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铿锵有力地怒喝,穿着深蓝色唐装的老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劈头就是一阵臭骂:你个孽子,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快给贵客赔礼!

    青年冷笑,悻悻地收回了手,吊儿郎当地坐回椅子上,冷眼观看着。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吩咐中年男子拿药箱给林夏安包扎,知道自己暂时躲过一劫的林夏安终于松了口气。

    贵客请不要在意,老夫教子无方,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林夏安摇头,他敢说什么吗?再委屈,还不是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林夏安。

    那个老头有些犹豫,挣扎半晌才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和林和益又是什么关系?

    林和益是我舅舅!

    听到这句话,青年把玩的刀子突然掉到地上,抬眼诧异地看着林夏安,嘀咕道:你是林和泽的儿子?也不对啊!怎么会是舅舅呢?

    我母亲是林和韵。话说到这份上,林夏安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坦诚道:我父亲是美国人,我自小在中国长大,为了方便,便改随了母姓。

    原来如此。老头恍然大悟,径直走到上位坐下,开始跟林夏安闲话家常:你舅舅他还好吧?

    承蒙挂念。

    林和益说过,他的事情尽量不要多提,面对这诡异的父子二人组,林夏安万不可掉以轻心。

    呵呵,看来夏安小子对我们的怨念很深啊!老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自顾自说道:罢了罢了,既是故人引荐而来,老夫也不好推辞,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罢!

    父亲,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青年突然开口,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差事,林夏安眉头深锁,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那也成,你们年轻人之间,到底也好交流一些。细细想了想,老头子又转头安慰林夏安道:夏安小子你放心,林和益跟我是拜把子兄弟,看在他的情面上,我们两父子一定会竭力相助的。

    事已至此,林夏安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应道:那就有劳了!

    祥子,送林少爷下去休息,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是。中年男子应了一声,上前恭请。

    林夏安起身,向老爷子鞠躬致意,然后,转身跟着中年男子退了下去。

    离开时,青年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表情沉重,林夏安心里一沉,左手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疼了。

    这一夜,林夏安睡得并不踏实。所以凌晨时分,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林夏安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反正早死早超生!

    哟!小少爷还没睡啊?

    左手哥不也是还没睡吗?找我有事儿?

    当然,咱们的交易还没谈妥呢。

    林夏安愣了一下,看着青年眉眼弯弯的表情,突然笑了,说道:左手哥可是说真的?你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哈哈青年爽朗大笑,调侃道:林夏安,你可真有意思!不过说真的,你是从哪儿听来那个名字的啊?

    林夏安没有回答,侧身上开一条道路,将青年迎进了屋。

    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青年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了:我大名叫林飞帆,外号左手,不过你不是道上的人,不用这样叫我。

    哦。林夏安点点头,心里暗暗吐槽,不叫左手哥,那叫什么,林大哥?林夏安自己都觉得恶寒。但当林飞帆下一句话出口,林夏安的脑袋就彻底当机了。

    你可以叫我曾经用过的名字,林向笛。

    什么?

    你果然听过吧。青年哈哈大笑,表情甚是得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曾经用过一个名字,林向笛。

    林夏安傻了,眼前这青年,就是大舅的儿子?

    你大舅他还好吧?林夏安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青年似乎也明白,无可奈何地笑了,自我调侃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么多年,我还是挺挂念他老人家的。

    对于这番说辞,林夏安嗤之以鼻。嘴上说挂念,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若真的有心,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去看看大舅。他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了这么久,想来,心里也是寂寞的。

    就知道你会不相信。左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尽孝,可是我没脸啊!我是林飞帆,不再是林向笛了,我怕,怕自己的出现会让他老人家难堪更何况,我现在这样子,若是他

    老人家看到了,一定会难过的

    说完,林飞帆还嘲讽地伸出左手,发神地看了好一会儿。

    林夏安来了兴趣,脱口而出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想知道?林飞帆笑着反问道,见林夏安竟然傻乎乎地点头,更是乐不可支:我说夏安弟弟,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你不知道,接人伤疤可是要挨天谴的!

