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大的沙发,无法让我翻来覆去,我却依旧是失眠了良久,一直到天边微白的时候方才入睡,而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好在是周日,没有同事上班,倒也没有让人看到我的窘相,卫生间洗了把脸后,便是出了办公大楼,开着小面包车回了五一广场。
    在小区门口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叼着烟慢悠悠的开着车朝着停车坪开去,只是在刚刚到达停车坪的时候,一抹艳丽的红色亮的我一阵恍惚,我有些意外的看着这辆熟悉不过的保时捷卡宴,只是车里没人,我急匆匆的将面包车停好,便往楼上跑去。
    房门是虚掩的,但是我记得出来的时候是关了门的,而且左丹也没有我的房门钥匙,我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左丹跟房东刘老头一起坐在沙发上,我顿时明白了房门是如何打开的,但是随之又一串的疑问出现在了我的脑中:这离交房租的日子还有十来天,刘老头怎么就过来了,还这么巧跟左丹碰到了一起?
    左丹面色清冷的坐在沙发上,这是我第一次在酒吧遇见她时的模样,不言苟笑,典型的清冷百富美;我尴尬的对着她笑了笑,她却依旧对我视而不见。
    左丹不理我,我又转过头,看向刘老头:“刘嗲嗲,这离交房租的日期还有不少日子啊,今天怎么这么得空?”
    刘老头摆了摆手,那笑容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奸诈:“小高啊,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房租的事。”
    “不是房租的事,那是么子事?”
    “房子的事!”
    “房子的事?”我一愣:“这房子有什么事?没破没坏的,上不漏雨下不滴水,也没听说要拆迁啊。”
    “哪里是么子拆迁咯。”刘老头一腔地道长沙话,摇晃着脑袋,看了看左丹之后说道:“不是拆迁,只是这个房子,已经被这个姑娘买下了,而且人家急着要住,你今晚就搬出去吧,这个季度的房租,我也不要你的了。”
    “你买了这套房子?”我皱了皱眉头,看向左丹,语气不悦的说道:“你没事吧你,钱多烧得慌啊?买这破房子。”
    左丹眉头一蹙,却依旧不搭理我,我更加不明白她的意思,正欲再问下去,刘老头却开始帮她搭腔:“小高啊,跟妹陀港话,还是注意点潵。”
    “注意什么注意。”我没好气的回向刘老头:“她急着住?你知道她住哪里吗?”
    “特么她那家那厕所都比你这破房子大。”我情绪有些激动,甚至都爆出了粗口,刘老头却是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人家姑娘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事,反正这房子如今已经属于她了,住还是不住,也是她的事,你还是搬了吧,我一个季度的房租都不要你的了,你也不亏。”
    “亏你大爷。”我一腔怒火的嘀咕了一句,却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喷出口,毕竟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多的时日,平日里这老头倒也还算不错;只是一想到我将会有要搬出去这间屋子的风险,我就莫名的一阵烦躁。
    我没再理会刘老头,转头看向左丹:“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没去陪你喝酒吗?至于这样来膈应我?”
    “膈应你?”左丹终于不再沉默,冷笑了一声,用一种不屑到了极度的语气说道:“我们很熟吗?我买个房子做投资不行?还需要请示你?”
    这种极度的不屑,又让我想起了那个醉酒的夜晚,她也是这样的语气跟我说着‘小慕,你是在痴心妄想吗?’
    既然相爱是一件痴心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她又因何而这般愤怒的来找我的茬,我一股怒火在心中怒烧,刘老头似乎也是看出了几丝不好的苗头,在我们僵持的时候,他干脆脚底抹油,对着我们笑了笑后,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买菜给孙子做饭,你们两个都是熟人,好好沟通一下,我先走了,先走了······”说完不等我们回应,便是急匆匆的往外走去,那老身板在此刻间似乎都年轻了十岁。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左丹,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暖暖的折射而入,这种暖色调却让我生不出几丝温暖。
    我盯着左丹看了半响,最后终于还是将那怒气忍了下去,尽量的保持着一种平静的语气对着左丹说道:“既然你是投资,那也是出租了,租给谁不是租,就继续租给我吧。”
    “我没打算租出去。”左丹冷冷的回道。
    “那你做的什么投资。”我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又高了几个声调。
    “坐等升值不行吗?”
