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汉过来慢慢跪下,苏南杏看他一眼,轻声道:“师弟当不起,你还是起来吧。”
    诸人默默看着他们,整个大殿数百人悄然无声。孙雪卉过来扶他,萧汉执意不起,看着苏南杏道:“今日之仇我萧汉发誓一定要报,魔教不论有多少人马,我都会把他们杀光以祭我师弟在天之灵。”
    没人把萧汉的话当做玩笑,柴心月过来扶他道:“报仇是以后之事,现在大敌当前,你不能乱了分寸,大家都看着你呢。”
    萧汉悚然而惊,顺势起身又看一眼段西柳尸体,转身走向一脸木然的梅雨琴,看着平静躺在地上的娄雨桐道:“打退俞韵溪后我来帮你们操办婚事,不知梅掌门和梅姑娘可会愿意?”
    梅玄鹤与翁君鹤早已站在一边,两个老头久经江湖早见惯生死,虽然心内痛如刀绞,却没像梅雨琴三人那般表现的难过。
    听到萧汉问话,梅玄鹤点头同意道:“四丫头不幸殒命,身后之事拜托萧掌门做主便是。”他也是知趣之人,早已知道娄雨桐和段西柳纠缠之事,如今二人双双殒命,再纠结以往之事也没了意义。
    梅雨琴默然点头,萧汉转头看向屠雨萱道:“你和桂姑娘伤势如何?”屠雨萱看他一眼轻声道:“皮外伤不碍事。”
    萧汉点了下头,对李月萤道:“你负责把段师弟和娄姑娘尸首抬到西边小屋安放,桂姑娘、屠姑娘请入别间小屋疗伤休息。”
    李月萤抹一下红红眼睛点头答应,自有孙雪卉帮她的忙,二人指挥着武当弟子开始搬运尸体,又有人前来请二位姑娘过去休息疗伤。
    萧汉长叹一口气,看着身边围着诸人大声道:“魔教诡计用尽,我真武大殿仍是岿然屹立,此战武当必胜。”
    他说得慷慨激昂,殿内武当弟子、天山派弟子、天魔教弟子俱很激奋,士气再次鼓涨,大家各自挥舞刀枪大叫道:“武当必胜,武当必胜。”
    萧汉简短演讲鼓气一番,众人都很振奋。一战下去魔教损失惨重,先后被击杀绿煞师斯宇、黄煞古正阳、闻人育祥、倪伟亭、危天行、伏安平、归正宇、青梅、红玉八人,余下众人再无人敢轻易上前,俱是呆呆看向胡云昭与石初阳。
    石初阳深身冰冷,傻愣愣看着退下的红紫双煞和北斗七宫宫主及唐文星、沈君明诸人,任他怎么想都不明白必胜之局怎会瞬间翻盘,居然连绿、黄二煞及胡云昭四护卫都折在上面。
    其实绿煞死于萧汉之手,黄煞却是被围攻而死,其余之人也吃了武当人海战术的亏。这一点石初阳自然清楚,胡云昭也清楚。
    胡云昭没想到一个助战之举却把自己四大护卫赔了进去,脸色煞白站在俞韵溪身边僵直不动,倒跟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俞韵溪轻叹一声道:“本尊错了,此子确实不易驯服,待本尊上前亲自讨教于他,看这真武大殿是否固若金汤。”
    左龙星与沈子都早已退回她身边,闻言左龙星摇头道:“那小子用的纯粹是军中战法,弓箭和火雷俱是江南军队标准配置,想要攻上殿顶容易,击杀全部武当弟子却有些困难。”
    沈子都担心地看一眼北方的江素衣回头道:“如果萧汉让出宗首之位,又何必一定要剿杀两派,难道以后的江湖只剩下本教和少林派不成?”
    俞韵溪扫视二人一眼道:“形势逼人,本尊收到消息萧汉与那贱人秘密来往欲对我不利。”她再不说话,冷冷扫向胡云昭道:“上前叫门,就说本尊要与他说话。”
    左龙星与沈子都自然听得懂她话中之意,二人互视摇头。胡云昭看俞韵溪要亲自出马,躬身答应转身来到真武大殿门前高声叫门。
    少林四长老仍站在东首僵立不动,行意却开始逼宫,行空黯然下台,掌门暂时由行痴代理,数名武僧刚要上前动手拿下行空,便听得一声尖叫道:“放开他。”
    众武僧诧异之下顿时停手,便见静心双手合什热泪长流冲过来朝行痴众人扑通跪下道:“不要动手,我求你们听我说话好不好?”
