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稻在钟秋的帮助下走出茅屋的门,已是傍晚时分了,本以为在真花之毒下的岳萧会再数次发狂,可在茅草屋内的钟秋却一直没曾听见任何声音。
    反倒是在傍晚时分,一股浓重的香气飘进茅草屋内,屋内的钟秋给陈稻输了不少真气,待陈稻恢复了一些后,便搀扶着陈稻慢慢的走出茅草屋,看到的一幕,令钟秋差点眼珠子瞪出来了。
    茅草屋前,平坦的草地上,岳萧正在烤着一只狍子,看着略带着焦黄的狍子正在火上慢慢的翻转着,岳萧的手法倒是熟练的紧。
    钟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揉了揉,竟然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茅草屋前,一个活生生的岳萧正在烤着狍子,而且还香味十足,看起来特别好吃的模样。
    陈稻倒是也有点奇怪,对于和自己相处了三十年的钟秋来说,她的一切,陈稻基本都知道,可是却没想到钟秋研制了三十年都没找出解药的真花之毒,竟然被此人第一次遇见之后便给解了,陈稻也有点不理解,就别提钟秋了。
    “喂,小子,你是怎么解除身上的真花之毒的?”钟秋怒冲冲的朝着岳萧吼道,也许是有点不敢置信,钟秋的语气中带着点焦急。
    “前辈,你们出来啦,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呢,不过这狍子也快熟了,请稍等一下啊。”岳萧倒是没将钟秋的问话放在心上,而是一心一意的烤着自己的袍子。
    看着外焦里嫩的烤狍子,陈稻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能吃上肉了,在这里,除了野菜还是野菜,且不说腻,都给吃烦了,此刻的岳萧正烤着狍子,香气袭人,陈稻就差流口水了,可自己能吃吗?
    至于钟秋,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岳萧正在烤着的狍子,对于她来说,打一只狍子无非是捡起一颗石子,然后扔出去,就这般简单,可是在陈稻的面前,自己也无法吃肉,没办法,只能和陈稻将就着三十年的野菜。
    “两位前辈,这是我师傅教我烤的,味道是极好的,两位前辈来尝尝。”岳萧看着火上的狍子熟了,便喊陈稻与钟秋两人一起过来吃狍子。
    “问你话呢,小子,你是怎么解掉身上的真花之毒的?”钟秋看着瘦弱的陈稻,顿时想起了真花之毒的事情,刚才看着已然熟透了的狍子,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哦,您是说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玩意吧。”岳萧看着钟秋与陈稻没有过来一起吃狍子的意思,便一个人坐在火边,扯下狍子的右后腿,径自吃将起来。
    听到岳萧所说的玩意,钟秋倒是愣了一下,不过想起那真花之毒,似乎只是自己起的名字,并不被世间所知,也就明白了岳萧的意思。
    “对,就是那个,你是怎么把它解掉的?”钟秋迫不及待的问道,似乎是因为岳萧解掉真花之毒而兴奋。
    “我解掉你的毒,为什么看起来,你还很高兴?难道……”岳萧站起身来,双眼如鹰紧紧盯着钟秋,因为钟秋一直给自己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老太婆。
    被岳萧紧紧盯住的钟秋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个小辈的无礼,而是恳求的问道:“如果岳少侠能够解掉这个真花之毒,那我就算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
    岳萧岂会知道好端端的钟秋会上演这样一出?
    为奴为婢?那不得折了岳萧百八十年寿啊。
    “前辈,我想问你一件事。”岳萧看着钟秋的言行,眼里焦急的等待,似是真的需要解这真花之毒的方法,可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的,这叫自己怎么告诉她?
    “岳少侠有话不妨直说,在下定会知无不言,别说一件事了,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只要岳少侠能够告诉我解真花之毒的法子,我什么都愿意。”钟秋希冀的看着岳萧。
    岳萧看着钟秋迫切的眼神,倒是一愣,似乎是因为这个老前辈是真的需要这个法子啊。
    “前辈,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解掉真花之毒的,不过我倒想问你关于这真花之毒的事情,为什么你一定要解除真花之毒的法子呢?”岳萧看着脸色依旧有点苍白,不过相较清晨来说,已然好了许多的陈稻。
    “你看着我的这个老头子,他就是中了真花之毒,三十年前,我研制出了真花之毒,本以为能够在江湖上闯出个名气,可是却被魔教教主打伤,落难伏魔谷,是这个死老家伙救了我,三个月的悉心照顾,让我对他倒是有了好感,不过那时,正魔大战尚未开始。”钟秋缓缓道来。
    “那陈前辈是如何中了真花之毒的?难道是您……”岳萧不解,为什么对陈稻有点好感的钟秋会对陈稻下毒?
