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不同,衍生了准则的差异,准则的差异,造就了势力的矛盾,势力的矛盾,引燃了连绵不休的战火。
    没有什么所谓的指导与纠错存在,只有过度膨胀自身势力所贯彻的标准,和过分排斥其他势力所发展的文明,在侮灭灵性之中无序地进行着破坏,于是,自远古起,无论是种族内部的战争,还是种族之间的战争,同处一块大陆的生灵,根本没认真考虑过承载他们的大陆的感受,相互攻伐,为的只是将其他势力的烙印变成自己想要的形态。
    可就在数百年前,大陆突然崩裂成大小不一的诸多陆地块,不管是新出现的还是已经存在的湖泊、海湾和内海等水域,其中近一半的水平面都莫名下降了千米以上,而这,也成为了终结大陆第三次战乱的直接原因。
    在后知后觉中,终于意识到无休止的战乱究竟给大陆带来了怎样后果的生灵们,这回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责任,然后,一个调解已然面目全非的各势力的中立性机构,便在某两座相邻且相近的新生岛屿上被共同建立起来,而这个机构的名称也是够不简单的,竟然叫风雷教。
    不过,也许这块大陆上的生灵就是耐不住性子,就是喜欢找刺激,就是要自取灭亡,于是在八十多年前,在风雷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爆发了内斗之后,各方势力便由此陷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后的第四次战乱,简称四战。或许,这将是这块已经脆弱到崩裂了的大陆,最后的一次热闹……
    血林,正如其名,是因为在漫长战乱中,所有势力在每次清扫战场时,都将亡者之血一遍遍浸染于此,而最终令原本普通的森林变成了具有遗传性的暗红色森林。
    在这座因三次大陆战乱而被诞生的两大诡境之一里,最年轻的植株都已经拥有一纪(十世纪)以上的岁数,至于其中活得最久的那株被称为血魔的遮天巨树,据说年龄早已超过百纪,而相对于林中的植物来说,数十头蛰伏其间从未出过境的暗血色生灵也是让血林被称为诡境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最初到现在,我们已经等了四千三百五十一纪又七百六十七年了。”
    “距这块大陆的四战开始也已经八十六年了,怎么,是对自己的感觉没自信了?还是……”
    “是外面,龙儿在试验一区已经快要完成首期发展了。”
    “哦,她们倒先心急了,不过最近我们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了,估计……嗯?”
    “来了!”
    血魔古树的枝繁叶茂间,一对黑影闪出,不到刹那便已没进了血林之中,再不见踪影。
    之后不久,在接近血林边境处,原本的河流如今的峡谷上,架着一座自古已有的天然石桥,桥中央,两团模糊的漆黑球体才刚刚显现出来,不远处便出现了一对浑身染血的年轻夫妻,可当那对夫妻抬头望到桥上来时,却突然双双栽倒在地,竟再无一丝一毫的动静。
    正在这时,桥上两团黑球中各迈出了一条短小且白嫩的左腿,随即,当另一条小短腿跟着迈出来后,黑球瞬间便消散无痕,于是,桥上就只剩下手牵着手、不着寸缕的一对白瓷般萌娃娃,在眨巴着宝石似的晶莹透亮般黑瞳,直视向不远处,那逐渐苍凉的荒野地上,那已经逝去的夫妻手中,那尚在熟睡的初生婴儿。
    虽然在这块大陆上,耀眼的火色和黯淡的水色是交替昼夜的天色,可在连外界光照都无法侵入分毫的血林之中,除了晦气至极的暗红色,根本不会有其它任何一种色彩让这座森林久违地来一发惊喜,这种着色方式简直单调得可怕,但是,当血林最深处突兀地出现三只粉嫩白溜的可爱娃娃时,似乎整座血林的未来都要朝着一个崭新的方向而去了。
    不过,只是血林么?
    “当初我们认为最接近不可能的情况,却成了如今的现实。”
    “又不是没有经验,当初龙儿不就是被你养成的么?”
