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1年的大明王朝,朝中已形成了两股势力:以孝皇张太后为首的“后党”和以京都两营总兵官江彬、大太监钱宁为首的“奸党”。张太后以皇帝母亲的身份把持朝政,号令天下。权力是以实力为基础的,江彬虽然只是一个总兵官,级别仅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军、师长,但手握10万重兵,京城安危集于一身,且个人骁勇,无人能敌,所以,朝廷大臣自首辅(宰相)以下,他想杀谁就杀谁,无人敢有二话。
    张太后想除掉江彬,但有除“奸”不成,必为“奸”丧的后顾之忧。江彬想除掉张太后,自己把持朝政,但朱氏亲王几十个,无不觊觎皇位,虎视眈眈。江彬一旦出现异动,就正好给了他们起兵的借口,那时,他们必然把江彬剁为肉泥!所以,两股势力明争暗斗,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了16年傀儡的正德皇帝,精神崩溃,万念俱灰,在严嵩进到兴王府的那一天,他跑到淮安清江浦上学渔人撒网,发泄悲怆。命之使然,他失足落入江中。其时天寒地冻,他被捞起来时已像一条死鱼,两天后即正德十六年(1521)3月14日,经抢救无效,他离开尘世,到阴司寻找自己的正位去了。
    朱厚照崩逝,身后无子。早有篡国之心的孝皇张太后,认为机会来了。她急忙把首辅(宰相)杨廷和、次辅(副宰相)梁储、礼部尚书毛澄等朝廷重臣秘密召集起来,说:“皇上驾崩,身后无子,天下诸王为争帝位,必然狼烟四起。哀家以为应秘不发丧,先确定了皇位继承人,等天下大事一定,然后发丧不迟。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明智之士多已归隐,正直之臣早被剔除。这些所谓的朝廷重臣,全都是对张太后腑首帖耳之辈。这时听了张太后的话,无不点头称是。张太后见状,心中暗喜,又问:“既然众卿同意哀家之议,那么选谁继承皇位是好呢?”说完,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大家。
    杨廷和道:“太后乃皇室最高尊长,太后说谁合适,我们就拥护谁。”
    众人纷纷应和:“是呀,谁最合适,太后就明示吧。”
    张太后深知,现在就将大明王朝改朱姓张尚不是时候,还需要找一个傀儡来过渡一个时期才行。谁是自己的最佳傀儡呢?早在朱厚照还没咽气的时候,张太后就确定了人选:他就是兴王世子朱厚熜。1、朱厚熜在朱厚照血缘最亲的同辈兄弟中年龄最大,符合废幼立长的封建规矩,可堵世人之口。2、他们孤儿寡母,没有靠山可倚。朱厚熜还是一个孩子,自己把他当玩物,易如反掌。这是老天爷要把大明江山改朱姓张,她焉有不顺天应时之理!
    杨廷和见张太后沉默不语,为表忠心,又道:“太后,谁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请明示!”
    张太后:“兴王世子朱厚熜,在皇上同辈兄弟中年龄居长,按序当立。”
    正在这时,宫门外一阵喧哗,紧接着江彬提着利剑,和大太监钱宁一起,破门闯入。江彬人未到跟前,声音却先传了过来:“太后,皇上驾崩,为何秘而不宣?”
    张太后:“此乃朝廷大事,岂是尔等鼠辈所能过问的事情!”
    江彬大怒,来到跟前,大吼:“本将军乃皇上的义子,皇上的事情,本将军如何不能过问!”
    张太后怒斥:“你是皇上的义子,哀家是皇上的母亲,你见了哀家,为何不跪?”
    江彬愣住了,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儿,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于是,他只好单膝跪地:“参见太后。”
    张太后冷冷地:“平身。江彬,你擅闯皇宫,知道是什么罪吗?”
    江彬:“本将军刚才已经说了,皇上驾崩,为何秘而不宣?”
    张太后:“哀家刚才也已说了,此乃朝廷大事,非尔等鼠辈所能过问。”
    江彬将利剑端起,凶相毕露:“本将军再问一遍,皇上驾崩,为何秘而不宣?倘若你们再不如实相告,休怪本将军以叛国之罪,将你们全部诛杀!”
    所有人都僵住了,江彬狗急跳墙,是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的。大家把目光聚焦在张太后身上,求救般地望着她。
    张太后深知,江彬早就成了一条疯狂,眼下再不退让一步,他丧心病狂,真能血溅当场,便软了口气,道:“皇上驾崩,皇位空出,如果不迅速确定皇位的继承人,天下必将狼烟四起。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江彬质问:“那你们确定了皇位的继承人吗?”
    张太后:“江彬,你放肆,此乃朝廷大事,是你能够地过问的吗!”
    江彬暴怒:“谁是皇位的继承人,本将军今天是非要知道不可!”
    张太后无奈:“兴王世子朱厚熜,在皇上同辈兄弟中年龄居长,按序当立。”
    江彬冲动地高叫:“不可!”
