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上大四。”杨潭自言自语地重复道:“大四,是该上大四了……涟城理工是不是离你们学校很近啊?你们一起吃饭了吗?”杨潭不知道他们之间那层纠葛,料想到兄弟见面也不该太生分。可这话一下刺进缪书茶心里了,他想着缪畅说不是亲兄弟然后甩开他走掉的样子:“没有,他有事情先走了。”杨潭语气里透出难以掩藏的失望:“那下次见面一起吃饭吧,和妈打个电话。”缪书茶点了点头,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看不到点头,才又很轻很轻地嗯了两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缪畅一面。

    后来和缪畅的进展都隐去感情那部分定期向杨潭汇报了,但是缪畅没在读书这件事实在没有机会开口,就还是先瞒着了。在杨潭的印象里,他们俩现在一个在涟城理工念大四,一个在涟城科技念大二,小儿子有时候会去大儿子租的房子那儿玩。今天是两个儿子的生日,她给他们都发了短信祝贺,缪书茶说今天会和哥哥一起过生日。杨潭犹豫了一整天才打了这通电话,问缪书茶那边方不方便视频。虽然这段时间和缪畅也打过几次电话,但是她很想看看大儿子现在的样子。

    缪书茶接通视频聊天,把手机递给缪畅。缪畅紧张得心脏乱跳,伸手想拉缪书茶一起坐下。缪书茶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领口,转身回卧室里穿衣服了。屏幕上先是显示了雪白的天花板,然后镜头往下转,照到了杨潭和缪海波的脸,两个人紧紧地挤在镜头里。缪畅觉得心里闷闷地发疼,开口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先一步滚了下来。杨潭看他哭了也忍不住了,颤着声说:“畅畅,是妈妈啊……”缪畅是不知道,可是杨潭记得二十一年前把小小的畅畅从福利院带回家那天,她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小团子不知道听懂没有,但是很信任地吊着她的脖子拱进了怀里。缪海波揽着杨潭的肩膀轻拍了几下,眼睛里也隐约闪着泪光:“儿子生日快乐!”缪畅牵起嘴角笑着喊他们:“爸,妈。”

    杨潭伸着手去碰手机屏幕,好像这样就能真的能摸到缪畅一样:“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是不是课很多啊?每天好好吃饭了吗?早点睡不要熬夜知道吗?”缪畅都点头答应了:“没瘦,是摄像头拍出来失真了。”杨潭打量着他背后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房间构造,皱着眉头问:“你这房子怎么这么小这么旧啊,是不是钱不够啊?我早就说了不用给我们汇钱你不听,明天去银行给你打点钱,租间大一点的。”缪畅随口扯了个谎:“租这个房子是因为它在学校里面,离上课的地方比较近,不是租金的问题。”杨潭似乎是信了,点了点头。

    缪海波拿过手机问:“小书呢?你们今天生日怎么过的?”缪畅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他刚洗完澡在吹头发。我们上午回自己学校上课了,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看完电影买了蛋糕,晚上在家里自己烧的。”杨潭很惊喜地问:“自己做饭?小书反正不会,那是畅畅做的啦?以前不是不会吗?在……那边家里学的吗?”缪畅顿了一下,含糊地回答说:“嗯,有时候要一个人在家就学了做饭。”

    卧室的门开了,缪书茶衣着整齐地走出来,挨着缪畅肩膀坐下。其实他们每天都这样挤在一起坐,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是缪畅在杨潭和缪海波的注视下突然就有种心里有鬼的感觉,很慌乱地往边上挪了两寸。缪书茶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跟杨潭他们打招呼:“爸,妈。”

    缪海波笑着逗他:“刚刚畅畅说今天晚上是他做的饭,我问你,是我做饭好吃还是你哥做饭好吃啊?”缪书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我哥做饭好吃啦。”缪畅浑身都僵住了,他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很不安地扯了一下缪书茶的袖子。缪书茶没理会他,继续说:“反正我妈肯定觉得你做的好吃啊,那我就支持一下我哥好了。”缪畅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肯定是爸爸做饭好吃,好久没尝到了。”杨潭立刻追着说道:“那有空回家一趟吧!让爸爸做给你吃!”

    缪畅的拳头很紧张地蜷在膝盖上,轻轻啊了一声,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缪书茶伸手过去盖在他的手背上,转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就过年吧,今年过年一起回家吧?”其实他们手上的动作摄像头是拍不到的,可是缪畅心里又慌又怕,像在做什么坏事的时候被一束追光灯盯上了一样。他越想抽开,缪书茶就攥他越紧,他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难看。杨潭心里一沉,还当他不愿意回去,只好试探着问:“可以吗?畅畅?”缪畅抬起头,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赶紧点了点头。缪海波和杨潭的脸上都显出惊喜的神色,缪海波声音都亮了:“好好好,那我们说好了!就等你回来了,让你尝尝这四年爸爸手艺有没有进步!”四个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缪畅放下手机觉得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累。

    洗漱完躺在床上,缪书茶从后面亲缪畅的后颈,缪畅像是被电到一样往旁边躲了一下。缪书茶没料到他会这个反应,小声地叫他:“哥?”缪畅只觉得身心俱疲,沉沉地叹了口气:“今天太困了,我想睡了。”缪书茶很讨好地点了点头,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盖好:“那晚安。”缪畅卷着被子侧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天晚上缪书茶又做了噩梦,他已经很久不做这种缪畅突然不见的噩梦了。梦里他有一天下课以后回到这间屋里,打开门发现缪畅不在了。就像四年前那次物理竞赛回家,房间里缪畅的东西全都消失了。拖鞋不见了,牙刷毛巾不见了,衣服不见了,被子枕头不见了。厨房窗台上那棵绿萝死了,本来油绿的叶片都干枯了,皱缩成一团褐色的死物。这时候房东推门进来了,缪书茶冲上去问他:“住在这里的人呢?我哥呢?”房东把他手里拿着的钥匙收走了:“早就搬走了啊,这房子已经又租出去了,你谁啊?赶紧出去,马上新住户要搬进来了!”

    缪书茶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窒息一样难受。他心神不宁地翻过身看着缪畅,伸过手把缪畅连人带被子紧紧抱住。缪畅睡得很熟,缪书茶太喜欢缪畅了,就连他的呼吸声都觉得好听。

    18 下

    再过几天就到元旦假期,31号一放学缪书茶就去堕落街找缪畅了。缪畅正在给人点单,手里拿着写字板,听着客人点菜,很认真地一个个记下来。他的字还是爽利挺秀,写好的菜名排在一起像字帖一样好看。他们昨天约好晚上一起去江边看烟火表演,缪畅请了一个平时关系好的同事接他的班,六点半就能下班了。等缪畅点完单,缪书茶叫他一声:“哥!”缪畅转头看他:“放学了?先坐着等我一下吧。”

    缪书茶坐在角落的位置,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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