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心里的酸楚没人知道。他是家财万贯,锦衣玉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可是有什么用呢?能换回幸福美满的家庭吗?不能。他曾经的家庭是多么的甜蜜,多么的幸福(虽然后来妻子死得早,不到中年又死了双亲,但是他有一个漂亮乖巧又孝顺的女儿,虽然后来也得了病,跟疯了差不多)。但是现在,还不是落得个孤独凄凉的结果。当然人不能总是着眼于自己失去了什么,那样活着该多累。想想自己还拥有什么,才是幸福的王道。
    我喜欢偶尔去想想过去。每每我陷入生活的迷局,我总是会想起曾经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和自由。我就会觉得自己还是童年里那只幸福的小鸟,还是遨游在那一片湛蓝自由的天空。
    齐一封很喜欢眼前这个小伙子,他总能给他倾诉和快乐的感觉。一般的年轻人,见到这个富甲一方的巨贾,雄霸一隅的传奇大人物时,难免都有些拿不出手。硕荣则不同,他连脚都拿出来了。齐一封喜欢硕荣,正是因为硕荣的随性和自信,让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当然硕荣之所以在齐一封面前这么随性,这么悠闲自在,更多是出于脸皮厚的原因。
    齐一封想,自己算是一个孤独的人了吧。有形形色色的朋友,有络绎不绝的饭局。有虚情假意源源不断的阿谀奉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金银财宝。却没有一个可以放下伪装,卸下盔甲,好好吃一顿饭,聊聊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开随性甚至低俗玩笑的朋友。这就是所谓光鲜亮丽的孤独吧。
    他有时候会怀念以前那个年轻的自己。
    虽然那时一无所有,却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全世界。现在什么都有了,却觉得什么都逝去了,激情,梦想,青春……。
    那时候年纪很小,心很大,大到丈剑横马,就可以驰骋天下。现在岁数大了,心却窄了,窄到风吹草动,就能满心疲惫。
    那时前途一片暗淡,却满腹激情,一腔热血。现在家财万贯,应有尽有,却每天提心吊胆,伤痕累累。这么多年,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齐一封在想。
    吃完早饭,齐一封硬拉着硕荣去参观他的藏品。并且承诺说,只要硕荣去,就可以随便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带回去。这对别人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飞来横祸不对飞来的机会,硕荣却偏偏不稀罕。但越是不稀罕,越是能勾起齐一封的兴趣。因为他对自己的宝贝充满了信心,只要硕荣看到,就一定会闪得目瞪口呆。齐一封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种反差成就感。
    但是硕荣抗拒得要死,根本不想看什么齐一封的宝贝。齐一封知道,只有让硕荣见到自己的宝贝,才能让硕荣体会到他自己原来大错特错,才能让他明白什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硕荣压根连看都不想看,齐一封却一心想让他看。这是本就矛盾的两件事,压根就没有死磕的必要。
    其实想解决也很简单,只要哪一方稍微妥协,事情就可以变得很和谐。
    但俩个都是固执的人。
    在齐老爷的生拉硬拽下,硕荣只好投降,说出了实话:齐老爷,我有急事要办,真的不能去,下次吧,反正我就在府里,又不能跑了我。
    “不行,万一你下次还说下次呢,岂不是没完了。”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这不合适”
    “你看看说实话了吧,没事,你随便挑”
    “齐老爷,跟你相处这么久了,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现在尿急,快不行了都”
    “借口,别挣扎了,跟我走吧”齐一封对硕荣一阵坏笑。
    硕荣被齐老爷拖进了收藏室,也真是盛情难却,没办法。但是他是真的尿急,路上差点尿了出来。储藏室在书房的最里面,齐老爷一进储藏室,就开始数落自己收藏的书画。
    “这是唐寅的画,非常名贵,你仔细看,唐寅的书法风格是用飘逸的笔线在纸面上洒脱自在的游走………….”
    “齐老爷,我能出去一下吗?”
    “站住”齐一封一声大吼。
    硕荣吓了一哆嗦,出来了。
    “别再给我说出去的事”齐一封接着说。
    “我不说了,没那个必要了”硕荣夹着腿说。
    “看这个,这是商代的青铜器,价值不菲,它的风格是………………..”