    这个花儿一般年龄的美女尼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两眼闪着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光,与她对视之人俱感身上冰冷,各自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她。
    江素衣与江蝶衣远远站在一边,江素衣全身僵直,江蝶衣紧紧站在她身边呆呆看向行空和静心。
    觉远六僧原本站在四老身后,此时也都掉过头不看。行空长叹一声轻轻摇头道:“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老僧修行佛法不精,误入歧途,连带你来这世上受这一遭罪,实是我莫在罪过。”
    行正长老轻叹一声,朝行意摆了摆手。行意会意,当即率人退下,其余行痴、行颠诸人也跟着退往一边。
    静心跪在地上仰头看向行空道:“我真是你与她亲生女儿?”行正身子颤抖道:“你本名郝若芷,是我托慧安大师抚养你,本想还你一个平淡宁静生活,没想到这一天仍会来到。”
    静心身子如风中杨柳一般摆动,转头指着江素衣道:“她是我的母亲?”行空默然不语。
    江素衣突然长啸一声,左手在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自上面揭下,露出一个****脸孔,却跟江蝶衣有七分相似,只是比她更多了三分娇艳三分妩媚,一望便知年轻时也是个绝色美人。
    静心呆呆看她走过来站在自己身边,突然仰头微笑道:“原来你就是我的娘亲。”不待江素衣动手拉她静心便缓缓站起盯着江素衣道:“我只想问一句话,不知娘亲能否告诉我?”
    江蝶衣也奔了过来,闻言流泪插话道:“他们生了你却又对不起你,还好有慧安大师收养,如果不是萧汉作梗,你这一生本也会平安快乐。”跟着话锋一转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姨妈带你回太室山好不好?”
    静心冷冷扫她一眼道:“怪不得少林会派人保护你那山谷,原来你也是他豢养的外室,你姐妹二人如此行径,怪不得萧汉会说那些话。”
    三人大惊失色,不知道萧汉之前会对她说什么话。姐妹二人面面相觑,江蝶衣被她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讪讪退到一边。
    江素衣表情复杂看着女儿,本想上前抚摸搂抱,看她一脸戒备模样顿时打消念头尴尬道:“过去的事太过复杂,萧汉所说俱是臆测你不要轻信。”静心冷冷道:“不信他难道要信你们不成?”
    行空摇头叹息道:“一切皆是老僧之错。”静心突然尖叫道:“当然是你的错,你们不要脸就罢了,为何一定要生下我?”
    少林众僧全都低头再退,连周边围着的北斗七宫人马也面露同情之色。行空瞬间如被抽掉骨头一般全身瘫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江蝶衣再顾不得别人脸色瞬间扑上扶住他。
    江素衣母女厌恶地看着二人,江蝶衣讪讪退回,江素衣却再不看她,目光转向静心柔声道:“当年母亲一念之差上了恶人的当生下了你,后来那恶人追杀我,我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便把你扔到树林之中,看到峨眉派金三侠把你捡走,本以为你会进入峨眉修行,没想到他会把你交给那恶人,又转送于九华山百福庵慧安师太抚养。”
    静心静静听着,脸上无有一丝血色和表情,听她说完后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倒也怪不得娘亲,一切俱是那大恶人的错。”
    行空身子又是一晃,江蝶衣身子前倾,却并未上前搀扶,尴尬地站在原处不动。
    江素衣看一眼行空,轻轻上前刚要伸手搂她,静心向左退一步冷笑道:“你别碰我。”江素衣顿时僵立不动,脸上肌肉数度抽搐道:“娘亲对不起你,我们这就离开这里,娘亲带你到江南去找个地方过太平日子好不好?”
    武当真武大殿大门突然开启,天山诸老、峨眉三老及诸小侠全员出动,一百余名武当弟子手持弓箭冲出分两边护卫。萧汉带着慕容秋雨缓步而出,朝一脸尴尬冰冷的胡云昭拱手道:“胡兄如此扯着嗓子喊话,不是有失神教风度吗?”
    萧汉转头四顾,看到石初阳一脸木然与唐文星、沈君明站在一起,冷笑一声道:“二公子殚精竭虑要置本公子于死地,如今炎龙教全军覆灭,不知二公子有何想法?”
    二人差点气结而毙,胡云昭现在再无资本跟他说话,冷冷瞄一眼萧汉转身后退。
    萧汉觉得奇怪,刚要上前一步讥讽几句,便看俞韵溪缓缓而来,左右两边自然跟着左龙星和沈子都。
    天魔教众人及弟子都被萧汉留在殿内,指挥自然由楚天舒负责。骆北鸿、江东阁受伤自然不能出来,同样留在殿内休息。
    萧汉看三人靠近,不待下令真武殿内又冲出一队百人武当弟子,二百余支弓箭闪着死亡之光紧盯三人,天山诸老、峨眉三老、天山二少侠、峨眉二少侠、慕容秋雨、柴心月、孟宛汐、司马安俱是全神戒备,武器全部出鞘戒备。
    俞韵溪一招拿下天山诸老自是她武功高强,更主要的还是天山诸老麻痹大意,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如果正常对阵,就算六老不敌起码也能顶下几招,更别说还有峨眉三老及司马空这般高手,十人同上就算战败也会拖住俞韵溪。
    看到俞韵溪靠近,萧汉仍是有些紧张,咳嗽一声朝她微笑道:“教主万金之躯自当自重,这次兄弟们的弓箭上涂了剧毒,虽知教主不怕,不过沾到也不太好,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左龙星冷哼道:“无耻小儿,凭你小小弓箭难道能挡住我等吗?”萧汉并不理他,左手微扬,晋玉书高声下令,一队五十余人弟子瞬间松手,五十支箭电一般飞向围困真武大殿左首的北斗七宫弟子。
    那些人根本不意自己会中招,呐喊一声刚要遮挡,已然迟了一步,“扑扑扑”数十声响过,顿时七八人中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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