    “不可理喻。”
    “你管不着。”
    左丹的态度快让我抓狂,可我却又似乎没办法再继续强硬下去,我一屁股坐在了左丹的身边,她厌恶的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我张了张嘴,却只是叹出了一口气。
    半响,我继续说道:“那天我确实是在加班,加班回来后睡不着才去的那小清吧,那姑娘扭伤了脚踝才······”
    “你在解释什么?”左丹打断了我的话语,斜着眼睛看向我:“有必要吗?”
    “我只是不想你误会什么。”
    “你不喜欢那个姑娘?”
    左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却被她问道愣住了,我喜欢简沫吗?好像也谈不上,我不喜欢简沫吗?可是这几次的相遇,发生的各种细节,多少有让我心动的时刻,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作答,而左丹却在我这片刻的犹豫之中起了身。
    “高牧远,你不是要忘记过去吗?你不是要从新开始吗?其实,我这是在帮你,我在帮你知道吗?”
    左丹的语气冷的直入人心,她那张俏丽的脸此时却因为怒极反笑的样子而扭曲到了极致,不等我回应,她已经开始在这间屋子作威作福,所有的东西开始在她的手里飞舞起来,床单、枕头、茶几、椅子所有她能搬动的东西都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后而与地板做出了亲密接触,房间很快在左丹的动作之下变得一片狼藉,我茫然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不知道要如何去阻止这个已经发疯的女人。
    终于,随着地上一片狼藉,屋子里再也没有左丹能搬动的东西,她咬着嘴唇,气喘吁吁,却似乎还是没有解气,她扫视了屋子一眼,最后却朝着外面的阳台上走去,我看着她的动作,内心一慌,只是不等我跑到她跟前,她已经在疯狂的摇晃着‘旧梦时光’的牌匾。
    “疯子,疯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怒不可遏的喊着,却依旧是没有能够阻止她的动作,等到我跑到阳台上,那一块经历了两年多的风吹雨淋,被寄托了太多沉重情绪的牌匾,就这么摇摇晃晃,坠落到了下方小巷的青花石板上。
    “啪······”
    一声脆响,那有些朽坏的木牌在一瞬间破碎开来,我趴在阳台上,默默的看着下方碎裂的木块,好似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心。
    我久久没有说话,颤抖着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在烟雾弥漫之中,我好似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我没有再去看左丹,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她默默的看着我,半响,独自从这里走了出去,很快,一阵轰鸣的引擎声由强到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这是一个恍惚的黄昏,残阳如血折射在巷口换换落下,一连三根烟吸完,我没有理会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而是转身走出了屋子,来到了楼下,‘旧梦时光’葬身的地方。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着,终有一日,我要亲手将这块木牌取下来,而那日的时光该是如何的温暖,该有一个怎么样的人来给我那样的力量;可是世事无常,所有在你现在之后的任何一秒发生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左丹毁了我这两年时间的颓废,可是她却并不是要跟我走下去的那个人。
    我靠着这一地的碎木片坐在了青花石板的台阶上,又给自己点了跟烟,我好像越来越依赖尼古丁的味道,尤其是在这种很低落的时候,只有在这种烟雾之中,在这种看不清虚实的幻觉里,才能让我不至于那么的疼痛。
    夕阳终于落下,夜幕开始降临,我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一地的碎片,好似看到了我与秦晴死透了的爱情,我心口撕扯着疼,但是我真的好像没有理由去怪左丹,她说得对,她是在帮我,帮我彻底的跟过去说再见。
    我抬头看了看那间屋子,随着‘旧梦时光’的破碎,我也再没有任何居住在这里的理由,况且,左丹也已经明确的表示不会欢迎我这样一个住户。
    我终于在这样一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黄昏失去了所有,我站起了身,想要去喝酒,却在一个转身里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我远远的看着她,她也远远的看着我,在这种对视的目光里,我仿佛看到了细润惆怅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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