    硕荣好像突然注意力可以集中了,完全能够认真听了。吼了一声:“乖乖,漂亮”
    齐老爷听了很是得意。
    “这地方挺清雅别致的”硕荣再次插话。
    “对呀,忘了介绍了,这是我专门藏书的地方,叫万竹斋。这里我放了张床,有时候我会过来睡,但只是偶尔。这里定期有人整理,这里的地板都是专门的,有吸潮作用。因为有书画等贵重物品放在这,所以这里一直要保持干燥。“
    “哎?地上怎么有水、不可能啊?”他说的津津有味,突然看到地上湿漉漉的,很是惊讶。
    其实这是硕荣干的。
    “这里最需要的就是干燥,我出去拿东西擦干净,你在这等着。”齐老爷走了出去。
    硕荣刚才憋住的尿意又来了,看到床底下有个陶罐,外形不咋地,看上去像是盛尿的家伙。
    硕荣再忍不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涌而下,整个人都放下了。
    齐一封从外面推门进来,硕荣赶忙把陶罐放在原来的的位置,没有让齐一封发现。
    齐一封有洁癖,有一个地方脏了,他就要全部都擦一遍。他决定把储藏室的地都擦一遍。
    硕荣觉得无聊,又闲来没事,就饶有兴致的赏玩起来,沉浸其中,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突然,听到齐一封一声惨叫:
    “谁把我的汉代陶罐放在床底下的”齐一封本能的大吼,震得硕荣的耳朵有点疼。
    “这个很贵吗?”硕荣好奇的问,表情呆萌。
    “当然了,这是汉代的,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
    “靠,不会吧?”硕荣觉得完蛋了,想想,自己也赔不起,只能死不承认。
    “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找到的”
    “呵呵呵呵,奶奶的还不如找不到呢,就不会在这里了”硕荣苦笑着想。
    齐一封没心情听硕荣讲什么,仔细端详着陶罐。
    “怎么,怎么这么重,这里面怎么有水?是谁!是谁!!!”齐一封怒吼。
    “千万别怀疑我,哇塞,心跳的好快,我的个孩来,慢点不行吗?”硕荣做贼心虚,心里嘀咕。
    “怎么,怎么好像还什么味道,嗯——?是尿。怎么回事!!!谁干的!!!”齐一封刚才确实很努力的在闻。
    硕荣觉得完蛋了。
    “快把小武叫过来”齐一封对门口的管家说。
    不一会儿,齐老爷口中的小武来到了他面前。
    齐老爷怒斥道:是我看你略懂书画,叫你管理我的收藏室的吧?
    “是,老爷能给我这个活,我心里很感激”
    “那好,我问你你得实话实说,床底下的陶罐是你放的吗?”
    “是的,我看不怎么值钱,就放在了床底下,免得占地方。”
    “那时汉代的陶罐,怎么不值钱?我再问你,里面的尿是你尿的吗?”齐一封怒目圆睁。
    “老爷,我冤枉啊,我只是把它放床底下,你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故意弄坏它啊。”
    “你还不承认,你要是赔不起,只能把你送官府了”
    “老爷,饶命啊,谁知道哪个王八蛋尿的”
    “阿嚏”硕荣打了个喷嚏,扭扭鼻子,装作无事。
    “把他押走,送去官府”齐一封吩咐下人道。
    “慢着,这个陶罐我要了,您不说要送我一件藏品吗?”硕荣没办法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这”齐老爷说道。
    “没事,我求之不得,你不说它是你最喜欢的收藏吗?肯定很值钱。”
    “但是,它已经已经毁坏了,而且还还还还有……味道”
    “恩——?我就喜欢这味”硕荣抱起陶罐对着陶罐里的尿猛吸了一口气,表情很享受,也是实在没办法。
    “你怎么有这个爱好”齐一封一脸嫌弃,差点吐了出来。
    “小时候老是尿床,总是闻这味,后来渐渐习惯了,不闻都不舒服了,自从我五岁开始不尿床以来,我对这味一直都情有独钟”
    “咦——,毛病。这个你可以拿走,他必须送去官府”
    “慢着,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可能不是他干的”
    “那是谁?找不到,就只得他来抵罪了。”
    “是我,是我做的”硕荣说着,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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