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责任迟早都要担负起,早些出来历练总比晚些要好。

    唉月师方很感慨似的叹了一声:假如我有你一半懂事,那我家老头大概就更能延年益寿了。

    子矜闻言后没有说话,只盯着月师方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人。

    怎么了?月师方问到。

    没什么,子矜看了看天:今天太阳会从东边下山。

    喂,我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长辈耶,你说话就不能好歹给我点面子吗?!

    要注意说话的人是你吧?我父亲跟你父亲也只是平辈论交,你什么时候变成我长辈了?

    但我真的是比你大嘛月师方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委屈得几乎要蹲在墙角画圈。

    子矜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月师方虽然在年岁上确实比自己大上不少,但很多时候举动却跟小孩子一般无二。

    老实说,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你们国家的选拔制度。子矜不无感叹地说。

    怎么说?月师方不禁好奇。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得上将军

    喂,我好歹也是国中数一数二的勇士,难道就那么多缺点让你数落吗?!

    想不被人数落自己就该争气点!

    我现在到底哪点不争气了?!

    两人就这样一边吵闹一边就穿过了大半个城。

    慢着,子矜左右看看,觉得情形有点不对: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

    秦风楼。月师方不假思索地说:那里的烟熏鸭不错。

    又是吃?!子矜不禁从惊愕转为愤怒:前天带我去喝牛骨汤,昨天带我去吃红烧鱼,今天又要带我去吃烟熏鸭!我是来见识历练的,不是来打牙祭的!

    哎,别忙生气嘛,见识一下凛桃城的美食也是见识啊。月师方用一付教训的口吻说:吃更多东西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听我这个过来人的话准没错。

    说完,不由分说就把子矜拽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

    这是一家气派颇大的酒楼。

    西漠中的酒楼似乎都有这样的特色:装饰上并不刻意求工、精美绝伦,但一般都非常宽敞明亮,让人豪气陡生而不觉拘束。

    但不知为何,今天这酒楼里却显得有点拥挤了。

    楼下的座位已经客满,月师方与子矜两个好不容易才在二楼找到一个位子。

    这家酒楼的生意一向都那么好么?子矜不禁问道。

    是很好没错月师方也觉得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嗯,依我看像倒是在搞什么庆典。子矜说。

    掌柜的!

    月师方喊了一声,那掌柜马上上前来伺候:您老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问你,月师方笑道:下面那么多人在干嘛?

    哦,是这样的,小店正在进行拼酒比赛。掌柜解释道:最后获胜的可以得到一坛千年陈酿,那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呢!

    呵呵,有意思。月师方不禁笑道。

    确实有意思。子矜也笑了,对月师方说:伯父不是爱喝酒吗?那就让我把那坛陈酿赢回来,送给伯父当礼物好了。说完,一个纵身,便直接从二楼跃下,轻轻落在当中的一张桌子上。

    周围的人突然看到有人如仙子下凡一般降落到自己面前,都不禁看呆了。

    月师方放心不下,紧跟着就下了楼,掌柜在他后面小声说:月大少爷,您不是也要参加吧?您知道您那酒量实在是

    放心,月师方回头一笑:我只是去当裁判,你不会有意见吧?

    掌柜讪讪地笑着,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楼下的人终于是回过神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美人,你是从哪来的?

    是不是来陪大爷们喝酒的?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子矜轻轻从桌子上跃下,冷言道:我是来跟你们拼酒的。

    笑声不但未曾止歇,反而是更厉害了。

    他是我的好兄弟,从邪能境过来。听到月师方出声,笑声才停了下来。

    月师方拍着子矜的肩膀,笑着对众人说:所以,还请大家多多承让。

    有一个人走上来说:虽然是拗不过月公子的面子,但拼酒场上无兄弟,咱们杯中见真章!

    哦?子矜冷笑道:只用杯么?

    哈哈哈那人不禁大笑道:小兄弟口气可不小,难道你想用碗?

    拿坛子上来吧,子矜对周围那些嘴张得可以塞进鸡蛋的人嫣然一笑:这样比较快。

    月师方觉得有点不妥,因为他从来不曾见过子矜喝酒。于是便低头凑在子矜耳边问道:喂,你行不行啊?

    但子矜的回答却不禁让月师方大为紧张:

    没试过,试了就知道了。

    不过事实证明,月师方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

    偌大的一层楼,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醉倒的人,还有就是堆积如山的空酒坛。

    子矜却还是面不改色,一脚踩在条凳上,一手晃着个还剩半坛酒的酒坛子:

    还有没有人要来挑战啊?