    “可龙儿的情况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意外。”
    “然而一个‘意外’都被你养成了,那现在‘意内’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
    “这个……也是哦……”
    “别愣着了,还不去熬我准备好的药,本体的重塑要从初生开始,不要说你突然忘了!”
    “没有没有,只是别总这么柔声催促我,把我整得怪紧张的。”
    “调戏找霆儿、嘲讽找龙儿、撒娇找灵儿、斥责找无紫,她们擅长的我都不擅长。”
    “呃……饶了我吧,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们还是做正事要紧。”
    “唉,整治你从来都这么简单,所以你在家里才永远是最没地位的。”
    在血魔古树下,一座半球式石屋前,一个娃娃怀里抱着小婴儿,在形式上监督着另一个娃娃熬药,同时,俩娃娃因为刚带回来的这个小婴儿,不知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什么事情,当然,他们的回忆对现在来说,并不怎么重要,所以重点还是在于怎么养成眼下这个小婴儿。
    于是,在小宝宝发育正迅猛的这整整两年里,两只外表从三岁长到五岁的大娃娃为了一个养成计划,不仅每天熬不同类型的药给小宝宝泡,并且还夜以继日帮小宝宝利用营养成份到了极限,化解吸收的极致标准一直都掌控在几近不差分毫的范围内,从未出现过超量的误差,同时,在这两年里,大陆上所有势力的核心机构都发生了一次失窃事件,而偷盗者的盗窃方法竟然丝毫不差,这让那些势力在起初还加剧了战事,不过后来也不知他们怎么就查出这两年里的失窃事件均系同一偷盗者所为,但有趣的是,他们为此完全暂停了半年的战乱,却依然没有查出那个偷盗者是谁,最后只能把目标锁定在血林之中,然而,由于对他们来说,进入血林的存活率远小于零,所以对这个事件的不了了之也就成了他们仅剩的选择。
    石屋靠门口的一角,一只小宝宝和两只大娃娃围成一圈盘坐在地,其中小宝宝坐靠墙这边,俩大娃娃背后则是堆着满屋子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原所有者正是血林境外的所有势力。
    从小宝宝手中接过最后一份看完的资料,某大娃娃比丢垃圾还随意地直接甩手往自己身后一扔,然后另一只大娃娃将自己手中的三张纸质小块递给小宝宝,随即气氛再次回归半冷半凝结的状态。
    即使在血林中看不到天色的变化,但大陆的天空依然在尽心尽职地撤火挂水,好向大陆的大多数生灵传达夜晚已至的消息,而石屋中,俩大娃娃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小宝宝坐在原处,低着头盯着手中的东西,完全看不出眼神有什么变化地愣愣出神。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小宝宝一脸冷淡地站了起来,镇定得感觉阅历远比一般长者还高,抓着纸块的嫩白小手往资料堆中一扬,接着一个毫不犹豫地转身,直接就走出屋外去了。
    闭着双眼在感知着血林之中一切的俩大娃娃直到某小宝宝来到他们身后站定时,才开口平静地问了一句:“决定了?”
