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走了之后,楚瓷就在客厅陪着傅爷爷下棋。
    傅老落下一子,黑棋顿时占据了大半壁江山。
    楚瓷懊恼地捂住脸,“哎,又要输了,爷爷你棋艺太好了,我甘拜下风。”
    傅老将棋盘上的白子收起来,对着她温和一笑,“你太心急了。”
    “做什么事都要慢慢来。”傅老似乎意有所指,“尤其和人相处,细水长流才是稳妥。”
    楚瓷默然。
    “傅珩那孩子就是面冷心热。”傅老长叹了一口气,“小时候我对他管教严格,后来他父母又相继出事,一个人在国外呆了四年,挺不容易。”
    楚瓷坐在傅老对面,默默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
    最后觉得憋得有点难受,终于忍不住问:“爷爷,为什么你会选择我?”
    这世上好的女子何其多,比她优秀的名媛千金大有人在。
    更何况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的娇滴滴的千金了。
    傅老执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吹了吹,“自然因为你是最合适的。”
    楚瓷性格活泼,傅珩清冷,正好互补。
    而温馨那清高自私的性格,自然不适合傅珩,而他也决不允许傅珩为了报恩搭进去一生的幸福。
    “你是个好孩子。”傅爷爷笑得一脸慈祥,“我看得出来,傅珩很喜欢你。”
    楚瓷手顿了顿,心想爷爷您就尽睁眼说瞎话吧!
    吃过午饭后,傅老上楼午睡了,楚瓷看着外面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于是就准备出去消消食。
    她坐车来的时候发现那边的别墅院落种了几棵橘子树。
    那清甜的香气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所以她就趁午休时间偷偷过去看了。
    以前她家院落里面也种着好多果树,她小时候爬树摘果子,摔下来过。
    心里形成阴影,后来就指使楚暄爬树给她摘果子。
    好吧,她这个姐姐当得其实挺不合格的。
    楚瓷站在那家别墅门前,看样子里面没人,她捡起石头,在手里掂量掂量,看以什么样的姿势能够砸一个橘子下来。
    结果还没动手。
    别墅铁门一下子打开。
    温柔的女声传来:“你想要树上的橘子?”
    楚瓷转过脸去,对上的是一张有点年纪但是依旧很美的女人的脸。
    其实说来也不老,女人脸上的肌肤还隐隐透出光泽,看身材也是削瘦高挑。
    吐词清晰,不是上了年纪的浑浊含糊的嗓音。
    只是那满头的银发,倒是让楚瓷一下子愣住了。
    是早生华发,还是就是青丝成白雪。
    见楚瓷不说话,女人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树上的橘子吗?”
    楚瓷退后一步,干笑着,“啊,我就是看看,这树长得挺好的。”
    女人温柔一笑,对她招招手,“进来吧,屋里有橘子,我上次让人摘了几个。”
    她的笑容好温柔好慈祥,有一种母亲,啊不,奶奶的感觉。
    楚瓷心跳动了一下。
    她从小没有妈妈,楚天华在一个大雪天回家的路上捡到她,让自己的妈把她带大的。
    可惜奶奶也很早就走了。
    楚瓷走了过去,抬起脸温和笑着,“奶奶,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奶奶?哈哈哈!”女人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抑止地笑了起来。
    楚瓷见到她这样子笑,心里面有些发憷,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挠了挠头发,“对不起,我应该称呼您什么?”
    女人笑着摆摆手,“奶奶就奶奶,没事,你进来吧!”
    这座庭院虽然没有傅老爷子的别墅复古大气,但是也是造型别致,而且花园里面种了桂花,一阵一阵馥郁的香气。
    楚瓷走进庭院里面,女人招呼着她在花园中间的藤椅上坐下,然后进屋端了一壶茶和一叠糕点出来。
    那茶有上好的品色,倒在瓷白的茶杯里,香气沁人心脾。
    楚瓷微微抿了一口,点点头,“好香。”
    女人笑了笑,将茶壶放好,“这是洞庭的碧螺春。”
    楚瓷这才注意到她的手,青葱白玉的样色,根本没有一般老人那样苍老干枯。
    这让她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这位有些奇怪的女人。
    “尝尝这糕点。”漂亮女人指了指眼前的碟子,“今年新鲜桂花做的桂花糕。”
    楚瓷有些防备和警觉。
    这实在不能怪她,任谁碰到一个突然对自己殷勤的人,也会有点戒备心的好吗?
