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目送阿紫离开,心里的萧瑟感重重袭来。想起前日刚来小镜湖时的兴致勃勃,现在却似兴味索然了。刚才阿紫离开的时候,游坦之不是没有想过挽留,只是如果自己冒然留下阿紫,木婉清身负重伤,自己居中调节更是心累。既然阿紫执意要离开,那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游坦之心里也难免难受。看着阿紫离去的方向,游坦之一时间呆了下来。这时房间里传来木婉清的叫声,道:“游郎,游郎……妈妈,妈妈……”木婉清清嘴里含糊不清,游坦之当下也不再去管阿紫,向着木婉清房间走去。
    游坦之来到木婉清房外,此时秦红棉也赶到了。游坦之点了点头,说道:“夫人。”秦红棉看了游坦之一眼,道:“游坦之,你不好好在房间里守着婉清,跑出来干什么?她的伤势怎么样了,上了药之后有没有好点?”
    秦红棉推开房间进去,游坦之也跟着进去。此时木婉清已经坐起来了,先叫了秦红棉一声:“妈,你怎么来了?”又看了游坦之一眼,道:“你去哪里了,昨晚你一直替我疗伤,也没有休息好吧?”
    游坦之看木婉清受伤之余也还不忘关怀自己,心里只觉得艳福难以消受。只得摇摇头,道:“没事,就随便出去走走。呼吸了下新鲜空气。我帮你运气调养了两个更次,你的内伤已经无大碍了。怎么样,肩膀上还痛吗?”
    秦红棉上前扶着木婉清躺下,道:“你身上伤口还没有愈合,还是继续躺下吧。妈妈今天来看看你,你没事妈妈就放心了。以后你不可再这么傻了,那人武功如此之高,你这个傻孩子。”
    木婉清勉力一笑,道:“我没什么事的,妈妈不要再说了。”她在自己母亲面前,自然不好多替游坦之说话,只好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秦红棉不满的看了游坦之一眼,道:“既然你没事就好,这小镜湖周边环境甚好,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木婉清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妈妈,你是要离开吗?”秦红棉看了游坦之一眼,脸上居然一红。道:“你爹爹昨晚已经北上找凶手了,妈妈害怕他遇上危险,今天便要跟过去找你爹爹。”
    木婉清啊的一声,情绪波动牵动身上伤口,肩上一阵疼痛传来。游坦之连忙抓住她手,一股内力传过去,顿时稳定了木婉清的心神。游坦之笑道:“他们大人自然有他们的事,你现在的事就要好好养伤了。”
    秦红棉见得游坦之和木婉清这么恩爱,想起段正淳又是悲从中来。真恨不得此时就追上段正淳,好好打他一顿。当下不再耽搁,过来轻轻摸了摸了木婉清的额头,道:“婉儿,你好生歇息吧,妈妈找到你爹爹之后,就立马回来看你。”
    秦红棉说完放开木婉清,就要转身离开。木婉清看着秦红棉的背影,突然在后面说道:“妈妈,那游郎他?”秦红棉听到木婉清这么一说,脚下也不由得停步。她回头仔细察看游坦之脸色,游坦之双眼始终放在木婉清身上,却不向秦红棉看上一眼。
    秦红棉全部心思都在段正淳身上,昨晚游坦之和阿紫之间的事。她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去多想。此时看游坦之脸色里全是温情,当下也是大为欣慰。木婉清知道母亲现在全身心想去找爹爹,现在请求母亲最是容易。
    游坦之自然知道木婉清的心思,然而他却只能静观其变。秦红棉心里斟酌片刻,只觉得眼前的两人看起来很是般配。当下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妈妈还能说什么了。你和游坦之在一起吧,妈妈答应了。”
    她这几句话说出来,木婉清和游坦之都是大喜过望。游坦之再是宁定,此时也不能稳如泰山了。当下站起来道:“多谢岳母大人成全,小婿一定好好对婉清。岳母大人要不要稍待几日,小婿现在就遣人回家,让我父母前来提亲。”
    秦红棉幽幽一笑,道:“你们江湖儿女,不用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我现在就要去了,不然阿紫的妈妈等不及了。”木婉清见了母亲这般焦急的神色,当下也是笑道:“我看不只是阿紫的妈妈等急了,妈妈你也等不及了吧?”