    “不知道岳少侠可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钟秋问道。
    “知道一点,不过不是很清楚。”岳萧如实回答。
    “那不知道岳少侠知不知道百变天仙呢?”钟秋问道。
    “百变天仙?那个曾与武当掌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江湖第一美人钟秋?”岳萧脱口而出,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满脸皱纹的钟秋。
    “你就是那三十年前的美……美人?”岳萧终究还是问出了声,对于满脸褶皱的钟秋,岳萧真的难以想象到三十年前的江湖第一美人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对啊,我就是那钟秋,不过三十年过去了,什么东西,都走了,都离我远走了。”钟秋倒是有点伤感,江湖第一的美人,如今的七旬老太婆,任谁都会发出一番感慨的。
    “不对啊,您不是香消……您不是在那场正魔大战中……”岳萧怎么想都没想出如何说出口,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她在三十年前就逝世,恐怕任谁都会有点说不出口的。
    “岳少侠不必介怀,我本应该在三十年前就该化作一场浮云的,可是却被陈稻救了。”钟秋看着陈稻,心里不由得回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后的夜晚。
    当时的伏魔谷内,一日的大战,不知道多少人埋尸于伏魔谷,不论是正道的有头有脸人物,还是魔教的跳梁小丑,在这伏魔谷的正魔大战中,虽然都是一条条的生命,不过却都脆弱的如小草一般,任人踩踏。
    血流成河,鲜红色的血迹遍地可见,残肢断骸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不会一丁点功夫的庄稼汉,竟然在暗黑的暴雨夜里,一具具尸体的翻找着什么。
    迎着暴雨,庄稼汉不知道翻找了多少尸体,一次次的希冀,一次次的失望。
    看着满地的脑浆,自身体内流淌而出的心肝肠等,一般人见到便会立马呕吐,可是庄稼汉却不断的在雨中翻找着,似乎是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在黎明前,天空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庄稼汉终于找到了他所失去的东西。
    那个庄稼汉,就是陈稻,一个朴素的渔民,就这般,在正魔大战的血腥中,狂风暴雨下,找了整整一个夜晚,那个夜晚,他翻了不知道多少尸体,才找到那个被所谓正道江湖武林抛弃的可怜人——钟秋。
    可是在找到那个心中的人之后,却没想到误中了真花之毒。
    黎明里,整个伏魔谷内,一片寂静,只有秃鹰在天空之上徘徊,看着地上的一地尸骨,就连秃鹰都不敢在这伏魔谷觅食,只敢在高空徘徊着。
    真花之毒,对于没有丝毫内力的陈稻来说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可是当真花之毒中的深了,也就开始显现出来了。
    三个月后,在陈稻的照顾下,钟秋倒是身体好了,可却始终是默不作声,就像是傻了一般。
    就在这三个月里,本来壮硕的陈稻,却日渐消瘦,到最后竟然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可陈稻依旧一如既往的照顾着钟秋,丝毫没有一句怨言。
    终于有一天,陈稻倒下了,倒在了钟秋的身前,全身蜷缩在一起,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发出着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钟秋可能是惊着了,看着倒在地上的陈稻,双眼里慢慢的恢复了一丝神色。
    慢慢的给陈稻输入了一丝真气,陈稻的疼痛倒是慢慢的减轻。
    钟秋看着陈稻熟睡的模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
    “你醒啦……”钟秋微微一笑,看着睁开双眼的陈稻。
    陈稻看着那美人一笑,似乎是在三个月里,自己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都不去在意,反而是看着钟秋那迷人的微笑而犯傻。
    “喜欢吗?”钟秋倒是调皮的问道。
    陈稻躺在床上,看着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的钟秋,闹了个大红脸。
    “既然喜欢,那以后让你看一辈子。”钟秋看着陈稻,认真的说道。
    “哦。”陈稻倒是冷静,因为他知道,能在正魔大战中一力克敌上百的钟秋是不可能对自己真正付出爱的。即便付出,那顶多也不过是感激之情而已。
    因为她爱的人是那个统领着江湖武林攻打伏魔谷的武当掌门,那个一剑号令江湖武林的英雄。
    ……
    “你们一直就这样待在伏魔谷,生活了三十年?”岳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是啊,三十年了,我们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孩子脾性不好,顽皮捣蛋。”钟秋说道。
    “您迫切的需要真花之毒的解决之法,就为了给陈前辈解毒?”岳萧听了钟秋叙说了三十年的往事后,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解掉真花之毒的,第一次痛的难以忍受,自己将自动聚在胸口的内力打散后便昏迷不醒人事,而后在自己醒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仿佛自己的内力还有所增长。
    岳萧对于这种奇异的事情,也想要去深究,可是又不敢说出来,毕竟在钟秋面前,自己还是不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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