    没有反应。整个酒楼站着的,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掌柜和月师方。

    真是一群没出息的窝囊废,喝这么点就醉死了

    子矜仰头将手中的半坛酒一饮而尽,低下头时就看到月师方一脸崇拜表情地看着自己:

    子矜你好厉害哦

    听到这一声,子矜不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师方,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好不好?!好恶心啊!

    我喝一坛就已经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啊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肉麻喂!放手不要抱着我!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地出了酒楼,掌柜还在哆嗦个不停:

    一百坛酒居然被他一口气喝掉了五十坛,太可怕了不行,这个人以后一定要列入黑名单

    04樱泛

    月师方家中有一片广阔的庭院。

    没有曲径幽廊,花港鱼塘,平平地就是一片庭院,石桌上置着酒壶,武人简约的气概便是如此。

    只是在庭院的四角都种着大小不一的花树,有的根系庞大,在地面上突出粗壮的虬枝;有的宽仅一围,但树干依旧显出刚健的美态。

    花树形态不一,但有一点总是相同的:累枝的花朵,红得浓郁而热烈,令人一见便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师方,我想问你,子矜手拈酒杯,看着庭院中那几株艳红如火的花树:这是樱花吧?我从来不曾见过沙漠中有那么鲜艳的花。

    这是绯裳焰樱,这里特有的品种。月师方枕着手靠在椅子上:漂亮吧?在我成亲那天,那些亲戚朋友肯定会送我一堆这花树的种子。

    你?成亲?子矜不由得惊讶起来,他来骥良国也有几个月了,却从来没有听月师方提起过。

    是啊,前两天被老头拉去相亲,觉得对方还不错,于是就说定了。婚期大概是下月初三。月师方说。

    那就是还有十天不到,不会太仓促了吗?

    没有听出子矜声音中的激动,月师方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早点搞定算了。看到弟妹们都成了家,老头就看不惯我一个人单身。被他念了那么多年,我也实在是烦了。

    你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总得选个自己喜欢的吧?子矜觉得自己的话,完全是言不由衷。

    选个喜欢的?哪有那么容易啊!月师方侧过头来,看着子矜:假如你是女子的话,我就没有必要烦了。

    子矜不禁脸上一红。

    哈哈,我是开玩笑的。月师方笑道:反正那个女孩也不是我讨厌的类型,只要能凑合着过日子就好。婚姻啊,真是快乐的地狱。娶妻,生儿,最后两腿一伸归西去,一辈子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

    听着月师方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子矜实在是越听越气。

    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那么不负责任,你真是无药可救的笨蛋!

    说完,转身就走了。

    无端端地被人指着鼻子骂,月师方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他那么生气干嘛啊?他搔了搔头:要进地狱的人该是我吧

    子矜靠在房门的门板上,还在生着闷气。

    他不是在气恼那个迟钝的大木头,而是在气恼着自己。

    好友将要成家立室,明明自己应该祝贺他,为他高兴。

    但为何自己不但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这样生气,生气得语无伦次。

    这是他第一次,在重视的友人面前这样地失礼。

    或者,该跟他道个歉吧?

    总不能,让自己这些无来由的情绪影响到他的心情。

    到底还是朋友呢。

    一开门,却看见月师方正在门外,举起手来,似乎正要敲门。

    对望着,愣了三秒

    对不起!两人同时说道,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子矜笑道: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我不知道啊,月师方讪讪地笑道:看到你生气,我想应该也是我说错话了吧。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子矜的声音很低,月师方没有听得清这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呢?

    子矜闻言一怔,随即笑道:

    我是说,今天的花开得很美。

    是啊,月师方也笑道:再过上几天,会更美呢。

    风吹过,送来一阵温热的花香。

    骥良国中没有春天,这样的时节,已经燥热如同仲夏。

    那,我祝福你了。记得要白头到老,别辜负了别人。

    哈,既然你这样说,我一定遵命。

    清脆的,碰杯的声音。

    ***

    喂喂喂师方你到底要拉我带哪里去?子矜被月师方拖着走,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我带你去的,自然是好地方!

    哼,你会带我去的从来就没有好地方。

    月师方突然停下,跟在后面的子矜差点控制不住撞到他身上。

    那我问你,月师方说:你已经行过冠礼好几年了是吧?

    是又怎么样?

    你家的家规也很严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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