    秦红棉脸上霎时出现未出嫁女儿一般的娇羞神色,一想起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脸上更是红的发烫。当下关怀的看了木婉清和游坦之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妈妈这就去了。”
    游坦之站起来躬身目送秦红棉离开,耳听得秦红棉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了,游坦之呼了一口气道:“你爹爹真有福气啊,你妈妈和阿紫她妈妈,还有段誉她母亲段王妃,都对他爱的深沉。而且还生了你们许多女儿,他的福气当真不浅了。”
    木婉清白了游坦之一眼,就要坐起身来。游坦之轻轻压了她一把,把她按在了床上。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嘛,老是想着站起来做什么。”游坦之说罢又抓住木婉清的双手,身上内力慢慢向她体内传过去。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我爹爹福气不浅,你是不是也想像他一样啊。开口毕口就是阿紫阿紫,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她?”游坦之听他这么明显的问起阿紫,当下眉头也不由得一皱。
    此时有下人端上早餐,游坦之服饰木婉清吃完早餐,道:“你现在养伤为上,这些事不要去多想了。等你身上伤口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只是现在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好不好?”
    自从两人再次相见以来,游坦之这还是头次如此温柔的对木婉清说话。木婉清自从昨晚看了游坦之和阿紫两人神色,便猜想两人之间必然有事。她向来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现在单独和游坦之相处,便毫不掩饰的问了出来。
    可是游坦之这么一说,木婉清心里所有的不满与疑惑全都压了下去。当下轻轻的点了头,道:“好,我听你的。”游坦之刮了她鼻子一下,道:“这才一年不见,你怎么性格变了这许多了。你再睡一会儿,等下午我看你身上伤口结痂之后,就带你出去走走。”
    游坦之说完就要放开木婉清的手,木婉清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道:“你要去哪里了,不会是要去找阿紫吧。”游坦之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道:“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你怎么又提出来了?”
    木婉清听游坦之没有反对,脸上神色更见委顿。游坦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我不是去找阿紫的,阿紫去跟踪你爹爹去了,不然你以为你妈妈和她妈妈怎么找得到你爹爹啊。”
    听了游坦之的解释,木婉清道:“那你去干嘛?”游坦之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口,道:“我出去免得打扰你休息啊,再说了,你这已经吃了早饭了,我还滴水未进啊。我武功再高,也要吃东西吧?”
    木婉清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推了他一把道:“你快去吃饭吧,你昨晚也没有休息好,吃完了饭也再去休息会儿吧。”游坦之点了点头,替木婉清盖好了身上的被子,起身轻轻巧巧的退出了木婉清的房门。
    接下来几日,游坦之始终陪着木婉清在小镜湖旁边养伤。此时段正淳等人已经离开,小镜湖庄上除了些许仆人,更没有其他的人。这里环境清幽,空气也甚是清新。木婉清在这里住的十多天,身上伤口已经好的大半。
    她受伤虽重,但由于大理段氏金创药甚是疗效,再加上游坦之在她身边用内力助她顺气,伤口愈合速度加快了不少。而且木婉清离开了游坦之一年之久,这一年当中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游坦之。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游坦之,心情喜悦不可言说。每日脸上都是挂着开心的笑容。
    这一日晚间游坦之带着木婉清在小镜湖旁边闲逛,木婉清伤后初愈,脸上还没有太多血色。不过好在此时天气已经转暖,木婉清体力也恢复的甚快。木婉清在游坦之身边,突然道:“你不是说要给我说你和阿紫之间的事吗,现在你说吧,你和他之间怎么了,你欺负她了吗?”
