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拿出一面很普通的镜子,就跟街上那种几块钱一面的差不多,边缘用孰料材质包裹着。只是镜面上,却是画着很多红色的符号。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只是隐约看到有一个令字,还有个什么天师。
    给我的感觉,那些符号更像是以前爷爷画过符箓上的文字,只是里面的内容更多一些,我实在是看不明白。
    他也没过多的动作,让我用手指沾了点另外一只碗里的鸡血后按在镜面上。而后,就独自走出这间屋子。不让我们跟上去,我估计是怕我偷师。
    这个行业里,有很多派系。然而我们的传统就是派系之间,手艺是不能相互传授的。就比如爷爷的派系,我那时候其实已经明白。他是学的鲁班。
    老头离开之后,周婷才开口。只是她说的话,却让我有些惊讶起来。
    这个老头跟爷爷是旧识,只是两人以前好像有一点矛盾,所以后来这几年几乎没有什么走动。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爷爷年轻的时候手段比他高明,抢走了他不少生意。后来又因为一件事情,才造成他们的矛盾。
    我有些好奇,爷爷年轻的时候到底都干了啥?给我的感觉,这个老头的手段应该比爷爷都要神奇很多。就比如,那天救我的时候能够触碰到我,还有带我到那个类似阴间的“阴阳路”。
    而爷爷,给我的感觉就要暴力很多。从来没见他用过什么神奇的手段,就是打阴人,都是直接用竹竿上。看上去,更加暴力,却少了几分先生那种神秘感。
    至于我,周婷却说其实我现在已经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这个老头救我,其实也算不上彻底救完了。只是通过他的一些方式,欺骗了下面的鬼差。
    其实说白了,就是用纸扎人替代我到阴间去受罪,而我还能活下来,其实严格来说,就有点像是黑户。当然,这个黑户是对于阴间来说的。
    我有些不大明白周婷的话,见到我有些疑惑,她才更加详细的跟我说,在阴间,其实我的名字已经被画掉了。也就是说,我其实已经算是阴人。只是这个老头用纸扎人替代我下去,欺骗了阴间的鬼差,他们就不会上来抓我。
    我害怕的同时,也很惊讶。这个老头这么厉害?居然能够骗到鬼差?虽然我从来没见过真正鬼差,但是也知道肯定是十分厉害的。不然怎么能够镇压那么多阴人厉鬼?
    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老头回到这间屋子。手里捏着一张黄纸,上面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字。字迹很草,反正我是看不懂。
    “手链在鬼镇,被人埋在万人坟里面。至于具体的,我已经写在上面了。”
    老头是跟周婷说的,说完之后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说是年纪太大,要早点休息。
    我们走出纸扎店的时候,已经快到后半夜。刚一出门,我就感觉到一阵阴森气息。不远处几道白色的身影蹲在路边,好像是在等着什么。而我们旁边,还有一些身穿青色长衫的人徘徊,就好像守在他家门口一样。
    周婷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在意,带着我朝医院方向走去。一直到远离这间纸扎店,周婷才跟我解释说这些阴人,其实算得上是那个老头养的小鬼。每天夜深的时候都会到他这里来讨香吃。作为报酬,就是帮他打听一些阴事。
    而我的手链,估计就是从这些阴人口中打听到的。
    当我听到养小鬼的时候,心里一阵发毛。这种手段其实已经有些邪性了。人鬼殊途,一般正统先生是不会允许身边有阴人鬼怪出现的。而一旦养小鬼,自身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他以前也是罗刹道的人,不过后来退出了。”
    周婷见到我有些担忧,出声跟我解释。虽然说得很平淡,但是我心里却很是震惊。罗刹道是什么存在,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十分的清楚。周婷说过,一旦加入罗刹道,几乎不可能退出。
    他们说是一个组织,其实更像是一个派系。加入之后,会被传授很多邪性的手段。退出的话,绝对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不是好人?”
