喜欢。
    郁绵啊了一声,笑着闭上眼睛:“那你欺负吧。”
    或许有的事情,也不需要答案。
    需要自己去体会,而非去寻求别人的确认。
    窗外白雪皑皑,静寂皎洁。
    窗内情意绵绵,缱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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