    见到楚瓷踌躇,女人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楚瓷一愣,脱口而出,“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还有一个。”女人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不过她不能说话。”
    楚瓷,“……”
    “你是哪家的?”女人皱了皱眉,唇角笑容若有若无,“我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但是一点都不知道周围住了哪些人。”
    “傅明川,您知道吗?”楚瓷试探着问。
    “哦,傅家的亲戚。”女人了然一笑,不再多问。
    楚瓷在这里做了,喝了一杯茶之后,想要起身告辞。
    漂亮女人看出她的意思,也没有强留,而是喊道:“阿芳,替我送客。”
    这架势,像极了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很快,一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屋里走出了,对楚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瓷走到门口,和站在紫藤花架下朝她温和笑着女人挥手告别。
    阿芳朝她颔首,却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拉住她,递给她一个亚麻色的布袋。
    然后对她比着哑语。
    楚瓷接过来一看,里面是几个橘子。
    她握着橘子,朝里面的女人微微颔首,说了个谢谢,然后转身跑了。
    这事儿太奇怪了。
    等她重新回到傅家的时候,蓉姨正在打扫客厅,看到楚瓷回来很是惊讶,“小太太,你去哪了?”
    楚瓷将布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一脸不平静,“刚才我在那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说完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于是急忙改口,“也不是奇怪,就是感觉很……啊,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蓉姨放下拖把,“怎么了,您刚才去哪呢?”
    楚瓷急忙将蓉姨拉过来坐下来,“蓉姨,你对这一片住着的人熟悉不?”
    蓉姨一脸狐疑,但还是点点头,“有点大概印象。”
    毕竟各家阿姨都要在一起买菜,遇上了就聊几句,
    “那你知道门前有棵橘子树的那家是谁吗?”
    蓉姨立即捂住了嘴,吃惊地看着楚瓷,“那个疯女人?”
    楚瓷嘴角抽了抽。
    在她这里是个奇怪的女人。
    到了蓉姨那里就变成了疯女人。
    “她是疯子吗?”楚瓷一脸不相信,“我刚才在她家门口,然后她招呼我进去喝茶了。”
    蓉姨立即抓住楚瓷的手,上下打量,“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楚瓷拿起放在一旁的橘子,“你看她还送了一袋橘子给我。”
    蓉姨慢慢放下心来,但是还是一脸担忧,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小太太,以后都不要过去了,那个女人是个疯子,精神不太正常。”
    “嗯?”楚瓷挑眉,“我看她精神挺好的。”
    蓉姨捏了一把她的手,“那是她没犯病的时候。”
    被她这么一说,楚瓷顿时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勉强一笑,“好,我知道了,以后绕道走。”
    “这就好了。”蓉姨一脸神秘,“小太太,我跟你说,那女人据说以前是盛家的少夫人,盛家你知道吗?”
    楚瓷摇头,表示不知道。
    “盛柏年,就是新闻联播里的那个。”
    楚瓷点头,明白了,军政界一把手。
    “不过后来她孩子一生出来就死了还是丢了,这之后精神就不正常了,大概十几年前搬来的,一直都不出来见人。”
    楚瓷被蓉姨说得一愣一愣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好奇。
    “蓉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就听听,别往心里去。”
    说完她站起身,又开始拖起地来。
    楚瓷被蓉姨这么一说,吃橘子都不是滋味了。
    …………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傅珩竟然亲自过来接她回家。
    这让楚瓷有些受宠若惊。
    吃过晚饭后,楚瓷和爷爷告别,然后坐上傅珩的车子回去了。
    秋天天黑得有些早,经过那栋漂亮的小庭院的时候,楚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院内有昏暗的光亮着,在这个寂寥的秋夜显得格外落寞。
    楚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收回目光。
    心里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叫她奶奶,她会笑成那样。
    她真实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吧,看脸和手的保养状态似乎在四十岁左右,可是却在这个年纪青丝成白雪。
    一想到这里,楚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傅珩手握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着前方,听到她这一声哀叹侧过脸来看了一眼,但见她脸上满是落寞。
    他挑眉,“好好的叹什么气?”
    楚瓷调整了一下安全带,“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了心里有点难过。”
    很快,车子就开进了市区,与去时的路不一样,这次傅珩换了另一条路,没有走高速。
    当楚瓷看到有些熟悉的街景的时候,有些惊讶,“咦,我看到了我的母校了。”
    傅珩淡淡一瞥,嗓音没有太多情绪,“嗯,宜城一中。”
    楚瓷看他态度不太热络,也没校友见校友,两眼泪汪汪的激动,于是就将想说的话压下去。
    没事不要多话,一般都是祸从口出。
    开过了一段距离,傅珩突然开口,“这里以前有家游戏厅。”
    楚瓷坐直了身子向窗外看去,“是吗,不太记得了。”
    脸上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好奇傅珩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
    她的反应让傅珩心里原本燃起的烛火像是进了封闭的地窖,瞬间灭了,一点火星都不剩。
    正在这时,楚瓷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是楚暄的电话。
    摁下接听键,楚暄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楚瓷,有钱吗,借我,我有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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