    张太后:“为何不可?”
    江彬:“朱厚熜乳臭未干,焉能当此治国大任!今有汝安王朱祐梈,论血缘是皇上的亲叔叔,论年龄正当壮年,可为皇位的继承人!”
    江彬为什么要匆匆强闯入宫,又冲口而出要立汝安王朱祐梈为帝呢?原来,正德皇帝朱厚照无子,且体弱多病,是个短命鬼无疑。朱氏亲王们都看准了这一点,纷纷向朝廷重臣行贿,欲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38岁的汝安王朱祐梈更甚,居然对江彬许诺,到时若能立他为帝,他愿与江彬共享荣华富贵。朱厚照崩逝,张太后认为机会来了,江彬同样也认为机会来了。朱祐梈贪酒好色,刚愎自用而又懦弱无能,只要能立朱祐梈为帝,假以时日,大明王朝必能改朱姓江。所以,在这关键时刻,江彬不惜豁出身家性命,也要拼死一搏。
    张太后:“江彬,江山社稷之事,岂能以年龄大小论之?且汝安王之为人,哀家尽知,此事你休得再言。”
    江彬蛮横地:“太后,汝安王不是治国之君,难道朱厚璁小儿就是治国之君?论亲疏,两人一般儿重。论长幼,汝安王乃叔,朱厚璁乃侄。论年龄,汝安王年富力强,朱厚璁乳臭未干。太后的话连微臣都难以心服,天下人就更难心服了。微臣深得皇上生前宠爱,肩负京畿之地安危的重任,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和不辜负皇上生前对我的厚望,这迎取朱厚璁小儿进京的事,微臣断难从命。”
    张太后环顾众臣,见大家一个个低头,装聋作哑,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有自己豁出去了才行。于是,她突然疯劲大发,指着江彬大骂:“江彬狗贼,食君禄报君恩,你枉然自称是皇上的干儿子!皇上尸骨未寒,你便背叛朝廷,妄图颠覆大明。今天,你有能耐就杀了哀家,然后等着天下诸王将你碎己万段。你没有胆量敢杀哀家,哀家就决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江彬毫不示弱:“那你就试试看,本将军今天倒想看看谁敢走出这个大门!”
    杨廷和暗中打量了一下斗鸡般的张太后和江彬,心想:如果不打破这种僵局,自己等人恐怕真的难逃厄运。于是他说:“微臣以为,太后的安排无疑是兴国之举,江将军为大明江山计,话也不无道理。微臣有个两全之计,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张太后无奈,抹了一把泪,看着杨廷和。江彬也瞪着杨廷和。杨廷和说:“可拟两道遗诏,令汝安王和兴王世子分赴京城继承皇位,二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先到为君,后到为臣。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江彬眼睛转了转,心里说:汝安王离京城八百里,朱厚璁离京城三千里,谁先到谁后到,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看来杨廷和不敢跟自己较劲了,是想给他找个台阶下。既然他能识时务,那么自己利用他们,岂不是能使事情更加顺利么!于是他说:“太后,微臣也同意杨大人的意见。”
    张太后扫视了众人一眼,见众人垂头不语,知道大势已去。只好有气无力地说:“好吧,那就有劳杨爱卿代替已崩皇上草拟两道遗旨,火速送往两座王府去吧。”
    汝安王朱祐梈的遗诏,由江彬负责派人去送。兴王世子朱厚璁的遗诏由次辅梁储为正钦差,礼部尚书毛澄、驸马都尉崔元为副钦差,两百御林军护送成行。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做不过是装装样子,给张太后留点脸面而已。800里对3000里,朱祐梈打4个来回都比朱厚璁还强呢!
    张太后由天上的凤凰落地为鸡了,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跪在床前,四只死狗眼里迸射着绝望的灰光。张鹤龄道:“江彬狗贼早有害我张家之心,倘若汝安王继承了皇位,姐姐你就由太后变成皇嫂了,那时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是好?”
    张太后有气无力:“你们赶紧回兴济老家,通知张氏族人迅速逃难去吧。要不了几天,就会大难临头了。”
    张鹤龄:“姐姐,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啦!”
    张太后:“这点你们放心,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嫂,江彬狗贼均不敢把我怎么样。”
    张延龄哭道:“姐姐,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张太后:“岂有此理,我堂堂当朝太后,岂能因为一个乱臣贼子而逃离皇宫!你们快走吧,不要担心我。”
    张氏兄弟连夜赶回老家——hb兴济,通知张氏族人、亲戚朋友共200余人,四处分散逃亡。有的人一去不返,再也没有回到这块生长养育他们的地方。
    2000年后,华夏大地兴起了寻根问祖之风,仍然生活在兴济的张氏后人在网上发贴,召唤当年背井离乡的张氏后人,称他们的先祖是因躲避战乱而离开的家乡。事实上,是他们引为骄傲的张太后,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给他们所造成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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