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上,一个头戴方巾,一副书生打扮的十六七岁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万分惊险的是,那深不见底的断崖离他只剩两尺不到。那书生却是不在意这些,倒在地上半天也动弹,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随之还居然向那崖口翻了个身,此时他的右手更是已经垂在那崖边了,感觉他马上就要滚下去一样。可他还是浑然不知,反而一动也不动的躺着,片刻不到居然直接昏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那书生突然醒转,一下子蹦了起来。整个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跌下那处悬崖。可他运气也真是不错,左脚竟然向那远离崖口的方向迈了一步,站直了身体,紧接着又将左手中的酒壶递向了自己的嘴角,随后使劲吸了一吸,吸了半天感觉没有任何东西,一把就将它扔下了悬崖。突然带着哭腔大骂起来:“好你个破酒壶,爹娘被我这个不孝子气的驾鹤西去了,敷姐被我气的改嫁了,连你这个破烂玩意儿也敢戏弄于我。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哈......”骂完这样一番话之后就疯癫的笑了起来,可任谁都能从那笑声之中听出这书生此时内心强烈的痛苦与悲凉。但此地没有其他人敢来,所以这书生这番疯癫的举动也无人知晓。
    断崖上书生还在疯癫地大笑着,断崖下玉笙练拳的劲頭却是更加亢奋。瀑布之下,玉笙使出更大的劲道一拳盖过一拳地轰击在那瀑布之中,砸出的水花也是越来越大。因为一心都在练拳之中,也没有理会自己周围的一切,突然一个东西狠狠地砸在玉笙的脑门上,疼的他突然大吼了起来,手中的力量一时没把握好,一下子将那瀑布轰出了个半人大小的空洞。看到这一击造成了这样惊人的效果,玉笙却是暂时忘记了头上的疼痛,对刚才轰出的一拳有些恍惚。两个呼吸之后,那空洞才慢慢消失,玉笙也从刚才那一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痛的更是厉害,赶紧停下来,用两只手小心的揉着自己的脑袋。随后往下一看,却发现了那把自己砸的这样疼痛的东西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酒壶,而且此刻能隐隐的听见从那崖山传来一阵阵得意的疯笑。玉笙知道自己被砸是有人故意为之,心中恼怒的很,抬起头望了望那传来笑声的方位,抓起酒壶狠狠地扔了上去。
    二十息之前,断崖之上,书生仍然在那里癫狂的笑着。忽然他听见从那悬崖下面传来一声恐怖的吼叫,这才想到此处断崖之下有怨魔的传闻,吓得也是一个激灵。但随即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什么狗屁怨魔,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还怕这鬼东西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这话,却发现他又挺直了身子,好像真的不怕了一样,再次疯癫的大笑起来。
    玉笙经过这两年的刻苦修炼,自身力量却是增长了数十倍,那套拳法他打来也是非常得心应手。虽说是向高处抛物,可那一个小小的酒壶毕竟也没多大分量,所以凭借玉笙现在的力量将之扔上个二百来丈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断崖最多也就二百丈高,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个绝地,但对玉笙来说却是个练功的不二场所。在这下面练功既不会被问雨听霄阁的人发现,也不会有闲人来打扰。下方还有瀑布和一些鸟兽及果树,自是别有一番洞天,自从一年半前偶然坠下这里之后,玉笙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么久以来也没有旁人涉及此处,可今日却偏偏有人专程扔东西来砸自己,那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说来也正巧了,断崖之上那书生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一昧地疯笑着。玉笙扔回来的酒壶正好砸中这疯书生的胸口,若是砸中平常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那肯定要被砸个吐血,可这疯书生看起来倒是有些健硕,那酒壶砸在他胸口,只是让他痛的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也让这书生从癫狂状态反应过来。看向那将自己砸的退了一步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就是不久之前被自己扔下去的破酒壶。不由的又是大骂起来:“好好好,连你这个小小的破酒壶都敢来欺辱于我,看来老天爷也是盼着我早点死呢。好好好,反正爹娘和敷儿也都离我而去了,那我一个人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罢,既然天意如此。今日我就随了你们的愿,用这条烂命来与爹娘陪葬便是。”说着,也不再看那酒壶,直接就朝着悬崖深处纵身一跳。
    那崖底的玉笙将那酒壶扔到高处之后,感觉心中的怒火少了几分,脑袋此时也也不像方才那般疼痛,于是又扎好马步,摆好架势,又冲着那瀑布一拳又一拳的轰击着。经过刚才那一砸,好像真让他茅塞顿开一样,顿时发现了这套拳法之中蕴含的奥妙之处。
