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城到飞天城,不像紫丰城到飞天城那样荒凉,这是官道。
    尽管飞天城很繁华,但是城池规模只能算一般,提供的服务又比较特殊,大能们碍于面子,自然不会在这里建立传送阵。
    飞天城附近除了悟仙岭方向,有三条官道,官道的起点,分别连接着南越大陆前五大城市的三座,其中风信城官道离悟仙岭最远,也就最安全,是来往飞天城最主要的通道。
    这条道上几乎没断过人流,慢慢地,官道周边形成了非常庞大的服务群体,这些群体从飞天城到风信城一路铺开,蔚为壮观。
    元天剑不是因为这条道热闹才选择的,而是因为安全。
    他一年前就知道了九宗合练是金丹修士参与,元家暗地里虽然肯定不会让元景明参加,但是作为金丹修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元景明必然会赶往飞天城,而且必然会露上一面。他得赶上这个点将尚明珠的事儿告诉元景明。
    这些通往飞天城的官道有个潜规则,只要不留宿,不歇脚,不搭理那些奇奇怪怪的热情修士,没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你。
    他出了风信城,便打开腰间的兽囊:“咱们快到了,憋坏了没,孩子?快出来透风。”
    随着他一声招呼,一道红光闪出,一只长相威武的妖兽出现在元天剑面前,它似狗非狗,似兔非兔,大眼长须,麟足龙尾,通体赤红,竟是一头望天神犼!
    不对,不是望天神犼,要知道望天神犼幼兽都长达三丈,此兽长不过两尺,品阶却高达四品。
    此兽出得兽囊,围着元天剑不停转圈,兴奋至极,想拿舌头去舔元天剑的手,却又够不着,最后索性一跃,跳到元天剑的肩上,在元天剑脸上乱舔,口里发出小狗般的哇哇声,惹得元天剑哈哈大笑。
    “哇,这位大叔,你这小狗好可爱,给我抱抱呗。”一个甜美少女声音传来,然后一张美丽的脸庞兀地贴在元天剑肩旁,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矜持?有这个词语吗!她小嘴微嘬,滋滋有声,真把此兽当狗来逗!
    元天剑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怎么哪都能碰到你,还特么又是一个人,徐木羚的遭遇才传出来几天,你这是要闹哪样!你师父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能不能让她少操点心?算我求你行不!
    “小荃,回来!”又是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元天剑闻得此声,呆立当场。
    他一直想让自己不去思念,因为思念毫无用在,只能徒增烦恼,可惜思念无孔不入,他堵得越久,爆发起来越猛烈。
    “师父,这位大叔面善,没事啦!大叔,大叔!”少女见得元天剑没反应,索性拿手去摇元天剑的肩头。
    突然少女耳边一声兽吼,声音不大,却直入人心,震得她头晕脑胀,这还不算,那小兽猛地一窜,伸出兽爪直朝少女搭在元天剑肩上的手上挠去,不过显然利爪并未伸出,它知道这个女修修为低下,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只是觉得你一陌生人,随便占咱师伯的便宜,这怎么成!
    小兽没有碰到少女,却是保持着离少女小手不到一寸的距离,怎么动都动不了,它急得想拼命嘶吼,突然连声音也被禁锢,它焦急无比,眼泪汪汪,不断给元天剑神念传讯,能师伯,醒醒啊,有堪比我父亲的高手在附近!
    元天剑豁然清醒,见得此状,迅速回头,身后人流如织,却并不见那位大能,更不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大乘巅峰要屏蔽他的感知,实在是太容易了,他微一定神,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道:“前辈见谅,适才晚辈虑事入神,小犼护主心切,非是有意要伤这位仙子,还请前辈饶了它这一回。”
    “小犼?峰强那孩子提过。”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小荃,你师父的话不管用了?”
    “哦。”少女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往声音来处挪去,待得挪了两步,突然扑向小犼,抱着它狠狠地亲了一个,然后咯咯直笑,飞奔而走,“小犼我不怪你。”
    小犼一脸嫌弃地想拿爪子去挠被少女亲过的地方,自然是动不了的,只好拿大眼睛瞅着元天剑,师伯,我被人非礼了,这你都能忍!
    元天剑并不意外,他故意不改小犼的名字,就是要误导别人。
    他知道会有人联想到神土峰的那只王兽,甚至他想过会有大能冒险探查神犼原,而且还巴不得大能去探查,因为小犼突破四品,除了他和艾致枫,根本无人知晓。而且,它有弟弟了,虽然不到一岁,却并不比它小多少,神犼原的三只幼兽一个不少,任谁也不会往那只会笑的土犼身上联想它。
    他不是脑子抽风才想起要带小犼出来溜达。他看上这个元天监,除了个人情绪,元天监的特长也占了极大因素,因为他觉得小犼和他一样,也需要历练。
    这个世界不乏具有科学精神的修士,比如元天监就是这种人,他对妖兽极其感兴趣,虽然他修为只能用烂来形容,但是他在妖兽研究这块,用思想家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他从妖兽杂交得到启示,想通过提取妖兽血肉,模拟妖兽杂交过程,恁是给他折腾出不少奇形怪状的妖兽。
    这种杂交涉及到伦理层面的问题,甚至与天道也有冲突,玉珏就认为,会元宗灭门,看似偶然,其实因为元天监的缘故,已成必然。
    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能证明他一散修,身边居然有妖兽随行并不突兀就行。
    至于小犼需要历练,是他由来已久的想法。
    一只能修炼的妖兽,怎么能只跟妖兽较劲!它的品阶会随年龄自然增长,可是它的修为却不过才炼气初期,一个七年都不能突破到炼气中期的孩子,哪怕它是妖兽,元天剑也不能忍,这样下去还怎么飞升!