    对对不起林夏安涨红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论怎么看,刚才那番说辞,都是他太冒失了。

    哈哈,夏安弟弟,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林飞帆定定地看了林夏安好一会儿,越看越满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外面都在传你是兔儿爷,要不,你干脆跟了我吧?横竖别人不敢说什么,那些满天飞的流言,

    我一并给你料理干净。

    我不是!一提这个林夏安就生气。

    我说真的!林飞帆转身,态度诚恳地继续规劝林夏安:反正我们又不是亲兄弟,而你长得也挺合我胃口的,反正我以前也没跟男人玩过,试试也好。

    滚!头脑发热,不礼貌的呵斥马上脱口而出,可接着,林夏安马上就后悔了,眼前这人可是差点儿砍了他左手的黑帮太子爷啊!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敢在他面前放肆,嫌命长了不是!念及此,马上搬出他的大靠山:

    那个,我大舅知道,会抽死我的!

    林飞帆脸色如常,笑着说道:是我先抽死我才对!

    林夏安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林飞帆跟林和益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厚,沾了大舅的光,雷岩有救了。

    那个,左手哥

    跟你说过了,你不是道上的人,不用叫我那个名字!林飞帆皱眉,表情很是不耐烦,林夏安犯难了,那该叫什么。如果不介意,你就直接叫我哥吧。

    林夏安受宠若惊,也不好推辞,应下了。反正林向笛也是大舅的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可是大舅承认,自己叫他一声哥,也不亏。

    哥

    恩。林飞帆很满意,知道林夏安在担心什么,开口应承道:放心吧,雷岩的事情我会给你处理好的,你以为这个哥哥是好当的啊!

    林夏安当然明白,雷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哥,谢谢了。

    林夏安放下心来,想起了大舅跟他讲过的故事。

    其实,大舅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林向笛不是他的孩子。就连母亲林和韵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那女人的心根本就不在大舅身上,大舅这个每日跟她同床共枕的亲密爱人,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事实上,林飞帆的亲身父亲,林楚,跟林和益有过命的交情,两人感情深厚,后来更是结为了拜把子兄弟。当年,林楚为了前程考虑,毅然替老大顶了罪,判刑十年。林和益说,其实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把那女人接回

    家,因为跟林飞帆的亲生父亲交情匪浅,不忍心看他们孤儿寡母在外受苦?骗人的吧,他是挺喜欢那个女人,但还没热恋到不惜跟兄弟反目的地步,所以在林楚提前出狱时,才会慷慨放手,让他们一家团圆。只是从始至终,

    林和益舍不得都是林向笛,那个他名义上的儿子。

    唉,果真是造化弄人!

    林夏安兀自感慨着,突然听到林飞帆唤他,认真说道:夏安,雷岩那小子,是让他自己过来,还是我派亲信过去接他?

    林夏安想了想,好像都不太保险,谨慎起见,还是让雷岩过来跟林飞帆接头算了。林夏安打定主意,将自己的想法全数说给林飞帆听,两人又交换了一下意见,一直聊到天蒙蒙亮,才结束了这次商讨。

    都这时候了,你赶紧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夏安摇头拒绝,在雷岩安全逃离之前,他都得小心谨慎,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跟左手哥有所谓的联系。我自己会回去的,在这之前,我还得先去见一个人。

    林飞帆没有异议,叮嘱了两句:小心点。

    不用说林夏安也知道,这可是在省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他又不是严九爷,单枪匹马走哪儿都不会胆怯。

    下午,一夜没睡的林夏安坐在了临街的咖啡馆里,等着这次会面的主角。

    夏安

    随着一声熟悉的轻唤,林夏安心里颤了一下,再抬头,看着眼前温婉可人的美丽女子,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了,雨柔。

    眼前这位女子,就是林夏安在维也纳读大学时的女朋友,也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

    第一百零五章

    夏安,昨天给你打电话,你说你还有事要处理,忙完了吗?放下包,刘雨柔坐到林夏安对面的位子上,依旧温婉的笑容,赏心悦目。

    恩。林夏安点头,笑道:不用担心,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

    沉默,两人都是各怀心思,气氛有些尴尬。

    林夏安也不说话,他是不好意思开口,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就算现在不喜欢了,突然见面,也会觉得心有隔阂,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原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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