    游坦之没想到木婉清会这么问,道:“阿紫那个性格,谁敢欺负她啊。”又看了木婉清脸上焦急的神色,当下用低沉的声音道:“好吧,我这就告诉你吧。”他心里此时下了莫大决心,决定把他和阿紫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木婉清。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该如何和木婉清说他离开之后的事,只是一来此事实在太对不起木婉清,游坦之不知如何开口。二来这些天木婉清告诉他,这一年当中木婉清处处向游坦之留下讯号,就是想游坦之能够找到她。只是游坦之粗心大意,居然没有发现一处。想起木婉清对自己爱的如此之深,更是不好开口。
    两人现在已经走到小镜湖外围,游坦之刚要开口,却听到外面大路上响起一阵阵马蹄声。游坦之心里奇怪,这小镜湖所在之地相对偏僻,一般人没人指点肯定找不到。现在居然有人驾马前来,难道又是什么敌人来了。
    游坦之想到这里心里暗自戒备,只看着这驾马车越来越近。游坦之一打眼只觉得驾马之人特别熟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大叫起来:“少爷,少爷,你果然在这里啊。老人和夫人专门前来大理找你了。”
    他话一出口,游坦之立马想起这人是聚贤庄家里的一个马夫。这人驾马来到游坦之面前,马车里面下来两个人,一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另一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步履也颇见佝偻。
    游坦之连忙迎上前去叫道:“爹爹,妈妈,你们怎么来了。”来人正是游骥夫妇,听得游坦之这么一问,游骥把脸一沉,道:“我们怎么来了,我们来找你了来了。”
    游氏在身后拉了游骥一把,道:“好不容易看到儿子,你就不能好好和他说话。”说罢慈爱的看了游坦之一眼,道:“我们在中原看到段王爷和他的几位夫人了,是他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的。”
    说罢看了一眼游坦之身后有点不自在的木婉清,上前几步拉住木婉清的手,道:“你就是木婉清姑娘吧,你看得上我们坦之,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了。我看到你的爹爹妈妈了,他们已经同意了你和坦之的婚事了。”
    游氏说完也不管木婉清脸上的惊愕神色,拉着她手上上下下的打量木婉清。一边赞不绝口道:“当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啊,也只有王爷那样的人才生得出来。乖孩子,来拿着这个。”一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就要往木婉清手上套上。
    木婉清身上从未带过这些饰物,尽管知道游氏是好意,然而也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游氏脸上神色一僵,游坦之忙道:“妈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吓到了。”
    游氏连忙道:“对对对,是妈妈太着急了。来,乖孩子,这个你先拿着。”当下也不管木婉清同意与否,硬把玉镯往木婉清手里塞。木婉清推辞不过,也只得接了过去。这时她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就是游郎的妈妈吧,我就是木婉清。”
    游坦之这时道:“爹爹妈妈,婉清身上伤口还没有好完全,不适合在这外面站太久。你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都一起进去吧。这又几个月没见了,幸好你两位老人家身体安好。”
    游骥佯怒道:“好甚什么,总算没给你气死。我来问你,中原到大理不过十数天路程,你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有,你既然找到了木姑娘,怎么不带她回聚贤庄,反而累得人家受伤,还要你的岳父岳母来通知我们你在这里。”
    这几句话虽是责怪之意,但也无法掩盖其中的欣喜。游坦之笑道:“你两位老人家天天待在聚贤庄也不闲闷的慌,要不是孩儿这次出来,你两位也还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了。怎么样,大理这边的风光还不错吧?”
    游氏嗔怪道:“你这孩儿,都这么大人了还油嘴滑舌的。也不怕人家木姑娘笑话。”木婉清却道:“我不怪他的,只他开心就好了。我觉得游郎他很好啊,这次没带我离开也是因为我受伤了无法行走。你们别怪他了好不好?”
    游氏见木婉清如此爱护游坦之,心下只是不胜之喜。游骥也笑道:“本来他害得姑娘受伤,按照家法应该打断他两腿。只是既然姑娘你替他求情,这次就饶过他了。”这本来是游骥一句调笑话,木婉清却真以为自己的求情有用,当下道:“你不打他了,你真好。”
    游氏和游骥相视一笑,都对木婉清这般天真觉得好笑。几人来到厅前坐下,游骥道:“既然木姑娘身体已经没事了,段王爷也已经答应了你们俩人的婚事。那我们明日就起程吧,回聚贤庄替你们两人完婚。”
    木婉清听到说要和游坦之结婚这事,脸上不免为之一红。游坦之却低头沉吟,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游骥问道:“坦之,你在想什么?”
    游坦之抬头看了木婉清和父母一眼,道:“父亲,母亲,你们明日带婉清回聚贤庄吧。几日前有人来刺杀段伯父,杀手便是当初杀害我师父的黑衣人。现在孩儿已经知道黑衣人去了江南,孩儿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明日便动身前去江南。”
    木婉清听得他要前去江南,当下忙道:“我也和你一起去。”游坦之这次却没有顺从她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行,婉清。敌人武功深不可测,我并无完全制胜的把握。你还是跟着我父母一起,去聚贤庄养伤吧。”
    木婉清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拉着他道:“不,不要去,我不要你去送死。”游坦之微微一笑,道:“打不过我可以跑啊,并不是去送死。如果要是带着你,那我可能跑也跑不了了。”
    游氏双眉也是紧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游坦之道:“爸爸妈妈,孩儿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你们最清楚了,多余的话也就不要说了。麻烦你两们老人家在家里照顾木姑娘,孩儿此去,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必然归来。”
    游骥和游氏自然知道游坦之的性格,当下道:“木姑娘这边你放心,中原还没有几个人敢来和聚贤庄为难。不过你此去一路凶险,务必小心为上。”
    游坦之请游骥和游氏安歇睡下,木婉清也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游坦之跟着木婉清过去,准备向她解释他和阿紫之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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