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九十公里的路程,中巴开了将近四个小时。
    一路走走停停,这边载一个客人上车,那边一个客人下车。
    道路也不好走,修的路一段一段的,前面后面都有水泥路,中间一段个一公里就是石头凸起和坑坑洼洼并存。
    刚坐上车时候的李际宗还是挺兴奋的,可惜,没过半个小时就受不了,晕车了,一路吐,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本来他是一直忍着的,可惜有个中年妇女上车不到十分钟就吐了,一笼子的鸡鸭又拉屎了。
    车厢里的味道让人实在受不了,在李际宗吐前又有两个人吐了。
    等到最后,整个车厢都臭气轰天,差点连车顶都给冲破了,上车的人十有八九都吐了……
    坐在李际宗旁边的罗建强倒是不晕车,不过被数落了一顿,又一路听着各种呕吐的声音,同样脸色不太好,一路沉默。
    一下车,李际宗又是蹲在地上吐,连抬眼看一下车站的心情都没有了。
    罗建强干呕了两声,走到李际宗身后说了一句:“等着,别乱动,我去买点水,喝了就好多了。”
    两腿发软,双眼发昏的李际宗只能挥了挥手,表示明白。
    一口气喝下一瓶水,李际宗终于感觉有了那么点力气,精神也好那么一点点。
    “小伙子身体不错嘛。“罗建强也拧开一瓶水,大口喝水:“当年我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那是第二天中午都不想吃饭。”
    这时的李际宗才有心情看了一眼车站,四周都是中巴大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脚踩高跟鞋的少女,穿着裙子的姑娘,西装革履戴眼镜的年轻人,提着包的中年人拿着大哥大大声打电话,如此种种,花了李际宗的眼。
    一眼望向不远处,有高楼耸立,有烟囱冒黑烟。
    “破车,慢的要死,特别是那司机和卖票的,二五八万一样,又不是他们的车。”罗建强可能也有点饿了或者渴了,一口气喝完一瓶水,把瓶子一砸,骂道:“破烂玩意,开这么慢,都赶不上火车了。等老子买个车,才不坐这破烂玩意。”
    吐的实在难受的李际宗对于这话,有点不以为然,又因为没有体力不想说话,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
    “两位小哥,找工作么?”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李际宗面前,“我哥新开了个厂子,正缺少工人,工资高的很呢。”
    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来岁,黝黑的脸庞,宽厚的身材,一看就像是一个经常田间劳作的妇女。
    罗建强话也不说,拉着李际宗就走。
    李际宗心里有点不快,就算是不去人家那儿做事,可别人好声好气过来说话,好歹回应一下。
    远离了那中年妇女,罗建强才放开李际宗,严肃的说:“你以为那是什么好人?真要跟着她去,生死可就不由你了。”
    “啊?”李际宗大吃一惊,还回头去找那个中年妇女。
    伸手轻拍了李际宗的头一下,罗建强低声告诫:“别乱看,这些人都是有一伙人,若是得罪了他们,轻则被打一顿,重者死不见尸。”
    李际宗心里一凉,看着周围的大车小车都像是看到一群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这时候,他也想起来听别人说过的话,明白罗建强并非危言耸听。先前是吐的实在没了精力,一时间没有想到那些外出打工者回来说的话。
    “嘿,在外面啊,处处要小心。”罗建强提着行李往出口走,小声说:“好人当然是比坏人多,可是,我们只有一条命啊,不能不谨慎。”
    李际宗的脑海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国人的。
    然后又想起李瘸子所说的:藏着点钱,不让任何人知晓。
    李际宗明白了,正所谓:万丈深沟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日后行事之事果真要谨记,不然也许被人卖了还帮数钱呢。
    摇头不经意间李际宗突然又看到了刚才那中年妇女,只是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年轻女孩。
    看那女孩的年纪,倒是和李际宗的那些读初三的同学相仿,身上穿的衣服也差不多样式,一看就是来自于农村。
    想起刚才罗建强的话,李际宗突然想起班上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若是被这么带走的话,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李际宗的内心就像是蚂蚁咬了,又似升起了一团火。
    “难道就看着她被带走?”
    罗建强没有发现李际宗的不寻常,依旧走在前面,嘴里说着话。
    终于,李际宗的冲动战胜了理智,往回跑了几步,在距离那女孩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哎呀,三妹!”
    说着话的功夫,李际宗朝着那女孩又近了一点。
    尽管车站人来人往,那女孩还是能够清楚,眼前这个小青年喊的是自己,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小步。
    “你是叫我么?”
    黑脸妇女同样有了反应,她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瞪了李际宗一样。
    李际宗眼尖,一眼就看到黑脸妇女那眼神,就像是屠夫杀猪时候捅刀子的那种眼神。
    强装镇定的李际宗继续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是啊,三妹,你不记得我了么?小时候你还跟我抢糖吃呢。”
    “你认错人了,我是家里老大呢。”年轻女子倒是不怎么害羞,说完还笑了笑。
    幸好李际宗也有点小聪明,非常肯定的说:“哎呀,怎么会错呢,你是家里的老大。不过喊你三妹是因为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我是二哥,还有个大哥。三个人,所以才喊你三妹呢?忘记了?”这么一解释倒是挺清楚的,小时候过家家的事儿,不说是三妹,就是喊老婆也正常啊。
    这次女孩有点迷糊了,似是在回忆。
    旁边的黑脸妇女不干了,板着脸就吼:“小伙子,你是不是想耍流氓啊!”
    李际宗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少人也听到了这话。
    用眼角的余光稍微看了下,四周好几个人都目露凶光,好几个人还攥紧了拳头。
    李际宗却对黑脸妇女的话置若罔闻,还是盯着年轻女孩眨眼。
    “你知道我家住哪里么?”女孩这个时候很是警惕。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一个一脸老实巴结的农民样的妇女和一个年轻男子,大部分女孩都会选择相信妇女。
    还有一个问题,李际宗这种认亲式的方法太过于差劲,技术含量不高。
    李际宗一时挠头,全天下那么多乡镇村庄,怎么可能猜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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