    还好,艾致枫给力,他说两年,果然是两年,悟净确实再怎么缩都有十米见方那么大,倒是小犼给了他意外惊喜,不是说望天土犼生来三丈么?结果尼玛才两尺不到!
    因为它们像袋鼠一样,其实早就出生了,却在母袋里孕育十年才会真正意义上脱离母体,他要不问小犼,这辈子估计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想想也是,母犼不过十丈,三丈长的幼兽,它生得下来吗!
    不过相对于母犼的体型,你生下来只有两尺不到,原来你才是国宝……
    元天剑现在真正转的念头,是如何搭上薛师妹的车,他真的好想见一见尚可。
    最后他只能在心里轻叹一声,见她又如何,是想看她相思成疾,还是看她红颜憔悴?
    他不禁在内心询问自己,如果他与尚可毫无阻碍地长相厮守,就会天天黏在一起吗?肯定不会,如他这种初入金丹的,一次历练,至少一年,一个闭关,也是半年,更不用说像马雨忞那样,往接引之地一扎,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年,他们是如何与自己道侣相处的?
    难怪师父说,修者因为感情不合,出现离异的极少,因为他们对婚姻的认识,早就不是生命只有几十岁的凡人这般急躁了,他们称对方为道侣,生命会随着修炼境界的变化,在青春与苍老间不断循环,如果仅仅因为欲望,因为激情,如何能持久?
    自己还是摆脱不了这种凡人心态啊,其实就当是一次远行,一次闭关,你安好,我也安好,不就够了么?
    他想,作为物源星本土修者的尚可,不会如他这般这般儿女情长吧?不是说可可不爱他,而是爱如涓流,细长悠远。
    想通此节,他洒然一笑:“好叫前辈得知,它叫小犼,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妖兽,神土峰传说晚辈偶有所闻,却是不敢与望天神犼比肩,因为我的小犼确实小。”
    “呵呵,有趣,我也没见过这么小的犼,你说你会培育妖兽?”中年妇女声音传来。
    “自小犼后,我不再培育妖兽,有前辈留言警戒晚辈,宗门灭门,皆因我培育妖兽,背驰天道,罔顾人伦,为世不容才遭了此劫。”元天剑一脸索然,痛不欲生。
    “这话就重了,什么背驰天道,罔顾人伦的,都是一家之言,出发点不是恶意,结果不是恶果,哪里来这么多天道人伦的,你且说来,谁灭了你门,我给你讨个公道去。”中年妇女明显不认可这种理念,直接就要打抱不平。
    未兰师姑,能把你的法罩撤了咱们慢慢聊吧,旁边的人都以为我神经病了,一个人对着空气一本正经胡扯,我不习惯啊!
    这话自然说不出口,他继续抱拳道:“前辈有心了,凶手已然伏诛,当年宗门遭难,我被人搜魂,原本以为自己难以幸免,却是昏昏噩噩数十载,近日才恢复记忆,这些年全靠小犼照顾我。家已不在,仇人也没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四处游荡,见识下这世间也好。”
    “哦?”元未兰突然探查过来,然后一阵惊讶,“你的神魂确实特殊,看上去确有损伤,不过凭你自身怕是无法恢复的,当是有高人出手。”
    元天剑道:“前辈睿智,晚辈也是这样认为,只是这位高人从不露面,晚辈卑微,只想能知晓这位前辈是谁,虽无以回报,却也可以为其祈祷。”
    “你且说说,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这天下能医治此症之人不多,也许我能帮你猜个大概。”
    “晚辈元天监,来自神方大陆会元宗。”
    “什么?”“啊?”“咦!”元未兰大惊,尚可轻呼,薛师妹一脸惊奇。
    “前辈和二位仙子见笑。”元天剑一脸苦笑,“晚辈年一百七十,非是故意要招惹元天剑前辈,晚辈也想过改名换姓,只是整个会元宗仅余晚辈一人,却是不敢背祖忘宗。”
    “世间同名者原本不少,何况你也不过勉强算是同音,不知者不罪。”元未兰显然根本就没听过什么会元宗,“当是丹霞派高人救了你,哼,估计也就她才有这本事,她什么毛病,管一小宗门生死,果然慈航普度,泽被苍生哪。”
    “还望前辈告之恩人名讳,晚辈感激不尽。”元天剑假意一脸殷切,心里却难免腹诽,我去,看来跑哪都一样,这姑媳矛盾都无法调和啊,不过师父捂得那么紧,未兰师姑是如何知道的?
    “你就一小人物,她也不在乎你知不知道,反正她也要飞升了,你要命够硬,迟早会知道她是谁,我稀得提她,走了!”
    “啊!”薛师妹没料到元未兰突然发火,直接一下捞了她就走,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叫,便消失无踪。
    元天剑咂了咂嘴,至于么,还名字都不愿意提,哎,她俩要打起来,师父帮谁呢?估计他会跑……
    我呢?师姑,虽然你照顾可可有功,嗯,我不得不承认我会偏向师娘一些——我去,老子这出发点就不对,不是应该两边劝嘛,怎么倒希望她们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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