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有如雷鸣一般,又如洪钟大鼓,震得所有人都懵了。
    这声音既然传自门外,那说明沈珞言并不在房间里。
    那床上的又是谁?
    他们看看房内,又转向门外,简直像个机械人一般,甚至能听见自己脖子处发出的轧轧声。
    他们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众人都以为在屋内的人,会从外面走来。
    沈颖怡心中大震,她快步抢出,死死地盯着那个脚步轻盈,和颜瑾,白霖一起走来的身影。
    坏了!
    她心中一声哀嚎。
    看来又出了变故。
    但她脸上,却是一片惊喜,失声道:“珞言,原来你不在房里!”
    沈珞言看着沈颖怡,唇角上扬,早在进房感觉到那熏香有异,又看到黄欣燕与沈颖怡藏在暗处静观事态发展之后,她便已经想透了前因后果。
    沈颖怡所图的,不是与任子希再扯上任何关系,现在的任子希,她已经看不上了。她要的是一个善良的名声,要借助这样一个名声,助她攀上她想攀的人。
    黄欣燕所图的,便是想要狠狠地报当日在庆安寺里的争执之恨。
    任子希这种小人,大概只是为了不甘心于退婚的是她,而且,那样一个卑鄙小人,见到退婚后她的日子竟然过得比之前还好,才动那样龌龊的心思。
    但这三人,却并不是配合而行,只能说是心照不宣,明着的肆无忌惮,暗着的推波助澜。
    如果她不是能从熏香中感觉到异样,哪怕多在房间里待上一会儿,也必被熏香暗算。
    那个被任子希欺负的人,可能就真的是她了。
    而最让她寒心的是沈颖怡这个人,好歹也同姓一个沈,都是出身武定侯府,她暗害起这个同宗堂妹来,毫无心理负担,既想除了她,又要为自己博个好名声。
    她似笑非笑地道:“所以,堂姐很欣喜吧?”
    沈颖怡一噎,心里怄得要死,却还只能笑道:“那是自然!”
    耿真真原本以为这下可以看见沈珞言身败名裂,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她一时难以接受,脱口道:“沈珞言,你不是和任子希在屋子里幽会吗?怎么出现在外面?哦,我知道了,你倒是溜得快,你是从窗口翻出去的吗?”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面面相觑,耿真真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是意思倒也不难猜,隔着帏帐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她是说沈珞言见势不对,从窗口跑出来故意出现在屋子外面。
    有人还真的去看帏帐,更多的人则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耿真真。
    沈珞言脸色一沉,目光冰冷地盯着耿真真,道:“耿小姐,难道耿家不曾教过耿小姐什么叫口德吗?我与任家公子的婚约早就解除,不过路人,何来幽会一说?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败坏我的名声,其心可诛!”
    耿真真可没把沈珞言放在眼里,毕竟,武定侯府已经没落了,她冷笑道:“难道我们听到的都是假的?算算时间,你从窗子里翻出去,然后绕个弯过来,时间刚刚好!”
    颜瑾白霖虽然也是刚来,不太清楚情况,不过,她们是听白霖的丫鬟报告才来到这里,不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瑾含怒道:“耿小姐,我们与沈三姑娘一直在那边游园,听到这边喧闹才一起过来,你说什么翻墙翻院,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身手敏捷,能翻墙过壁吗?”
    白霖也道:“含血喷人也需要有个度,耿小姐不修口德,就不怕惹人耻笑吗?”
    耿真真不怕沈珞言,但是却不敢和颜瑾白霖对着来,何况两人说得清楚,她们一直陪着沈珞言一起。
    看来,屋子里的人真的不是沈珞言,耿真真虽然心中惋惜,此刻却不敢出声了。
    见沈珞言不在房里,刚才面沉如水的北辰轩脸色也是一瞬间就从阴云密布到阳光万丈,他心情甚好地踱步上前,道:“沈三姑娘,你没事就好。”
    他转头看向崔晓珏,神色间带着几分厉色:“崔小姐,你别庄之中的下人,该好好整治了!”
    那么多下人都在传任子希与沈珞言在听雨轩房中苟且,所有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听到这个消息而来的。
    使得原本偏僻的听雨轩前,反倒成为最热闹的地方,众人聚集。
    使得好好的赏画赏花游园会,到现在,变成一出捉奸闹剧。
    纵使这些事情,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但是崔府的下人,的确也有失职之过。
    崔晓珏道:“晋王教训的是!此事我已着人禀告家母,家母会着人前来处理。不过,涉事其中之一,是任公子,另一位,虽不知是谁,也必然身份不低,还请晋王殿下明示,该当怎么处置?”
    北辰轩得知里面没有沈珞言后,心情大好,对任子希就更添几分恼意,至于与任子希苟且的人,他可不会有丝毫顾忌,对崔晓珏道:“帐中之人,伤风败俗,本王也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丞相府已经派人来处置此事,本王就不越俎代庖了。”
    一个男子问道:“既然沈珞言在这里,那房间里的是谁?”见沈珞言脸色微沉,北辰轩也是目光凌厉,那人赶紧在自己脸上轻轻抽了一记,道:“在下说错话了,实在是那些小厮丫鬟乱传,让我们都对沈三姑娘产生了误会!”
    北辰轩沉脸道:“问得好,崔姑娘,屋子里的两人扰了你的赏花游园会,可算全然不给你面子,你也无须给他们面子,着人把他们拖出来吧!”
    崔晓珏心里对屋子里的两人也恨得很,得了晋王的话,立刻就叫别庄的两个粗使婆子去里面拖人。
    这么一大会工夫,任子希两人已经找了衣裳穿上,只是有些衣衫撕烂了,遮不住春光,帏帐撩开,耿真真惊呼:“黄小姐,怎么是你?”
    黄欣燕向前走了两步,也不知道是羞还是气,又或是心中害怕,脚下一软,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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