    我有些担忧的询问,虽然知道周婷不会害我,但是怕她在我出事的时候病急乱投医。
    “好人跟坏人之间吧,虽然跟你爷爷有矛盾。但是他退出之后,一次罗刹道找他麻烦,是你爷爷出面帮他解围的。算是欠你们家一个人情,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害你。”
    周婷看出我的担忧,却是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出声解释。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终于看到我成长起来了。现在都知道警惕别人。
    我嘿嘿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我能快一点成长。也知道,她,包括爷爷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等着我去做。只是那时候,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才多大?对于阴阳之术才懂得多少?
    别说是去跟爷爷跟周婷都忌惮的东西对抗了,就是一般的阴人厉鬼,我也无法独自应付啊。
    医院里,我翻墙进去。那时候父亲早就不在医院守夜了。周婷没有走,而是坐在床边陪了我一个晚上。
    也是在那天,我隐约明白了当年爷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我问,而是周婷主动说的。她说,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当年那个马褂阴人会再出现。现在告诉我,让我早做准备也算是一件好事。
    “是不是还是跟那块棺材板有关?”
    周婷要跟我说明,我索性就把心里的疑惑都说出来。
    “算是,也不是。那块棺材板,就是当年那个马褂阴人的棺材盖。那是他跟你爷爷的恩怨,只是现在延续到你这一代而已。”
    周婷出声解释,我正想继续询问,她却抢先开口。
    说是我爷爷那一代的恩怨我没必要现在就知道。目前她能告诉我的,就是那个马褂阴人的身份。
    当年他也是一个先生,只是后来走了一条比罗刹道还要邪恶的路。游走在全国各地,通过残酷的手段造成了很多杀戮。其目的,只是为自己打造一堆阴兵。
    后来游走到贵州这里的时候,想要在山野中收集那些野鬼孤魂。然后就是进山之后,却是被爷爷撞见。两人斗了好长时间,最终这个先生失足从山上跌下来摔死了。
    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是我却明白但是的情形肯定不会那么平淡。而且跌下山摔死,这种说法我心里明白,肯定是周婷用来搪塞我。
    也就是那个先生死后,爷爷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自己的身体里都种下鬼种。从此之后,他就一直纠缠着爷爷。甚至把爷爷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宅风水都全部破坏。
    而那块棺材盖,其实就是那个人算准了我出生的时间,故意拦住爷爷的去路。如果不背着它回来,那天我是不可能出生的。
    至于原因,周婷没说,无论我怎么问她都没有告诉我。只是跟我说,这一切的答案,其实都在爷爷留给我那本书里面。如果我真正完全学会,就知道有什么原因才能造成我不能出生。
    我很好奇,周婷的年纪看上去只比我大四五岁,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就连爷爷年轻时候的事,她都知道得那么清楚。我甚至有一种猜测,她知道的比我猜测的更多。只是出于某种顾虑,还没到她告诉我的时候。
    也就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阴阳先生走上邪路,居然会把自己都变成厉鬼。而且我猜测,那个马褂阴人应该是十分厉害的。
    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晚上,那个马褂阴人出现在老宅的时候,可是带着两个类似鬼差的阴人。虽然周婷没跟我说过鬼差是什么样,但是心里始终有一种感觉。当年那两个人,其实就是阴间的鬼差。
    不知道多久我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床边上,周婷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是一根雕刻着古怪图案的竹竿放在我枕头边上。
    竹竿大概四十公分那么长,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看上去十分光滑油亮。上面的符号我看不懂是什么,但是给我的感觉有一种很阴森冰冷的气息。不似鬼怪阴人那种,而是跟周婷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
    我知道,周婷留下这跟竹竿应该是给我暂时防身用的。手链不在,我这点本事就连白衣阴人都对付不了。
    小心翼翼的把竹竿藏在自己的书包里面,我却有一种感觉。即便没到十六岁,但是危险已经离我很近。不光是那个马褂阴人,还有罗刹道以及李辉家的事情。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跟马褂阴人有关,但是至少,我感觉到得到一股阴谋逐渐笼罩我跟周婷,甚至我的父母。
    那天是我出院的日子,父亲没来,只有母亲来接我。出院的时候,她跟我解释说父亲工作忙不能来接我,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只是那时候,我理解不了这么多。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父亲对于我来说,好像距离很远,而且即便是看到他对我的关心,我也只归纳成为一个父亲的本能。他真正内心的想法,应该是对爷爷一样,很讨厌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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