    小宝宝在听到这一句问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应该是在组织语言,然后,稚嫩到令人听着觉得简直不要太可爱但却冷淡得要命的声音,却传出了简直不要太可怕却准确得要命的判断。
    “学了近一年的纸上之物,各方势力的情况也从总体上了解了。至于我父母的事,虽然迫害他们的是勋威公国,但他们原本就是公国中研究与改造生灵的重要参与者,从他们手里送出到战场的高级生灵武器不在少数,之后若不是因为怀了我,那个‘初生改造计划’他们是一定会继续研究下去的,毕竟那是他们自己向公国最高层提出的,既然从我身上明白了生命的重要,再无情义的生灵也依然有自己心中最后一块柔软之处,于是为了我这个即将出生的女儿,他们选择了叛国。
    “终究他们也是受害者,勋威公国的强权思想和军权准则让全国生灵都成了不同程度的疯子,就我看的那些资料,这块大陆没有哪方势力是相对来说比较正常的:六盟正义感过于绝对,以致眼中容不得有任何他们认可之外的异事物;克城片面追求机械技术,而连城同样片面追求生化技术,结果却是就算远在东西两岸,都依然必定要致对方于死地;西帝作为一个水域古国,竟只是为了争水陆生灵的优劣而登陆各势力境内,到处树敌;风雷教本为调解势力纷争而立,本质上就是一个松散的势力代表集群,一旦被挑拨,内乱是必然;上境古国为求长生,视国外生灵皆为实验体,只是他们一直以来行事隐蔽且行动次数较少;绵峰亘只因信仰的分歧就欲毁灭对方信仰;雪峰同盟的王位继承一直规定不明,导致时常发生政变;伊城的善良毫无原则,立场时时变动,结果总是事极而反。
    “所有势力见面都是百分之百的一言不合,最终解决事情的办法都不约而同用上了最原始、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既然不懂生命的重要,那就有必要去体会对生的渴求!”
    然而,小宝宝话音刚落,站在前面的俩大娃娃却一言不发,忽的睁开双眼,直接迈步奔向了血林某处,不过小宝宝的反正也是不慢,就算腿比俩大娃娃短一些些,脚也同样小了一些些,但还是拼尽全力紧跟在俩大娃娃身后,然后才在一边奔跑的时候一边冷静地判断出:“自己的回答过关了。”
    大概掠过了有四五十棵或新或古的树、拐过了有十来个或缓或急的弯、奔过了有近七百工或平或坡的路后,俩大娃娃突然就放缓了脚步,然后才渐渐停下来并站定在一处矮坡坡顶,也正是因为这个减速过程,让小宝宝不至于在剧烈运动后被迫仓促急停,所以现在才能站在俩大娃娃中间稍微放松全身和调整呼吸。
    “快一年了,虽然我也知道取名是件麻烦事,但毕竟是自己的代号,而且你现在也已经作出了决定,所以……”转过头,见某小宝宝呼吸也调整回来了,于是某大娃娃一脸严肃地问了某小宝宝一个问题,可说到后面却被某小宝宝的一句反问给打断了。
    “可你们一个是冷烈,一个是诸葛馨瑜,我连自己的姓都还没想好,这不是为难我嘛?”抬起头,某小宝宝的确是对于用哪个姓纠结了快一年了,不过那张冷冷的小脸上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与“为难”这种神情相关的半分变化。
    “原来就是这个问题让你纠结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早和我们说呢?这种问题其实随心就好,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但另一大娃娃听到某小宝宝的话后,却是微微一笑,伸手轻抚着某小宝宝的后脑勺,柔声给出了一个绝妙建议,这令某小宝宝当即就是浑身微不可察地细小一颤。
    “原来如此,那我知道我该叫什么了,冷战,为战而生!”本来前半句应该是类似恍然大悟的话,可是从某小宝宝口中说出,那语气却不知怎的竟然冷淡如常,结果后半句明明在说的时候都已经攥起双拳了,话一出口倒感觉周围都被莫名冷了三分。
    “冷战,为战而生!”某大娃娃像是被某小宝宝的这种取名方式勾起了回忆,竟然低着声缓而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吗?”某小宝宝虽然语气依然冷淡,但这一句简短的反问却表明人家是极其满意自己取的名字的。
    “曾经,所有与我们敌对的种族,都尊称他为‘战’,而我们人族,因为某些原因,正是为战而生的种族,你这一个随心,可是随到真心了。”见某小宝宝不解,另一大娃娃在看了一眼某大娃娃后,才对某小宝宝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啊!”结果这下,近三年来从未变过神情的某小宝宝竟然瞬间就跳出了一张惊讶的脸,可由于这是第一次改变神情,导致某小宝宝的脸形让俩大娃娃看着怎么都有一种没什么弹性的布被硬生生扯走形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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