    有了一些清明的感觉之后,力道也不似之前那般强大,稍稍收敛了几分,却意外地将那瀑布轰击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虽然那些空洞只存在了一息左右,可这却教玉笙欢喜的不得了,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习练这套拳法已有五年,可奈何没有名师指点,一直没有多大进步,此刻才算真正的寻着一些门道。
    虽说玉笙此时又开始专心练拳,但经过刚才那番意外,却让他对周围,特别是上空的环境警惕了许多。这两年来他发现不管自己遇到什么意外都不会受伤,即使偶然被一些锐物划到身体,伤口也会瞬间愈合,但被刚才那样砸一下虽说既不算受伤,也没有留下伤口,可被砸中的地方疼的却也是非常厉害。所以担心从上面又扔下来什么东西砸着自己,练拳之余,眼角还是注视着上方。
    刚向那瀑布轰击了五十拳,玉笙居然发现不远的高处一个白色的物体正向着自己急速砸下,这可让他气的不轻。崖上的混人竟然又来偷袭了,还好玉笙早有防备。还未等那物体接近上空十丈左右,他就立马跳到了一边,然后抽出功夫向那袭向自己的东西看了过去。
    这一看可把玉笙吓了一跳,那东西居然是一个人。那个人要落下的地方正是他每日练功所在的礁石,若是真让这人就这样落了下来,只怕肯定要摔个血肉模糊。
    来不及多想,玉笙一个蜻蜓点水就跃了上去,在那人距礁石还有二丈左右的位置将他堪堪接住,可是一股巨大的冲击却是紧随而来。
    玉笙也是反应十分迅速,直接抱着那个人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翻,接着就听咚的一声,两个人都狠狠地砸进了那礁石下方的湖中。感觉那人被湖水砸昏了过去,担心在水中待久了会教他真的溺死过去,玉笙赶紧带着那人游向了湖边,将他带到了自己歇息之处。拿出前些日子购置的火折子,生了一堆柴火,烤着自己和他此时都湿漉漉的身体,之后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从崖断崖上坠下来的陌生来客。
    这生人原来当然是那跳下断崖的疯书生。在玉笙看来,这个生人原来也是个少年,年龄与自己更是相差不多,他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头发倒是挺乌黑透亮,相貌虽说还行,但是眉目之中不知为何一直透露着一丝愁苦。头上顶着一块赤黄方巾,身上套着一件看起来洗的有些褪色的白色长衫,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短靴,看着原来是一身书生秀才的打扮。
    可是这少年打扮着像个书生,但是身体看起来却比常人要健硕许多,和他一比,这两年来身子骨还是感觉那么纤细的玉笙,却是显得柔弱了很多。
    这两人在一起,玉笙看起来反而像个书生,而那书生打扮的少年倒才像个习武之人一般。玉笙看着这家伙健硕的体格,眼中也是有些羡慕,所以趁着这少年还在昏迷之际,一直盯着他看。
    直直躺着的书生突然吐出一口水来,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才终于发觉自己没有死。但却又感觉全身被两道直勾勾的眼光盯着有些发麻,也是被惊得坐了起来。睁开眼,突然眼前看见一双碧莹莹的眼睛正俏生生的盯着自己,那白皙的脸蛋更是嫩的快要泛出水来一样。再瞧见眼前那人一袭湿漉漉的碧发就那样随意的披在身上,脖子上也没有喉结,那白如凝脂的肩部更是裸露在外面,那书生才反应自己的性命怕是被眼前之人所救,而且这人此刻还没有穿任何衣物。赶紧把眼睛紧紧地闭上,然后站了起来,向眼前的玉笙拜了一拜:“洛叶在此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大恩在下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先穿上衣裳可好?”
    这话出来,玉笙立刻感到有些恼怒:自己好心救了这个书生,结果这混蛋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女的,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伸出右手狠狠敲了敲闭着眼睛的书生,两道黑色的眉毛向上斜斜一挑,口中狠狠地喝道:“你这蠢书生,睁开你的大眼好好看看,本少爷可是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哪里是你这家伙口中的什么姑娘。”
    那叫洛叶的书生感到头上挨了一记暴栗,接着又听到从眼前那人口中传来一阵责怪的话语。虽说语调还略显稚嫩可的确是男性的声音,揭开一丝眼缝儿,小心的将眼前的玉笙又是仔细的瞧了一遍。这玉笙虽说脸蛋的确十分清秀,但是好好看的话的确还是能够发现他是一个男人,而且上身那平坦的胸部也在诉说着这个事实。那洛叶确认眼前的人确实是一个男性之后,也是意识到方才自己忙乱之间说的那番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些羞辱。赶紧拱了拱手,曲了曲上身,向着玉笙赔罪:“公子请恕罪,方才在下匆忙之间未来得及看清,还望公子不要计较方才那番胡话。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玉笙听完他的赔礼之后脸色突然缓了几许,看他还算有礼貌,也不再计较方才他说的那番胡话,却是向他问道:“我叫玉笙,一直在这下面住着。救你也算是个意外,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掉下来?莫非是有歹人专程害你不成?”
