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元年,国丧期已满,此时,春去夏至。
    这日五更天,照例是早朝之时,只是今儿这天色晦暗,铅云低垂,许是不就便会下起雨。
    勤政殿内,吴里国新国君乔言楚端坐龙椅之上,神情肃穆。
    眼前的官员们按品阶高低依次排开来,官服色彩按品阶划分,从前至后,正红,藏青,紫黑,三品以上着正红百鸟云锦祥云袍,三品以下着藏青云燕朝会锦绣袍,六品以下着紫黑鹭鸶朝鸣素绣袍,每一品阶顶戴官饰又分的仔细,依次,宝石,珊瑚,砗磲,青金石,金,银等等,又分武官,除袍面图案改为狮子,老虎,猎豹,其他均与文官别无二致。
    这样乌泱泱一大群人,跪在殿里排成四排,海呼万岁,早朝方才开始。
    殿里点了鎏金翡翠灯台,烛火一照,金碧辉煌显露更甚,整个勤政殿壁画栩栩如生,房梁屋脊均有雕刻图案,图案注入了色彩,幅幅精致美奂,字字出自名家,且看这一殿,便知这国力不凡。
    这吴里国虽经历了大变动,国家却稳定如常,这里面的功绩可全是这新国君乔言楚的,国君这人之前可是喜爱玩闹,不理政事的,现今却总是在人前绷着面皮,言笑之色少有,因着,这朝堂之上,为国君者,议国事时,总要做慎重明智之举,故已忘却如何笑,如何乐。
    今日,政事已处理相当,欲退朝之时,宰相李崇安与一干大臣却伏地不起,只说还有一要事禀报。
    他复尔摆正身姿,听与说来。
    李崇安是一贯的正经模样,像极了殿前的八角龙鼎,稳稳当当的站着,面皮眉眼均没有变动,单一张嘴,说各样事,今日倒像有了点点颜色,不多,他却看出来了。
    “何事?”他见李崇安思酌片刻,便先发问去。
    李崇安回:“今有一陛下家务之事,臣等不得不谏言一二。”
    乔言楚已猜出一二来,却也不说,只问:“何家务事?但说无妨”
    “回陛下,臣以为,陛下已至婚配之年,却迟迟不提后位人选,比你年长的怀王,晋王且不说,就是你胞弟瑜王爷也已有家室一年有余,单你是最应该成家之人,却一直后位空缺,臣之谏言,只求陛下以国家根基为己任,早日稳定后宫,才是当务之急。”
    李崇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齿伶俐的倒像是年轻了二三十岁,他这样振振有词,倒让他觉出几分怪谲。
    仔细想了想,方思出原委,宰相孙女与他年纪相仿,待字闺中,想必今日之举,多是为孙女谋得前程,可他那会如此轻松受人摆布?
    “朕早先有意一女子,今日你们提起此事,那就迎她为后,也好了了我的心愿。”他的嘴角微勾,稍有温和之色。
    “噢。”李崇安抬头,一脸不信疑惑,“陛下所说是何女子?一国之后可不能随意儿戏。”
    乔言楚冷笑,“那爱卿之意,朕竟连选择自己皇后的权利都没有了,偏是要你们选的才不是儿戏?”
    李崇安噤声,他也是一时口不择言,这会子懊恼已然来不及了,国君向来独断,解释便是掩饰,况且他今个确实有私心,怎么说都是不大体面,现在不言语倒能保得安宁。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左宜将军打圆场,“李相怕是着了急,他一向拿皇上的事当自家的事,尽心竭力的忘了分寸,陛下莫怪他,我这粗人也是受不了他这婆婆妈妈的性格,可仔细想来也是他那个操心的性子闹得。”他倒是笑呵呵的,虎背熊腰再加上将军肚子,和事老模样妥帖的很,乔言楚倒也不想计较了。
    “孟国公主美貌倾城,与皇后之位恰如其分,今日着安使前去迎娶,稳定后宫,以了诸位担心。”
    “陛下,使不得,孟国公主过于美貌,恐其会祸乱后宫,朝廷上下则会不太平啊!”说话的是护国公秦丰源,老国君弥留之际封了他王,叫他辅佐新君,平日里但凡有些个事情便要言语几句,今日这事倒是想到他会说上几句,可这说辞着实不妥当,这老头白发慈目,看着也是庄重慈祥的人,怎想今儿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美貌难道不是好事?”乔言楚目光凛然,“皇后本应是朕挑选,与你们一干有何关系,你们说要皇后,朕便选皇后,你们却这个说儿戏,那个说祸国,你们这些个陈词滥调,朕今个偏不信了,朕就是让孟国公主做朕的皇后,此事再无他议,今个早朝就散了吧,各自想想怎么替朕分忧迎娶皇后才是正事。”说毕,他便拂袖而去,殿下一众大臣均捏了一把汗,他们深知这年轻帝王的脾性,认定的事是半分也难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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