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醒看那宝官已被那账房报出是数字惊呆,在一旁扮出陪着小心的模样问道:“既然已经算清楚,是否可以将钱给我了?”
    “扮猪吃老虎,你这小子果然是来踢场子的!”宝官的脸上忽地现出一抹狰狞之色,重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立时便有十多条大汉手持匕首、铁尺、手斧、米钩之类的家伙从四面围了上来,尽都目露凶光盯着苏三醒。
    苏三醒摇头失笑,叹道:“愿赌服输,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理。如果以为拍桌子便是有理,难道我便不会吗?”
    说罢,他也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他落掌之势看似雷霆万钧,却只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那特意加厚的硬木桌面便现出一个成手掌形状、边缘有如刀刻的破洞。
    只是这一手,赌场的众人立时被惊得呆若木鸡,这才知道这貌不惊人的胖青年实实在在是一条过江强龙。
    苏三醒不理会旁人,轻轻举起白嫩嫩、肉乎乎的手掌,只盯着那宝官道:“你是愿意欠债还钱呢,还是愿意吃我这一掌?”
    “大爷饶命……”那宝官登时吓得屁滚尿流,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乞饶。
    便在乱得不可开交之时,从大门外忽地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清朗声音:“朋友何必与这等腌臜小人一般见识,没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苏三醒闻言稍稍一怔,扭头向外望去,却见一个身着宝蓝缎长衫的青年走了进来。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也在二十岁上下,面容英俊,举止洒脱。
    这青年走到苏三醒的面前,先是微微瞥了桌面上那掌形破洞一眼,瞳孔稍稍一缩,随即向着苏三醒深深一躬道:“区区银钱,哪里值得朋友如此大动干戈,一切都在小可的身上!”
    “少帮主,这人是来踢场子的!”那宝官看到这青年时,登时胆气又壮,连滚带爬地扑上前来诉冤告状。
    青年脸色一变,举手一掌重重扇在宝官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扇倒在地上,而后厉声骂道:“没点眼色的东西,竟敢在这位爷面前玩这种混赖把戏,也不看看他是何等人物?人都死哪去了?还不速速将输掉的银子搬出来。如果少了一分半厘,少爷便用你们的狗头来抵账!”
    此人年纪虽轻,但江湖经验着实老道,眼光亦是不凡。他本来是听那赌场看门人说看到一匹万金难求的宝马,此来却是怀着些不良之念,想着若果是宝马,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弄到自己手中。
    来到赌场门前,尚未来得及仔细看一看那宝马究竟如何,便听到里面沸反盈天似是出了乱子。他急忙抢进来看时,正好看到苏三省掌破桌案的一幕,心中当时便是大惊。只是这一手刚柔并济的掌力,整个五虎帮中便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明白这胖子绝不可力敌,青年便将平日的张扬与跋扈尽都收了起来,改换出一副谦躬下士的嘴脸,行事务求圆滑周到,不令对方寻出发作的机会。
    听得那青年声色俱厉,赌场中的宝官、账房、打手登时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急忙到后面的钱库,将一封封银子搬出来放在赌桌上,霎时已经堆成一座银闪闪的小山。
    苏三醒却看也不看那座银山一眼,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青年含笑拱手道:“不敢,在下贱姓谭,草字千山,五虎帮帮主谭峰便是家父。不知朋友尊姓大名?”
    苏三醒答道:“在下不过是一无名小卒,姓名何足挂齿。倒是眼前的事情如何解决,谭少帮主既然是能做主的人,还请给在下一个交代。”
    虽然被对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谭千山脸上神色却丝毫不变,笑道:“此事容易。兄台赢的银子已经摆在这里,现在便可以取走。稍后小可设宴相待,权当为今日之事赔罪,还请兄台务必赏光。”
    苏三醒放下葫芦,随手拿起一封银子在手中掂了一掂,然后毫不吝惜地扔回到那座银山上,摇头笑道:“看少帮主也是个聪明人,难道会猜不到在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可愿闻兄台来意。”谭千山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
    苏三醒从怀中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册子:“在下也不再兜圈子了,此来皇曾县却是受人之托,要向你五虎帮收取几笔债务。少帮主可来看一看这些债务是否确实?”
    “果然是来者不善,莫非真是那话儿到了?”谭千山心中暗自发苦,只得上前伸出双手接过那册子展开观看,只草草看了两页,已是脸色大变、额头冷汗涔涔。原来这册子上记载的全是他们父子两代人这些年来所做的大恶之事,一件件一桩桩,时间、地点、人物、事由等俱记录得清清楚楚。
    苏三醒淡然问道:“这上面的事情可有一件不真不实?善恶有报,在下便是要代替那些受害之人向你五虎帮讨一个公道,少帮主总没话说了罢!”
    谭千山抬头看向面前的苏三醒,苦笑着走近了几步道:“兄台,其实这些事情……”
    话才说了一半,他忽地将那册子劈面掷出。趁着苏三醒的视线被册子所遮的机会,双手一翻从袖间亮出一对双刃匕首,悄无声息又奇快无比地向着苏三醒的双肋下刺去。
    此人先是一味委曲求全,一旦翻脸却是辣手无情,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苏三醒抬手将那册子轻轻接住,对那两柄匕首却恍若未见,直到匕首的锋尖堪堪触及肋下的衣服时,才猛地将口一张,喷出一道晶亮的酒箭。
    原来他先前喝那一口酒没有全部吞咽下去,而是留了小半口压在舌底,此刻运劲喷出化为酒箭。
    这道蕴含内劲的酒箭正中那谭千山胸前的“华盖穴”。
    谭千山登时如给人当胸打了一拳,整个人向后摔了出去,飞出五六尺外才狼狈万分地仰面摔在地上。他的“华盖穴”被制,当时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胸肋之间剧痛,一动也动弹不得。
    苏三醒收起那本册子,上前如鹰拿燕雀一般将谭千山提在手中,环顾四周面如土色的赌场众人笑道:“烦请你们给你们那谭峰谭帮主送个信,便说他独生爱子已经我带走。如果不想绝后,便来县城南郊十里亭一会。”
    当苏三醒说出“十里亭”三字时,四周的众人中有几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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