    那洛叶方才跳下断崖之际,被迎面的冷风却是吹得清醒了许多,看着自己正在往下坠落,突然对那即将来临的死亡感到恐惧不已,但是后悔却是来不及了。就在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摔死在那湖水之中的礁石的时候,却不想竟然被人救了,随之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砸晕了过去。
    此刻洛叶也不隐瞒,将实情全部讲了出来“玉笙公子想多了,在下并非被什么歹人所害,而是自己要一心求死的。毕竟连老天都看我不过要用那破酒壶砸我,何况我活着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既然老天肯收我的命,我随他去了也好,所以这才跳下悬崖。不想竟然被公子所救,幸亏公子也并非凡人,不然得拖累你也随我赴那黄泉,我即使死了也不能原谅自己。”
    听完这书生居然被一个酒壶砸到之后就如此想不开,玉笙对他也是有些看轻,但是又想到方才自己正好砸了一个酒壶上去,心里却是一慌。不由得问道:“诶,你是叫洛叶吧。你刚才说是被一个酒壶砸到,那酒壶是什么样子的啊。”
    那洛叶听到这玉笙再次提到酒壶也是有些气愤,立马回他:“那酒壶就是一个青色的普通酒壶,我不久前才把它扔下断崖,没想到它非但没碎,反而还上来把我砸的痛的退了一大步。你说这不是上天在捉弄我么,居然让一个小小的破酒壶来欺负我。”
    玉笙刚听到他说到那砸中他正是一个青色酒壶,心中一惊,没想到因为自己扔去的一个酒壶差点酿成大祸。还好自己又碰巧救了这个被酒壶砸的想不开书生,玉笙心中也是有些庆幸。但是接着又反应过来,原来砸的自己脑袋生疼的酒壶正是这个自尽的家伙扔下来的,心中却又有些愤怒,忽然跳起来,冲着洛叶大叫了一声:“好啊,我可终于逮到你这个家伙了。原来就是你把那酒壶故意扔下来的,你可知道那酒壶把我头砸的多疼么,若是换了其他人非得被你砸出个好歹不可。还好我用那酒壶把你砸的都跳下来了,不然还没法早知道到底是谁砸的我。哼,要不是看你被我砸的也不轻,本公子现在非得好好收拾你这个混账家伙。”
    听玉笙这样说来,洛叶才知道原来那酒壶不是老天爷故意戏弄自己,而且没想到自己扔的那酒壶居然把眼前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玉笙公子砸了个不轻。还好这位公子也不是凡人,也并未酿成什么大祸。洛叶连忙向玉笙赔罪:“玉笙公子,方才真是对不住了,在下先向公子赔个不是了。全怪在下一时气愤,竟然误伤了公子。还好公子没有受什么伤,要不然在下只有于此以死谢罪了。若是公子还为刚才那酒壶的事耿耿于怀的话,在下任凭公子处置。”说话的同时,一脸愧疚的看着玉笙,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瞧他态度还算真诚,而且道歉的话说的更是是满含诚意,玉笙也不计较那酒壶的事了,但是听到他又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死啊活啊的,心中还是有些厌烦。又想起这家伙居然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酒壶就跳下断崖求死,简直就是视生死如同儿戏,张嘴就开始教训这个洛叶:“你不小心砸到我的事,看在你态度还算端正份上,暂且放你一马。但是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居然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死啊死啊的,难道就不知道生命的珍贵么,为了一个破酒壶,你居然就气的要寻死,还把自己的性命全部交给一个刚刚相识的人,莫非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鬼身上去了。”
    洛叶听玉笙这样训斥自己,仔细想了一想也觉得有些不该,但是一想到因自己而自尽的双亲以及被自己气的改嫁的妻子,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眼中更是充满了悲伤之情。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悲痛,凄惨一笑:“呵呵,这世上又有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去放弃自己的性命呢?”
    玉笙感觉到洛叶语气突然变得这样悲痛,也知道事情只怕并非如自己看到的一样,赶忙放低了语气,有些担忧的问他:“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事而想不开,居然逼得自己到这般地步,若是寻常小忙我倒是愿意帮你,若是家里缺些银两,我这里也还有一些,若是有人欺辱你我也可以帮你出头。只是希望你切莫因为我刚才有些无理的话而对我有所隐瞒,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于你,毕竟我不希望一条性命就这样消失在我眼前,所以还是请你向我好好讲来吧。”
    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乍一听才刚刚结识不久的人居然对自己这样关心,洛叶心头也是一暖,眼中打转着些许感动的泪光,言语中夹杂着哽咽与颤抖:“没有人逼我,也没有人欺辱我。都怪我,都怪我的任性与执拗,将自己弄到如今这个家破人亡的地步。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玉笙听这洛叶只是一昧地责怪自己,也不说出真正的实情,却是怕他又要想不开,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你,你千万莫要再做什么傻事了。”
    那洛叶却仿佛没有听到玉笙说什么一样,开始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欲知后事如何,静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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